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初遇篇 第二十章

叶忖度对文勋智的惊呼置若罔闻,眨眼的功夫,一柄光剑已然在手。他手腕一翻,直刺盒中。只见一道浓墨般的黑影倏然窜出,却终究快不过那柄光剑,在剑芒之下,瞬间被斩作飞灰。

“这盒子里面,果然暗藏杀机。”文勋智这才从叶忖度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自从法力尽失,他昔日那股睥睨天下的宗主气度便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副畏首畏尾的怯懦模样。

“文宗主,请看。”叶忖度收了光剑,将那空无一物的木盒转至文勋智面前。

“这……竟空无一物?”文勋智凑近了,将盒子里里外外审视了数遍,确认再无机关暗器后,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难道那子不识,当真只是虚张声势,想吓唬我等不成?……不,不可能,此人诡计多端,定有后招。”

他心中疑云未散,一把夺过盒子,细细探查一番,最终确认盒内再无他物,这才长舒一口气:“罢了,或许此番,他说的倒是句句属实。”

“啊——!”一声惊呼骤然划破寂静。

“爹爹,您怎么了?”文络影闻声疾步而来。

叶忖度也转身,护在文勋智身侧。

只见文勋智面色煞白,将手中盒子猛地掷于地上,指着盒内,嘴唇哆嗦,竟说不出话来。文络影与叶忖度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亦是一惊。

“这是什么鬼东西?”文勋智下意识地又躲到了叶忖度身后。

叶忖度心中暗叹:堂堂文府宗主,何时变得如此惊弓之鸟?

然职责所在,他仍是身形微侧,将文勋智稳稳护在身后。

此刻,众人围拢过来,目光齐聚于地上的木盒。只见一朵纯黑如墨的花,正从盒中破土而出,花瓣层层叠叠,透着一股妖异的气息。在厅堂烛火的映照下,那花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起来,藤蔓如活物般蜿蜒。

“好诡异的花……”文络影嫌恶道。

“看来,这便是子不识所赠的‘大礼’了。”叶忖度沉声道。

话音刚落,那朵罪业之花仿佛听懂了人言,竟猛地转向文勋智,藤蔓如毒蛇出洞,贴着地面疾速蔓延,直逼他的脚踝。

“这……这妖花为何只追着我不放!”文勋智惊恐万状,连连后退,可他退一步,花藤便进一步。

文络影见状,立马挡在父亲身前,单手一翻,一泓清澈的水光凝聚成莲,凌空斩下,将那藤蔓齐根截断。然而,令人骇然的是,断口处非但没有流血,反而涌出更浓的墨汁,瞬间又催生出数条新的藤蔓,生长之势比先前更为凶猛。

“它竟……竟不死不灭!”文络影望着地上扭曲蠕动的黑花,面露骇然,连忙收了水光莲。

“莫非是因盒上附有禁制?”叶忖度凝视着那木盒。

“禁制?”文勋智浑身一颤,“难道说,是我中了禁制,此花便会如影随形,纠缠不休?”

“应是如此。”文络影颔首,“不过,此花似乎并无直接的杀伤力。”

“可我总不能任由这妖物如影随形吧!”文勋智急得额头冒汗,“况且,我心下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此花绝非善类。你们快些想法子,将它除了!”

“父亲莫急,我与忖度定会寻到解法。只是此刻,您还需暂且忍耐。”文络影说着,拉起叶忖度的手腕,转身便往外走。

“络影!忖度!你们要去何处?”文勋智见两人离去,更是心慌意乱。然而那两个身影却头也不回,转眼便消失在回廊尽头。

“你竟真的抛下你父亲不管了?”叶忖度边走边问。

“不急,不急。”文络影道,“趁他被那妖花缠住,无暇他顾,我们正好去办我们的事。终于没人管我,可以出盈光城了!”

“你心倒是大。”叶忖度哭笑不得,“那我们这是要去往何处?”

“自然是去寻解法。”文络影正色道,“此花既是子不识所赠,背后必有阴谋。我们虽不能坐视不理,却也需从长计议。”

“也罢,也罢。”叶忖度轻叹一声,任由她拉着。

***

二人径直来到了宗门古籍阁,此处尘封着当年从子家缴获的无数典籍。

从早到晚,叶忖度与文络影便埋首于这浩如烟海的故纸堆中。窗外日影西斜,殿内烛火摇曳,终于,文络影一声轻呼,打破了长久的沉寂。

“忖度,我寻到了!”文络影激动道。

叶忖度立刻放下手中泛黄的书卷,凑到她身侧。

“你快看!”文络影手指点在一幅插图之上。

图中描绘的,正是一朵与那妖花别无二致的黑色奇花。

“罪业之花……”

