姜守贞从今日发生的事情也不难猜出,姬旦谁都不相信,唯独信周俭一人。
他也不知道为何这样。
又看周俭一脸坦荡,倒显得他心胸狭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笑道:“想拉拢我的人很多,其中不乏几位爷,甚至还有姜琪!”
周俭也笑道:“怪不得姬旦会给你写信,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姜琪的打算了!”
又问道:“是谁告诉他的?难道是姜瑶?”
姜守贞笑道:“是靳柏雅!”
“姜瑶心思缜密,不会轻易透露出来,也许是靳柏雅想拿姬旦当引路牌,丢出来试试水花!”
周俭问道:“你的想法呢?”
“我只是长乐坊的人,也是定王的人。不过,姜琪与姜瑶若真以为能轻易撼动长乐坊的根基,或是定王殿下的意志,那他们未免太过天真。”
姜守贞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轻声道:“定王的心思,各位爷的心思,谁又能全然猜透呢?”
周俭皱眉说道:“你都猜不到,我就更难了,今日坊主给我使眼色,我愣是没明白啥意思?”
姜守贞见他说的可爱,更是喜欢的紧,笑道:“你做的很好,不必多想,阿爹不会计较的!”
周俭万万没想到,姜守贞的亲爹竟然是坊主,感概万千,说道:“阿爹真是个能人,又温柔又聪明,果真是个厉害的主儿,怪不得能入定王的眼!”
姜守贞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既有骄傲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缓缓道:“阿爹给你的眼色,或许只是提醒你注意场合,保持警觉。在这权力交织的漩涡中,每一步都需谨慎行事,不可有丝毫大意。”
“阿爹看人看事自有其独到之处,你只需记住,多学多看,少言少错,更不能轻易相信别人说的话!”
周俭听了他的话,点头同意,又问他:“姬旦呢?”
姜守贞道:“尚可,虽然蠢,人品却不算差!”
周俭笑道:“这些就够了,以靳柏雅对他的重视程度来看,姜瑶也是个摆设的物件而已!”
姜守贞道:“过几日就知道了他们的具体动向了,出去吧,一会儿阿爹他们该担心了!”
周俊生以为周俭和姜守贞在房里谈情说爱,看着周俭一脸严肃,直接叫了周俭去厨房帮忙做饭。
姜守贞也一起进了厨房。
其实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周俊生商量,若是他不同意,得靠周俭的这张嘴帮忙说服他。
周俊生见姜守贞也来了,“有事要与我说嘛?”
“的确有事要和阿爹商量,就怕阿爹不同意!”
周俊生笑道:“一家人有什么事需要商量的?你说就行!”
姜守贞道:“我想阿爹去长乐坊问诊,每月五十两银子,这也是坊主的意思,特意让我来问问阿爹!”
周俊生倒也没有嫌弃说是长乐坊不干净,又是烟花之地,眉头微蹙,似乎又在权衡利弊。
只是说:“守贞,长乐坊内人员际关系复杂,非比寻常?我虽不惧医术上的挑战,但怕的是人心难测,万一卷入什么不必要的纷争,可就得不偿失了。”
姜守贞添了一把柴,温柔的说道:“阿爹,您多虑了。您的医术是救人的本事,不应被世俗的偏见所束缚。再者,坊内都是女儿家,有些病症我不方便去调理!”
又苦笑道:“郡内的各个药房都知道坊内的情况,视这些人为吃人的恶鬼,疯了一样的避开他们,别说疑难杂症了,就是普通的病症他们也会退避三舍!”
周俊生道:“坊内的大夫呢?”
姜守贞道:“坊内的大夫只会医治一些简单的病症,有些病症他也很棘手!”
周俭在一旁也连忙附和:“阿爹,你是妇科圣手,对这些女儿家的病手到擒来,你去坊里见过的症状多了,对你以后编制这一方面的医书是很有帮助的!”
周俊生听周俭这么一说反而很心动。尽管坊内的情况复杂且充满未知,但他深知,正是这些被世人避之不及的病症,往往隐藏着医术进步的关键。
周俭又说道:“更何况,编纂医书,传承医术,被后世所敬仰。若能借此机会,将那些罕见病症的诊治经验记录下来,留给后世,那将是何等功德无量之事!”
周俊生被他俩来回劝说,笑道:“守贞怕我不同意,拉你当说客来了!”
周俭笑道:“术业有专攻,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都应该在这个领域发挥才能,而不是埋没在家中!”
周俊生道:“想必坊主肯定也请了别人去?”
姜守贞笑道:“阿爹说的没错,原先是拿了帖子请了城里有名的大夫去坐诊,奈何人家看不上,还出言不逊,坊主没了办法,叶灵均才推荐了你!”
周俭问道:“原先请了谁?”
“姜琪的父亲!”
周俭笑道:“哎呀,你们可真会请,请了定王的亲家去那里当大夫,当了医正的姜琪觉着你们肯定是在羞辱他,羞辱定王,还羞辱了靳柏雅!”
