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道是这武功秘籍属于何许人也?”
从叙似乎默了瞬息,他没有抬头,依旧恭谨,有问必答。“乃是行风剑所著。”
行风剑?
行风剑!
调下何人不识她?
顺平帝听得这个名字也恍惚了一刹。他看向自己的女儿,禄安公主面色比顺平帝更为震惊。
禄安不是会装模作样的孩子。
她也不知道从叙的师长竟然是行风剑。
顺平帝忍不住问:“天下第一行风剑?”
从叙:“是的。”
“清风剑君行风剑?”
从叙:“大概也是。”
顺平帝默了。
行风剑名声最响亮的时候,全大照都传得浩浩荡荡。所有人都知道她独来独往,行踪成迷。除非她自己出现,别人根本别想找到她。
或许,找到行风剑的人已经被她杀干净了,才没有传出半点消息。
哪怕是顺平帝也找不到,但行风剑的徒弟居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师长她今在何方?”
“小民不知。”从叙道:“小民只捡到了一本残书,未曾见到过师长本人。”
顺平帝渐渐冷静,他笑了。
“凭借一本残书你也能练成今天模样,看来资质不错。”顺平帝龙心大悦,找不到行风剑,她的徒弟做替代也行。
“朕封你为青梧卫千户,身兼领教之职。”
顺平帝深深凝视着从叙:“从爱卿,莫要让朕失望。这天下第一的徒弟,绝对异于常人。”
“是。”从叙恭谨顺从地跪下:“臣遵旨。”
于是就从一个丞相府小姐院子外边的小小侍卫一跃而起,腾空而上。以几天前还是奴籍,才白身没多久便担任了从五品的京官!
这能力已超乎了禄安公主一开始的想象。
她愣愣看着,有些呆傻的样子。
顺平帝偶然瞥见,顿觉好笑。
“种鱼放心,朕不会夺人所爱。这从千户依旧安置在你府上,不叫你患相思之苦。”
禄安公主极少极少地被叫了名字,她懵了下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抱上顺平帝胳膊,笑容灿烂。“谢谢父皇!”
顺平帝又道:“传闻行风剑有和风三式、熏风六式、金风九式,你使的是什么招?”
江湖人士文化不多,行风剑自从“春风割喉”一鸣惊人,举世皆知后,他们便按春风夏风秋风的季节顺序,给行风剑使的招式取了名字。
而朝堂与皇室向来看不上那群草莽,只觉他们无知粗俗。
和风为春风,熏风为夏风,金风为秋风。
于是在越阳京城,春夏秋风这三套招式悄悄改了名字。
从叙答曰:“朔风,残书八式。”
冬风别称朔风。
从未听说过。顺平帝有些失望,他还没看过春夏秋三风呢,不过有冬风看也行吧。
“且舞给朕看。”
禄安公主退了回去。她站在卜宫身边看着从叙恭顺应答,转而舞起了凌厉危险的剑式,心里有点不得劲,转而被压回心底。
卜宫看着从叙的目光满是羡慕。
同样的十七岁,有人已经师从天下第一,官从五品。而他,什么也没有。
舞剑,还是在打过一场,围殴一场后的舞剑,并没有损耗了从叙多大精力。他依然平静,还能以依旧恭谨的姿态听顺平帝的安排。
这个很想使唤行风剑从来不成的老男人现在兴奋得很,对着行风剑目前世上唯一的弟子,恨不得掏出他的毕生所学。
可惜从叙身上只有朔风八式。
顺平帝叹息,又让从叙再舞一次。并召集了他才成立没多久的青梧卫,让从叙现场教学。
一晃时间便过了酉时二刻,天渐渐黑了,顺平帝才在大太监的提醒下放了他们,让从叙与禄安公主他们几个赶在宫门落钥之前出宫。
禄安公主脸上有多笑嘻嘻,心里就有多想骂人。刚离开御前,她便直接拔足狂奔!
宫门落钥时常在戌时,而今已酉时四刻!
而他们目前在靠近西华门的集英殿,禄安公主的公主府却在东华门那边儿!
最重要的是公主府的车架,在东华门那。
禄安公主原本以为只需要在紫宸殿宫中比过一场,没想到她父皇拉着人满地跑。
紧赶慢赶从西华门跑到东华门,终于在金钥落下前出了宫,禄安公主喘着气,爬上了她的车架。
“终于到了。”卜宫上了车架,把率先进入马车中歇着的禄安公主拉进怀里,熟门熟路地为她揉了揉腿肚子。“陛下怎么这样啊。”
总是捉弄公主,难道爱看公主仪态尽失?
