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返宗门后,二人闭关数日,潜心参悟此番所得的功法技艺,将芜川堂的奇门术数与自身根基相融贯通。一番苦修之下,二人法力愈发精纯凝练,气息也沉厚了许多。
此后,每逢与俞天久切磋,虽仍处下风,却已能勉力支撑三炷香。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俞天久收剑而立,“看来今年,你二人总可安心过个好年了。”
“终……终于结束了。”子不识与俞秋毫如蒙大赦,相视一眼,皆是长舒一口气。
年关将至,俞府内其他弟子早已告假归家,唯有这二人,苦苦修炼至此时。
三人踏出修炼场,只见府内早已是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处处洋溢着新春的喜气。平日里肃穆清冷的俞府,此刻也被这浓烈的色彩点缀得生机盎然。
但修炼者的正月总是转瞬即逝的,他们没有什么可以庆祝的东西,反而更愿意将时间花费在修炼提升上。
***
与此同时,远在盈光城的文府。
文络影不久前顺利完成了最后一次噬日石传承。此刻,她正与叶忖度于庭院之中切磋对战。
“嗤——”
双掌相抵,气劲四散,文络影借力后撤,飘然落地,收势而立。她明眸之中闪烁着惊喜的光彩,柔声道:“忖度哥哥,你的盈曦之力,又精纯了几分。方才交手,我能清晰感受到,那股力道与往昔大不相同了。”
叶忖度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眸中却掠过一丝失落:“影儿过誉了。可我每一次与你过招,终究还是与你,技逊一筹。”
“那是因为我有噬日石护佑,若非如此,我断然不是忖度哥哥的对手。”文络影见他神色黯然,连忙柔声安慰,生怕他因此失了锐气。
“影儿所言极是。”只见文府宗主文勋智缓步走近,“忖度,你天资卓绝,心性坚韧,五年苦修,未有丝毫懈怠。如今修为,已远超我五年前为你定下的目标了。”
此言一出,叶忖度眼中瞬间迸发出期盼。他上前一步,恭敬地躬身问道:“宗主,那……忖度是否可以,回家探望母亲了?”
“自然。”文勋智微笑,“明日,我便备下马车,亲派府中精兵护送你归家。此番回去,你便不必再急于返回,待与家人聚够了时日,再回不迟。”
“多谢文宗主成全!忖度……忖度感激不尽!”叶忖度激动道。五年离乡,思母之情日夜煎熬,此刻终得归期,让他不禁热泪盈眶。
“爹爹,”一旁的文络影见状,心中一动。她鼓起勇气,恳求道,“络影……可否与忖度哥哥同去?”
文勋智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换上了一副严肃神情:“不行,影儿。外界险恶,远非你想象。你身为文家大小姐,噬日石传承之人,在修为未达我之期望前,绝不可离开盈光城半步。”
“可是爹爹,”文络影的眼中泛起水光,满是失望,“我长这么大,却从未踏出过盈光城一步。况且,络影已快及笄,并非懵懂稚童。”
“正因你是文家希望,才更需谨言慎行。”文勋智的语气不容反驳,“如今驻扎于浮星山下的盈光宗士兵虽已撤离,你一旦离开城内,便再无精锐力量庇护。你若是遇险,叫为父如何是好!”