姜守贞也笑道:“灵均哪里管的了那么多,看城里谁的开的药铺大,谁的医术高,就会花重金去聘请他过来,每月只是固定几日瞧病而已,又不是天天去那边守着坐诊!”
周俭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坊主那么心细的人,为何会给姜琪的父亲写信,聘请他当大夫。
不过,转念一想,周俭又暗自佩服起坊主的深谋远虑。
姜琪虽身为医正,但名声在外,医术精湛,尤其在郡中积累了不少珍贵的医案和经验。
坊主想要栽培姜守贞,让他一家独大,必须铲除所有对他不利的因素。
姜琪就是首当其冲的活靶子,他如今在郡里混的风生水起,他娘姜氏又是个不甘寂寞的主,万事都得出风头。
坊主此举,无疑是一石二鸟之计。一来,通过聘请姜琪之父入坊,接受了更好,如果拒绝了,使得姜琪在郡中的行动不得不顾及家族颜面,行事更为谨慎,减少了对坊主计划的直接威胁。
二来,坊主深知姜琪之母姜氏的性格,她既爱炫耀又善交际,若姜守贞在郡中地位稳固,姜氏为了维护家族荣耀,定会督促姜琪在医术上更加精进,为日后可能的合作或制衡埋下伏笔。
至于姜琪本人,面对内部的变动和坊主的布局,他或许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与挑战,也许这就是坊主想要的结果,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他自乱阵脚。
周俊生见姜守贞说的诚恳,也就答应了。
吃晚饭的时候,果真如姜守贞所说,姜氏坐着豪华马车登门造访了。
姜氏一身华服,珠翠环绕,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她踏入家里的大门,便被身边的丫鬟婆子所包围,一番寒暄之后,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姜守贞身上。
“哎呀,俊生啊,你们可真是慧眼识珠,能把周俭嫁给守贞,是我们姜家莫大的荣幸。”
姜氏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夸张,“周俭这孩子除了没办法生养,别的事儿都挑不出来错,老爷子也是很喜欢他!”
周俊生和赵济相视一笑,伸手不打笑脸人,周俊生温婉地回应:“姜夫人言重了,我也是大夫,我儿能不能生,我比你清楚,这事儿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姜氏笑道:“我知道你也是大夫,又给老爷子当过几年徒弟,要我说,你和姜瑶比起来差远了!”
周俊生闻言,脸上笑意不减,但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他缓缓道:“姜夫人过誉了,医术之道,博大精深,瑶儿确有其独到之处,我自愧不如。不过,每个人擅长的领域不同。”
赵济在一旁适时插话,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姜夫人此次前来怕是还有别的事情,你只管开口,没必要拐弯抹角绕着说!”
姜氏闻言,笑容略显僵硬,但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婉模样,她轻叹一声,道:“唉,你们说得对,我的确有事而来,听家里爷说起,说是守贞从南边归来带了老爷子的几箱医书回来?我特来问问,可有此事?”
说着,姜氏亲自为周俊生和赵济斟满了茶,气氛在短暂的尴尬后逐渐回暖。
茶香袅袅中,周俊生笑道:“夫人可说笑了,老爷子我已经好久不见了,至于他给了守贞什么东西,你还得亲自去问他,问了我们,怕是问错人了!”
赵济接过茶杯,轻抿一口,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思,他缓缓开口:“守贞就在西厢房住着,你要想见,我去喊他过来!”
姜氏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她轻声道:“原来如此,我以为他还在外奔波,想着他要是能和琪儿一样,当了医正,也是一件好事,如今瞧他的脸是好了,可这脖子上和身上的胎记看着也着实吓人!”
“如今他有一份能养活自己的手艺也行,我是担心,老爷子留下来的医书他可能看不懂,如果他真心想学,就让他拜琪儿为师,也是一样的!”
周俊生闻言,笑着点头附和:“夫人说的是,姜琪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既有医术天赋,又心怀慈悲,将来必成大器。”
又道:“守贞粗心大意,学不来这些,在家里我盯着就行,怕他去外面惹了事,就麻烦了!”
墨兰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抬头望向姜氏,眼中全是震惊,看傻子似的一直盯着姜氏,今晚发生的这件事必须得让坊主立刻知道。
要是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这事儿都不新鲜了。
姜氏突然话锋一转,又道:“你也知道姜瑶嫁了三皇子,当了妾室,如今我心里这颗石头也算落地了,可我看着守贞心里也不落忍,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在我怀里长大的!”
说道这句,周俊生呵斥道:“他又没吃你一口奶,你怎么好意思说他在你怀里长大的,你也别瞎想,我儿子和守贞过得挺好的,孩子的事你也不要担心,你只顾好你自己就行!”
姜氏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温柔交织的光芒。
“守贞,他虽非血亲,但多年相伴,情同手足。守贞这孩子,我视如己出,他的喜怒哀乐,我怎能不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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