“书中记载,此花生于冥玄宗,乃其宗门内常见的观赏之物。”文络影逐字念出,“冥玄宗人视之为祥瑞,认为此花能涤荡浊气,有益身心,故而广为种植。”

“观赏之物?”叶忖度眉头紧锁,回想起那花妖异诡谲的模样,只觉荒谬,“冥玄宗的品味,当真……独特。”

“地域不同,风俗各异罢了。”文络影继续往下看,“咦,书上还标注了此花在冥玄宗的售价……嗯,倒也寻常。”

“遍地皆是,自然不值什么。”叶忖度追问,“可还有其他记载?”

“有!”文络影的神色凝重起来,“书上言,罪业之花一旦离了冥玄宗的土地,到了我盈光宗境内,其功效便会截然相反……”

“相反?”叶忖度心头一紧。

文络影急急翻动书页,然而下一页竟是一片空白,:“没了……后面没了,像是被撕了去。”

“岂有此理。”叶忖度接过书卷,反复翻检,确信后续内容已遭人恶意损毁,一无所获。

“这可如何是好?若此花真有剧毒,父亲他如今法力未复,若是……”文络影这才忧心如焚。

“莫慌。”叶忖度握住她的手,安慰,“我们先将此事禀于文宗主。他见多识广,游历天下,或许曾听闻过此花的秘辛。”

“好。”

二人携着古籍,匆匆赶回前厅。只见文勋智仍被困在一个临时布下的结界之中,那罪业之花虽被光幕阻隔,却仍在结界边缘疯狂生长,藤蔓缠绕,景象骇人。

***

“文宗主,关于此花,我们寻到了一些线索。”叶忖度将古籍递了过去。

“这妖花可恶,竟连结界都无法彻底隔绝!”文勋智一边抱怨,一边接过书卷。

当他阅完书上残缺的记载,沉吟片刻,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了然。

“罪业之花……我确曾见过。”他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但此书记载,有很多谬误。”

“谬误?”叶忖度与文络影对视一眼,皆是疑惑。

“不错。”文勋智点头,“其一,真正的罪业之花,并非此等妖异模样;其二,此花在冥玄宗亦非寻常之物,而是极为罕见的珍宝,所谓售价,更是无稽之谈。”

“若书载有误,那线索岂非又断了?”文络影的希望再次熄灭。

“未断。”文勋智的目光落在那朵妖花上,眼神中的恐惧已荡然无存,“关于此花的故事,我记忆犹新,只是……”

他顿了顿,似在回忆往昔:“当年我游历冥玄宗,时任宗主子清时亲自相迎,所赠之礼,便是一株罪业之花。他言此花于冥玄宗人有大益,于盈光宗人则有大害。但他已以秘法淬炼,去其毒性,反而能助我修行。我当时信了他,便将此花随身携带,修为果然精进神速。”

“那……那株花如今何在?”文络影追问。

“早已枯萎了。”文勋智长叹一声,不知是惋惜那花,还是感慨故人,“子清时曾说,罪业之花离土,十日必枯。可惜了……”

“那眼前这朵,为何与书中妖花一般无二?”文络影再问。

“此事,我已了然于心。”文勋智眼中精光一闪,“你们不必再为此费心,我自有办法解决。”

“爹爹,您方才还……如今怎地?”文络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住,但见他胸有成竹,便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宗主既有对策,我们便不再担忧了。”叶忖度见状,顺势打圆场,“以宗主的能力,必能化解此次危机。那我与络影,便先行告退了。”

他接过古籍,拉着仍有些困惑的文络影,退出了大厅。

待二人走远,文勋智这才收起所有表情,小心翼翼地捧起盒子,快步回到自己的静室。他紧闭门窗,设下数道隔音禁制,才将那罪业之花置于案上。随即,他铺开一张素白信纸,研墨提笔,将那妖花的形态一笔一划地临摹下来。画完,又在下方写下几行小字。

做完这一切,他静静地看着身旁仍在缓缓生长的黑花,闭目养神,静候夜幕降临。

月过中天,万籁俱寂。文勋智确认四下无人后,将信纸折好塞入信封,口中念念有词。片刻间,一只通体漆黑的怪鸟,破窗而入。他将信封系于鸟足,那怪鸟便振翅而去,瞬间没入夜色,不见踪影。

子时刚过,那黑鸟去而复返,将一封回信丢在文勋智脚边,随即消失无踪。

文勋智急不可耐地拾起信笺,借着微弱的烛光拆阅。信上的字,他只看了一遍,脸色便由白转青。

“原来如此……好一个子不识,竟用如此歹毒的伎俩置我于死地!”他咬牙切齿,将信纸攥成一团,随即化为灰烬,“不过,我也不会让你轻易得逞的。”

***

另一边,子不识与俞秋毫已回到了俞府。

恰逢之前外出搜寻“万年之泪”的士兵们整装待发,在府门口被二人拦下。

“子宗主,俞少主,二位怎么回来了?”