他小小声的,几乎只有气音。
禄安公主靠着他闭起了眼:“这边再捶捶。”
父皇爱看,禄安公主这个做女儿的当然得多演一演。
其实答案也并不多么出奇。
顺平帝多疑,且在表态,他看中她这个女儿却绝对没有包容她争权夺利。
安抚那位太子长兄或他派系的人:朕也没有多喜欢禄安,只不过拿她当逗趣儿的。
如果禄安公主在太子上门时识趣一点,自动归为太子势力,或许也不会有今日。
不……
也许也会。
父亲日渐年老,太子长兄身强体健,他们总会生出嫌隙的。若父子对上,那时候,太子派系却又放荡不羁的禄安就会成为顺平帝开刀第一人。
她的把柄实在太好抓了。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他们父子二人,绝对也会如同天下大部分年老皇帝对上壮年儿子一样,生出乱子。
马车离皇宫越来越远,禄安公主坐直身体看向从叙。
从叙睁开闭目养神的眼,便听禄安公主询问:“天下皆知,行风剑是十数年前消失中原去向不明。原来她还回了大照?”
“她死了。”
从叙平静而冷淡,直接告诉禄安公主,她或者某些偷听的人答案。
禄安公主笑意微顿,她失望地垂下眼。
“竟然如此。”
禄安公主喃喃自语。其实她还想过寻找行风剑,让她去刺杀北夷之主,亦或是北夷某些大将。
提前中断那场生灵涂炭、屈辱至极的大战来临。
果然还是不成啊。
久等没有等来继续对话,按耐不住好奇与八卦之心的卜宫坐立不安地挪了挪,终于看向从叙。
“怎么死的呢?”卜宫只得接上禄安公主的问话继续向下,他们两个谁都没有开口讲解的意思。
从叙实话实说:“为人阴谋诡计所害,死在朝洵手下。”
至于更多的,他没有再说。
因为只有他们自己查出来的东西更可信。
很多人知道行风剑,却几乎无人知晓朝盛之名。
够他们查一段时间了。
路过街市已然天黑,从叙请禄安公主停了马车,下街买了一堆东西。
禄安公主瞄了一眼:“哄小孩儿?”
从叙颔首:“我与天阙约定傍晚便回去,如今已然迟到许久了。”
禄安公主想了想,也让人买了三份。
干脆给女儿们也带一些,顺便给天阙买一份赔礼。
希望天阙不要怪她把他好哥哥带出去,差点没带回来。
顺平帝有那么一瞬生了杀意。
禄安公主简直失望透顶。早知她父皇实乃昏庸之君,还是一次次被他失望到。
这八年里禄安公主已经做过无数次努力,但她的父皇还是初心不改,如出一辙,不动如山。
死、性、不、改!
照国亡国是很合理很正常的。
禄安公主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平静了。
她从来不是什么擅长装模作样的人,两辈子没学会披上假脸假笑。
而她父皇看上去沉迷文人雅士之花鸟画、书法艺术,但又该死的偏偏心思敏感,常人难以瞒过他去。
禄安公主不觉得自己可以隐瞒顺平帝有些东西,但她向来都是把自己骗过,不带脑子面对顺平帝。
很多事情禄安公主也不会去细查细究,就是因为知道得太多,不好在顺平帝面前装傻。
顺平帝有眼睛,她太子长兄也有。
这些死男人别的本事不强,这些破地方倒是敏感得很。
——
已经黑了。
天阙坐在院子里纳凉,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慢吞吞地想。
但院子门外还是没有从叙的身影。
从叙哥哥,迟到。
正当天阙这么想着,院子外急匆匆的脚步声就靠近了,熟悉的身影探了进来。
“天阙!”
从叙的语气上扬,笑容温和。
天阙平直的唇角动也未动,眼皮半合着,只静静看着从叙。
从叙笑意更满,他几步靠近天阙,一把捞起了坐着的安静少年,抱着呼噜噜转了两圈。“从叙哥哥现在是青梧卫千户了!是个官儿啦!”
即使是假装出来的热情满满,充斥着夸张的喜悦和激动,但天阙还是给面子地抬起手,盖住了从叙开朗的脸。
他说:“丑。”
从叙:“……”
果然啊,他伪装自己的本事并不是很好。
从叙把头埋在了天阙的颈窝,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天阙好香啊,已经沐浴过了吗?”
天阙就像是只不让吸不让靠近却被强行抱住的猫,一个劲推开从叙。虽然身体紧绷绷,但问题还是得回复:“没。”
天阙老老实实回答他。
从叙被可爱到了。
对不起昨天15号的更新被我睡过去了。我九点的时候补齐了11章,十二章码字到一千加,打算睡一会会就起来码字,把十二章发出去。结果我从九点多睡到1:32
现在3:55了,才码完字把十二章定时发布。晚安早安,我好困睡了。16号应该还有一章三千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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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傻子和朔风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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