“可我……”
“不必多言。”文勋智摆了摆手,斩断了她的念想。
文络影的肩膀微微垮下,低声应道:“是,络影……听爹爹的。”
“放心吧,络影,”叶忖度见她委屈,心中不忍,连忙开口道,“我就回家几日,探望母亲,处理些琐事,很快便会回来找你。”
“那……那络影便在文府,静候忖度哥哥归来。”文络影抬起头,对上他关切的眼神,脸颊的红晕更甚。
叶忖度看着她这般羞涩动人的模样,一股热浪自心头翻涌而上,直冲脸颊。他生怕自己的异样被她瞧见,慌忙转过身去,轻咳一声,掩饰道:“夜深了,影儿早些歇息。”说罢,便快步走向自己的厢房,背影略显仓促。
文络影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偷偷抿嘴一笑。她也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庭院中,只余下文勋智一人。他望着这两个情愫暗生的孩子,最终落下一声悠长的叹息,消散在清冷的月色里。
***
翌日清晨。
叶忖度怕文络影醒来后会依依不舍,便趁着她尚在梦乡,悄悄收拾好了行囊。来到府门前,一辆马车早已等候在此,八名文府精锐士兵肃立两旁。
他未惊动任何人,径直登上马车,一路驶向城门。城门守军见是文府马车,不敢有丝毫阻拦,恭敬放行。马车在众兵的拥护下,缓缓驶离了这座他生活了五年的城池,向着故乡的方向奔去。
离开盈光城后,道路崎岖,车轮碾过一块凸起的石子,车身猛地一颠簸。叶忖度正闭目养神,被这突如其来的晃动惊醒。也就在此时,一个信封从马车坐垫下的夹层里被甩了出来,轻轻落在了他的脚边。
他俯身拾起,信封上是娟秀清丽的小楷,写着“忖度哥哥亲启”五个字。叶忖度心中一暖,立刻明白了这是文络影昨夜悄悄塞给他的信。
他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取出信纸。摊开后,只见纸上只有一行字,却字字情深:
“忖度哥哥,络影定当勤勉修炼,早日不负父亲所望,届时,我定要和忖度哥哥一起,云游四方。”
明明只有短短一行文字,可文络影那稚嫩的声音,却仿佛在他耳边响起。叶忖度的脸上漾开一抹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他小心翼翼地将信纸重新叠好,放回信封。
行了约莫两个时辰,方才驶入村口。叶忖度甫一下车,便匆匆地奔向那间旧屋。
他推开那扇熟悉的柴门,屋内光线昏黄,只见柳嫂正就着一豆灯火,低头飞针走线,缝补着一件旧衣。
“娘,忖度回来了。”叶忖度喉头一哽,三步并作两步地抢上前去,双膝一软,几乎跪倒在母亲膝前,紧紧拥住了她那略显单薄的身躯。
“忖度!我的儿……”柳嫂手中的针线“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她猛地抬起头,浑浊的双眼在看清儿子面容的瞬间,迸发出夺目的光彩。她颤抖着双臂,将五年未见的儿子死死搂在怀中,喜极而泣,泪水浸湿了叶忖度的肩头,“娘……娘总算是盼到你了!”
“娘,此番我已得文宗主首肯,往后便可常回家中,再不必与娘这般长别离了。”叶忖度安抚着母亲的后背,将这天大的好消息告知于她。
“当真?那……那真是太好了!”柳嫂闻言,更是泪如雨下。
母子二人相拥良久,待情绪稍平,柳嫂这才拉着忖度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旁,细细地询问他这五年在盈光宗的种种。
叶忖度亦是含笑,将自己这五年的所学所闻、所遇之人,一一说与娘亲听。
***
“娘,这下您该放心了吧?孩儿在盈光宗一切安好,文家上下待我如亲人。这些包裹,是孩儿特地从宗门为您带回来的,想必您会喜欢。还有那些,是文宗主一家的一点心意,他们知我归家,特备了这些礼品,想问候您。只是……五年过去了,孩儿也不知娘的喜好。”
叶忖度将几只包裹一一奉上,目光中满是孝心。
柳嫂看着那些精致的物件,眼中满是欣慰,随即又苦笑:“这也怨娘,谁叫娘是个睁眼瞎呢?你每次寄来的家书,娘捧在手里,却一个字也认不得,只能央人念听。”
“娘,您莫要自责。这五年来,纵然爹爹公务繁忙,鲜少归家,但您若有看不懂之处,尽可问墨池弟弟与阿英阿姨啊。想当年,阿英阿姨常牵着我二人之手,教我们识字断句,其耐心与学问,比之文府先生也不遑多让。对了,娘,墨池弟弟与阿英阿姨,他们近来可好?”叶忖度自然而然地问道。
“他们啊……”柳嫂一听到“墨池”与“俞英”的名字,心头猛地一沉,瞬间失了言语。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眼神飘忽,不知望向何处。她心中挣扎着,是否要将那残酷的真相和盘托出。可一旦叶忖度知晓了子不识的真实身份,他又该如何自处?更何况,叶忖度的父亲,正是当年手刃俞英的凶手。若叶忖度知晓这一切,这孩子的心,岂不是要被生生撕裂?