“诸位辛苦了。”子不识道,“万年之泪,我与俞少主已寻得。多赖诸位奔波,快去领赏吧。”

众士兵自是感恩戴德,说了一番忠心耿耿的话,便欢天喜地地领赏去了。

子不识与俞秋毫相视一笑,径直回到了子不识的房间。

“不识,你的‘礼物’,都送出去了?”俞秋毫关上门,压低声音问道。

“自然。”子不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文家那老狐狸,这么容易就上钩了?”俞秋毫快意道,“这下,有他文勋智好受的了。”

“罪业之花,花如其名。”子不识望向窗外,“此花只追随罪业深重之人,以其心头之恶为养料,层层累积,最终将燃起焚尽一切的‘罪业之火’。若他文勋智执迷不悟,不知悔改,便只能葬身于自酿的业火之中了。”

“如此一来,你便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报得大仇。”俞秋毫随即担忧起来,“只是,你此次不惜动用了禁术,可会留下什么隐患?”

“放心。”子不识指了指自己眼角一道几不可见的金色纹路,自信满满,“先前确有顾虑,但如今有了万年之泪之力镇压,我绝不会走火入魔。”

“那就好。”俞秋毫稍稍安心,却又生出新的疑虑,“只是……若文络影日后知晓此事,知晓你对她父亲动了杀心,她还会心甘情愿地与你进行灵祭吗?”

“她会理解的。”子不识道,“况且,一切皆在他文勋智一念之间。他若安分守己,罪业之花便只是凡花;他若心生恶念,便是自寻死路。不过,灵祭之事,确是不能再拖了。此番去文府,光顾着争执,倒忘了与她商议。看来,还得再走一趟。”

“你还要去文府?”俞秋毫立刻摇头,“这次我绝不陪你去了!”

“罢了,不拉你便是。”子不识轻笑,“路线我已熟记于心。”

“那……祝你好运吧。”俞秋毫知他性子,拦也拦不住,只能心中默默祝愿。

“我们去子府看看吧,待在这俞府也怪无聊的。正好,我也可以向舅舅请教一下关于万年之泪的运用之法。”

“好啊。”俞秋毫欣然应允。

二人正欲出门,子不识的脚步却忽然顿住,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神变得复杂而凝重。

“不识,你怎么了?”俞秋毫回头,察觉到他的异样。

“……无事,我们走吧。”子不识摇了摇头,将那份异样压下,转身推门。

“我总觉得你怪怪的,可是有事瞒着我?”俞秋毫盯着他的眼睛,不依不饶。

“我怎会瞒你?”子不识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最好的兄弟?”俞秋毫突然问道,“比起叶忖度,如何?”

“自然是你。”子不识这一次,回答得斩钉截铁,眼神却飘向了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

来到子府。两人可以看见,子府的断壁残垣已在修复下,渐渐重现昔日的气象。子不识与俞秋毫踏着青石板路,穿过初具规模的庭院,远远望见俞天久正立于新修的亭子前,背影沉稳。

“舅舅,我们来了。”二人加快脚步,行至亭前,躬身行礼。

俞天久闻声回眸,责备道:“你二人不在俞府中处理事务,反倒有闲情逸致来我这里闲逛?”

“舅舅放心。”俞秋毫抢先答道,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府中诸事,不识早已安排得井井有条。”

“哦?”俞天久目光转向子不识,问道:“那万年之泪,可曾寻回?”

“嗯,舅舅请看。”子不识神色一正,引着俞天久来到一处僻静的空地。他阖目凝神,眼角那枚沉寂的印记骤然亮起,幽光流转。下一瞬,一股磅礴的法力喷薄而出,他手中鬼刃应声而出,在那股力量包裹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锋芒。

俞天久瞳孔微缩,足下不退反进,一股沉稳的气势悄然展开,这才稳住身形。然而,那股强悍的力量来得快,去得也快。子不识一声轻哼,周身气势退去,鬼刃上的光芒也随之敛去。

“不识。”俞天久面色严峻,“万年之泪的霸道之力,我早已与你言明,非到万不得已、生死存亡之刻,绝不可轻易催动。

“舅舅教训的是。”子不识收起鬼刃,“我只是想让您瞧瞧,我确实已将其寻回。如今,您可信了?”