思虑再三,柳嫂终究还是选择了用一个谎言来掩盖另一个更痛的真相。
“娘?您怎么了?墨池弟弟与阿英阿姨,他们怎么了?”见母亲神色有异,叶忖度心中一紧,急切地追问。
“哦!他们母子二人啊……”柳嫂猛地回过神,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却有些干涩,“他们……他们已于数年前,离开了村子,去远方谋生了。”
“去了远方?为何?为何走得如此突然,连一句告别也无?”叶忖度满脸错愕。
“这……娘也不知其中缘由,许是有什么急事吧。”柳嫂的眼神开始躲闪,谎言说到此处,已是难以为继。
“娘。”叶忖度定定地看着母亲,目光锐利,“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孩儿?”
“没有,娘……娘怎会骗你呢?”柳嫂被儿子的目光看得心慌意乱,额上不觉渗出细密的冷汗。
“娘,您为何满头是汗?而且,孩儿也未曾说您在骗我啊?”叶忖度道。
“这……”柳嫂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妙,看来这薄薄的谎言,怕是支撑不下去了。
“娘。”叶忖度站起身,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请您直言相告,墨池弟弟与阿英阿姨,他们……究竟如何了?”
终究是纸里包不住火。柳嫂长叹一声,缓缓开口:“忖度,你……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顿了顿,眼中涌上深沉的悲恸,声音颤抖着说道:“五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毁了墨池他们的屋子。待娘闻讯赶到时,那屋子早已烧成断壁残垣,墨池他……还有阿英,他们……他们都没能逃出来,皆……皆葬身于那场火海之中。”
柳嫂终究不敢说出全部真相,只能借这场“大火”,为那段血腥的历史画上一个残忍的句号。
“他们……这怎么可能!”叶忖度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煞白,“爹爹曾亲口对我说,他们活得好好的!墨池弟弟,阿英阿姨,他们怎么会……”
“娘句句属实,绝无虚言。墨池与阿英,他们……的确已经不在了。”柳嫂说着,眼角的泪水便再也忍不住,簌簌而下。
“我不信!我不信!”叶忖度双目赤红,嘶吼道。
“你若不信,娘便带你去看个明白!”柳嫂咬了咬牙,无论如何,她必须让儿子接受这个“事实”。
于是,她拉着失魂落魄的叶忖度,来到了村子尽头那片早已化为焦土的废墟前。
断壁残垣,杂草丛生,焦黑的梁柱无声地诉说着那夜的惨烈。眼前的景象,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入叶忖度的心中。他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抠进泥土里。柳嫂心疼欲裂,想要上前扶他,可当她看到儿子脸上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时,伸出的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墨池弟弟,阿英阿姨,你们当真就这样,弃我而去了吗?”叶忖度仰天悲鸣。
柳嫂环顾四周,幸而未见村民经过,这才稍稍放心,任由儿子沉浸在这巨大的悲痛之中。
过了许久,叶忖度才从那片哀恸的泥沼中挣扎着站起,他望着眼前的废墟,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对着那片废墟,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沉声道:“或许,这……便是命吧。墨池弟弟,阿英阿姨,你们一生良善,苍天无眼,愿你们来世,能得善终,一路走好!”
柳嫂担心在此久留,万一遇到知情的村民,谎言便会当场戳穿,于是连忙拉起叶忖度,催促他回家。
叶忖度再拜三下,抹去眼角的泪水,神情木然地跟着母亲回到了家中。
“娘,您说,墨池弟弟与阿英阿姨,那般良善之人,为何天道不公,要如此待他们?”叶忖度坐在桌旁,声音空洞。
“是啊……他们何其无辜,究竟做错了什么,要遭此厄运……”柳嫂亦是无言。
叶忖度感受到母亲言语间的痛苦,便不再多问
***
是夜,月凉如水。叶忖度在卧榻上辗转反侧,白日里的景象在脑海中反复上演,让他彻夜难眠。
翌日清晨,叶忖度顶着一双乌青的眼,与母亲草草用了些早饭。他收拾好行囊,里面装满了柳嫂连夜为他赶制的衣裳。
相聚虽短,别离已至。柳嫂明白儿子心中郁结,虽万般不舍,却也知留他不住。
叶忖度将包裹小心翼翼地放上马车,转身对着母亲深深一揖:“娘,孩儿去了,您定要保重身体。”
“去吧,孩子,凡事小心。”柳嫂强忍着泪水,挥手作别。
马车缓缓启动,叶忖度掀起车帘,望着母亲那在晨风中愈发显得单薄的身影,直至消失在路的尽头,才缓缓放下。车辙辘辘,载着一颗沉重的心,向着盈光宗的方向,绝尘而去。
***
另一边年后的俞府中。
子不识手中捏着一卷卷轴,细览过后,又抬头望向端坐于上首的俞天久,面露难色:“不是吧,舅舅,您这新拟的修炼计划,未免也……太过严苛了些。”
俞天久眼皮也未抬,只淡淡道:“此乃日后每日必修之课,不得有违。”说罢,他从子不识手中取回那卷轴,施加了一层防护咒语,又换给了他。
“可我方从自芜川堂归来没多久,又与舅舅连日交手,身心俱疲,怕是身体吃不消啊。”子不识据理力争。
“放心,你舅舅我自有分寸。此上所有安排,皆是依你当下根基与体能量身定制。况且,芜川堂那等龙潭虎穴你都闯过来了,还惧怕这点功课不成?”