“哼,还算有些长进。”俞天久面色稍霁,语气却依旧严肃,“不过,驾驭此等法器,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待我理清子府这堆烂摊子,便亲自为你引导修炼。在此之前,切勿再鲁莽行事。”

“是,不识谨遵舅舅教诲。”

“行了,莫要以为寻回了万年之泪便可高枕无忧。”俞天久话锋一转,“神赐法器呢?可曾集齐?”

闻言,子不识底气不足地答道:“尚……尚未。”

“一点眉目也无?”俞天久眉头紧锁。

“这神赐法器太过难寻,我……我毫无线索。”子不识低下了头。

“此事刻不容缓,不能再拖。”俞天久沉吟片刻,朝二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靠近些,压低声音道:“我给你们指条明路——去落星城看看,或许能有所斩获。”

“落星城?”俞秋毫双眼瞬间迸发出灼热的光彩,“舅舅说的,可是那座号称‘法器之都’的落星城?”

“秋毫,你何以如此激动?”子不识有些不解。

“你有所不知。”秋毫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解释道,“落星城,乃是天下法器汇聚之地,奇珍异宝,无所不有!是所有修炼者梦寐以求的圣地。只是,那地方龙蛇混杂,宗门林立,规矩更是诡异莫测,多少高手进去后,都落得个尸骨无存,铩羽而归。据说当年冥玄宗几位宗主亲率精英弟子前往,最终也仅有宗主与寥寥数人得以生还,还皆是空手而回。若非灵祭之事关乎重大,舅舅是断然不会让我们涉险的。”

“竟如此凶险?”子不识亦是头一回听闻这落星城的详情,心中不禁一凛。

“秋毫所言非虚。”俞天久接口道,“在落星城,要得法器,唯有‘争’之一字。以武会友,胜者通吃。其城内规则瞬息万变,暗藏杀机,稍有不慎,便会踏入死局。外地人想在那里立足,难如登天。”

“舅舅,您这般一说,我反倒是心痒难耐了。”子不识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起火焰。

“如何,现在明白我方才的激动了吧?”俞秋毫凑到子不识耳边,低语笑道。

“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俞天久又好气又好笑,叹了口气,“此番前去,我无法伴你们左右,万事皆需你们自己小心。”

“为何?”二人异口同声,面露疑惑。

“我既要主持子府重建,又要兼顾俞府事务,分身乏术。”俞天久没好气地白了他俩一眼,“至于其他宗主,深知其中利害,且有宗门禁令,更不会轻易涉足。我更不能大张旗鼓地派遣人马随行,以免打草惊蛇,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此行,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舅舅放心。”子不识握紧拳头,语气坚定,“我二人联手,定当安然无恙!”

“嗯嗯!”俞秋毫也用力点头。

“罢了。”俞天久终是拗不过他们,“今夜,你们便留在此处,我将落星城的种种禁忌与应对之法,细细说与你们听。”

***

是夜,俞府书房内烛火通明。俞天久展开一卷泛黄的舆图,正是落星城的简图。

“获取法器的规矩,已与你们说明,便是一个‘争’字。届时需随机应变,顺势而为。记住,打得过便战,打不过便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全自身,方是第一要务。”

“我等记下了。”

“落星城内,鱼龙混杂。除了明、暗两大宗门的弟子,其余小门小派乃至散修亦不在少数。切莫因其出身名不见经传而小觑他们,他们之中,或许便身怀不传之秘法,一击致命,你们需处处留心。”

“是,我们会多加提防。”

“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俞天久指着舆图上标注的几处坊市,“城中的那些法器商人,他们本身就是深不可测的修行者。他们坐拥无数法器,实力绝不容小觑,切莫随意招惹,否则便是自寻死路。”

“好。不过,我有一事不明。”子不识突然开口。

“讲。”

“舅舅常说,法器随身,多则溢。以我们如今的修为,最多能御使几件法器?”

“问得好。”俞天久赞许地点点头,“修炼者御器之数,受限于自身天赋与法力。纵使天纵奇才,一生所能真正驾驭的法器,也绝不超过五件。你身负祭月石,天赋远超常人,轻易便可触及此数。秋毫根骨亦佳,三件应是极限。同理,盈光宗的那位文络影,天赋异禀,当也与你一般,有执掌五件法器的潜力。”

“怎么突然又提起了文络影?”俞秋毫眼珠一转,凑到子不识耳边,阴阳怪气地笑道。

“闭嘴。”子不识耳根一热,手疾眼快地捂住了俞秋毫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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