“可是……”
“行了,此事无需再议。”俞天久打断了他,“另一份,你稍后送去给秋毫,命他亦须遵守,不得懈怠。你二人修行全程,我皆会亲自督导,届时检验成果。”
子不识接过俞秋毫那份,展开一瞧,只见其上所列项目,竟比自己的轻松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不公平!为何秋毫的课业如此之少?”子不识忍不住抱怨。
“你也说过,此次修行耗损甚多。”俞天久解释道,“俞秋毫无祭月石相助,玄青之力有限,对其要求自然便低些。”
“……罢了。”子不识无奈应声。
“不识。”俞天久起身,走到他身前,温言抚了抚他的头顶,语重心长道,“你当知,如今盈光宗势大,即便文勋智法力未复,可那文络影之实力,已远胜于你。她年长你五岁,岁月积累,非同小可。你若不加紧脚步,我冥玄宗百年基业,恐将毁于一旦。再者,你若真要与文络影共行灵祭大典,此事自然是越早越好。难道你不怕届时非但说服不了她,反被她轻看了你的实力,遭人嫌弃?”
听了俞天久的一番激将的话语后,子不识一下子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他攥紧手中的修炼安排,坚定地点了点头,便去往俞秋毫的房间去了。
***
子不识来到俞秋毫房前,也不敲门,径直推门而入。只见俞秋毫正裹着锦被,睡得香甜。
“秋毫,醒醒!”子不识上前,毫不客气地摇晃着他的肩膀。
俞秋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着惺忪睡眼,望向窗外,天色尚且蒙蒙。他不满地嘟囔:“这……这才什么时辰啊,离我们日常修行还早着呢,你扰我清梦干嘛?”
说罢,他翻个身,欲再睡过去。子不识岂容他赖床,一把将他自被窝中拽了出来。
“快些起身,有要事相商!”子不识抓住他的手臂,不住摇晃。
“天塌下来,也没有我睡觉重要。”俞秋毫挣脱开来。
“当真?”子不识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故意提高了声调,作势要走,“那便由你在此好生安睡,我陪舅舅去其他宗门游历便是。”
“等等!”闻听此言,俞秋毫猛地掀开被子,赤着双脚便从床上跳了下来,一个箭步冲到门前,拦住了子不识的去路,急切道:“此话当真?我们当真要去别宗游历?”
子不识见他上钩,心中暗笑:“你现在赶紧换好衣服,穿上鞋子,我们在院中详谈。”
“好!你稍待,片刻即可!”
俞秋毫如领军令,慌忙自柜中胡乱扯出一套衣衫,手忙脚乱地套上,鞋履也顾不得穿好,发髻散乱,便狼狈不堪地跟着子不识来到了庭院之中。
“现在,可以说了吧?”俞秋毫凑得极近。
子不识嫌弃地将其推开,将手中那份为俞秋毫准备的修炼清单塞到了他手里。
俞秋毫迫不及待地展开,只匆匆一瞥,脸色瞬间由晴转阴,一把将那卷纸揉成一团,愤然掷于地上:“这算哪门子游历!分明是想累死我两!”
“我劝你,最好将它捡起来。”子不识慢悠悠地开口,“这可是令尊大人,为你量身定制的修行大计。”
“……说得也是。”俞秋毫一愣,连忙慌手慌脚地将那团纸捡起,小心翼翼地展开抚平,再看其上内容,依旧觉得心惊肉跳。
“你这已是轻松的了,再看看我的。”子不识叹了口气,将自己的那份展开,递到俞秋毫面前。
俞秋毫一看,先是愣住,随即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不识,你这修行时长,怕是我的两倍有余!”
“谁让祭月石在我手上呢。”子不识一脸的生无可恋。
俞秋毫止了笑,又细细看了看,眉头紧锁:“按我父亲的计划,我们每隔四月,便要遍访冥玄各宗,修习各家绝学,时长不限。”
“不仅如此,每次归来,舅舅还要日日检验成果,直至他点头为止。”
“再加上这些恐怖的体魄锤炼……我们怕是未来几年,都要腰酸背痛,生不如死了。”俞秋毫一想到那副光景,便觉不寒而栗。
“最要命的是,我们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能逆来顺受。”
“我父亲,也未免操之过急了些。”
“没办法,谁叫如今的盈光宗实力太强,威胁到了冥玄宗呢。”
“罢了,罢了,往好处想罢!”俞秋毫自我安慰道,“正好有几处冥玄宗门我尚未踏足,就当是游山玩水,增长见闻了。”
子不识也调整心态,自我开解道:“正好我修炼遇瓶颈,或许他宗之主,能为我指点迷津。”
“说起来,我今晨起得这般早,还未曾用过早膳。”
“也罢,先填饱肚子,再考虑其他的事。”
二人相视苦笑,并肩向膳厅走去。
***
饭后,俞天久便已派人唤他们至修炼场。
“想必我拟定的修炼计划,你二人已烂熟于心。”俞天久负手而立,“我别无他求,唯有一个‘服’字。唯有绝对服从,循此道而行,方能在几年之内,令你们修为突飞猛进,有与盈光宗抗衡之资。”
子不识与俞秋毫对视一眼,齐齐躬身,应道:“是。”
“好。”俞天久颔首,目光投向远方,“且先听我简述冥玄各宗及其宗门绝学。”
“俞府与芜川堂,想必你们已经了解,无需赘言。其后,按宗门排位,第三,明有月。宗主其月明,宗门绝学‘鬼影遁梭’。此术你二人亦不陌生,我在俞府教过你们几招。在芜川堂时,林宗主亦曾展露一二。此番前往,便是要习得此术全貌,融会贯通。”
“第四,魔龙坛。宗主龙冥,性如烈火,其绝学‘魔龙之吟’,可侵扰敌人心神,造成大范围神魂震荡,防不胜防。”
“第五,鬼渊。宗主云灭,其人诡秘,宗门绝学‘暗灵诅咒’,诡谲莫测,能于瞬息间剥夺一定范围内所有对手的法力,令其法术尽失,与凡人无异。”
“第六,箜鸣山。宗主侯冥,绝学‘鬼刃’,化虚为实,凝气成刃,此术入门不难,却极难精通。”
“第七,释行。宗主洛子书,博学多才,其绝学‘斗转星移’,乾坤挪移,能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
“……”
俞天久将冥玄十二宗的宗主性情、宗门风貌与绝学精要,一一道来。
“以上所述,皆为你二人此行必修之课。”
“皆……皆要修炼?”子不识与俞秋毫听得目瞪口呆。
“自然。”俞天久淡然道,“修炼各宗绝学,也不过是我计划之一隅。其余安排,届时我会视情势而定,再做详规。”
“啊?还有其他?”二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震惊得几乎站立不稳。
俞天久眉头一皱:“想当年,子清时宗主一人便修习了冥玄十二宗全部绝学。如今你二人,只需再修习九门,有何可怨?如今冥玄宗门之兴衰,全系于你们肩上,当为宗门前途,争一口气!”
话已至此,子不识与俞秋毫纵有千般不解,万般愁绪,也只能尽数咽下。
“你们在俞府休养已足,明日辰时,便随我启程,前往明有月。”俞天久言罢,转身离去。
望着那远去的身影,二人便颓然坐于廊下石凳之上,脑中嗡嗡作响。
***
第二天一早,二人便在俞天久的带领下,向着明有月赶去。
此行十分顺利。抵达明有月后,竟巧遇了故人其月泉。三人结伴同修,在其月明的指点与宗门秘籍的辅助下,子不识与俞秋毫心无旁骛,潜心钻研。
数月之后,二人终有所成,皆成功将“鬼影遁梭”修炼至圆满。
***
七年光阴,弹指即逝。子不识与俞秋毫的身影,频繁地出现在冥玄各宗的山门之间。在日复一日的苦修中,二人的修为境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提升,早已脱胎换骨。
与此同时,随着子不识踏足的宗门越来越多,他祭月石传人的身份,也迅速散播开来。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