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童笑了一下,拿过那些车前草翻看着,晒得还不错,也没有杂草,洗干净的。
虽然现在不缺这一味药,他还是点头说道:“你的品质不错,我五文一斤收了,你看成不。”
杨行舞不了解市价,但是能够被收就已经很好了,立马笑着点头。
药童拿过一把秤开始秤,“小妹妹,不错,有十五斤呢!七十五文,你拿好!”
此时大正午,药堂其实没什么人,杨行舞开心的把钱收在自己的怀中,又拿出自己拿过来的东西递给他,“谢谢哥哥,这个是家里面爷爷做的竹编。”
眼前是形态各异的竹编,有小蚂蚱,还有小老鼠,水车,小船,惟妙惟肖,挺可爱的。
药童看着她有些羞涩的全部递过来,显然应该是想让他选一个,看着模样都不错,“那我要这个小蚂蚱吧!”
杨行舞眼睛一亮,“哥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竹编不错的!”
“是不错,手艺也好,这竹子处理的也不错,没有倒刺,给家里面的小孩子玩也不错。”
这样一说,她更有信心了,于是便继续询问道:“那哥哥,我若是拿去集市上卖,能卖得出去吗?”
药童正视这个小姑娘,看着不是很精明,还会做小生意呢,“这个我说不准,但是小孩子应该会喜欢,你可以试一试!”
手里面有钱,也有了试错的成本和勇气,于是她点点头,便拿着走向了集市。
自己好歹读了那么多年的书 难道真的能在古代饿死不成,只要能够养活自己,其他的都是后话。
只是上了街,看着来往形色各异的人,她忽然又有些怯了。
这是要叫卖的吧?价钱怎么定呢?
她总是这样,平时内心戏很多,但是真的要上场交流的时候又开始想很多,一定要想一个必做或者可以不做的理由来,才成。
于是刚才还想着一定能够把自己拿来的竹编卖出去的她,现在决定先观察一下市场,沿着街道从上走到下,观看了人家是怎么叫卖,定什么样的价格合适。
绕了两圈,又站在一个角落给自己打气了很久。
街上的人散了很多,她张张嘴巴。
眼睛看了好一圈,开口如同蚊子一般先开了口,“竹编手艺,竹编玩具,小老鼠,小水车…应有尽有,只要天地有的,想要什么都可以编出来…”停顿一会儿后,她又想到了一句顺口溜,“走一走,看一看,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么店了。”
第一句话喊了出来,剩下后面的就好很多了。
于是她扬起一个不错的笑容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前面,将声音放大十倍左右,又喊道:“竹编玩具……不能错过哟!”
喊了快七遍左右,终于有人围过来了,“小姑娘,你这小鸟怎么卖?”
是一个带着孩子的老头,他身长显瘦,但是精神头很不错,衣着虽然不是很精妙奢华,但是一看就是柔软的棉布,洗的干干净净的。
杨行舞的笑容更大了,嘴巴甜甜的说道:“大伯,您是我第一个客人呢?这鸟做得好,还真,只要十文钱。”她将小鸟立马递给那小孩。
小孩捏着,玩得开心。
老头沉默一会儿,缓慢的掏出了十文钱,咂摸着,“也不贵,诺!”
接过钱,她更开心,挑了一个小小的蚂蚱又递给了小孩。
有了第一笔,后面的也不难了,到了中午,差不多便卖完了,虽然挣得钱不多,但是也算开了一个好头。
此时身上有快两百文。
先花了六文吃了一碗馄饨。
又拿着钱去了布庄,里面有成衣,挺贵的,一套得三百文。
若是买布,她也不会缝衣服,但是买一套成衣可以买三套衣服的布料了。
实在是划不着。
她咬着嘴角,思考着买布回去找谁缝衣服呢?
“小姑娘,你这是要买东西吗?”
“我看看。”她手粗糙,指甲缝还是黑泥,不太敢随意的碰人家的东西,杨行舞随意转着,脑袋也在不断的思考。
如法炮制将钱藏起来之后,杨行舞一身轻松的回到孙家,还没有进家门,便被出来的孙思明揪着衣领去了大强家,今天头七,要下葬了。
“思明呀来了!喜欢吃就多吃哈!这里面还得你们多帮忙呢!”
“知道了。”他笑哈哈的就伸手过去拿东西,并且还挑着贵的糖拿,一边拿一边笑,还顺手给杨行舞塞了一把。
她看着他,然后又看了一眼一旁笑容都要僵硬的主人家,手中的糖就像火炭一样,烧手!
但孙思明抓完一把居然还要去抓,对于那人已经略微有些扭曲的脸色,杨行舞忽然觉得他这个人吧!
……真心对自己挺好的,完全不会感觉到不自在。
杨行舞原本是不想来的,但是被孙思明拉着,推脱不了。
她又看到了那个女人,她还穿着那日的衣服,揉皱的衣裳,只能感觉到无限的困倦,绝望。
一旁约莫七岁和一个约莫三岁的两个孩子,站在一旁,或许这几日哭多了,现在只是站着,时不时抽动一会儿。
杨行舞站着,她心中充斥着当时几乎在自己面前是真相一般的情况,张家靠着自己家族人口众多和律法的漏洞,就这样随意的弄死了两个人,破坏了一个家庭。
大部分时间都是迷茫的杨行舞这个时候更加的无所适从,正义感让她觉得这些事应该有个说法,至少得因为有人被这样明晃晃的杀害而得到一些警示,但是所有人无所谓的态度,甚至把所有的事情归结于他命不好,被张家人给盯上了。
她的肚子,嘴巴就像是堵住了一团团棉花,吸附水分过后,更加的压着她的身体,她一开始或许是因为无缘无故杀人而恐惧,但现在却担心这样藐视法律的古代这样恐怖的事情只多不少,并且她也终将不会得到法律的保护,这才是她为之恐惧的点。
一个在现代社会,享受充分法律和道德庇护的人,是很难转变思维方式的。
在和孩子对视的一眼,她的太阳穴又开跳动难受,或许是因为那日她亲眼目睹了一切,看到当事人,那些记忆又总会喷涌出来,像一层层火山灰忽然炸开弥漫在空气之中,让她喘不过气来。
“我要走了。”杨行舞说了一句,不管孙思明怎么呼喊,便跑了出去,出门之后,呼吸不畅的感觉终于好了许多。
向着河流相反的方向。
她爬上了村子后面的山。
几乎走了快两个时辰,她才到了山脚。
然后又用力了快两个时辰,她全身是汗,但是至少,心里面团绕的郁气像是被打散了。
坐在半山上的一个小石壁。
这个村叫大肠村,随水而建,蜿蜒曲折,就像是大肠一般,村子周围大部分是高而茂密的植被,山林,树林。
她站在较高的一座小丘上,往下望去,倒是能够俯瞰整个村子。
心境不一样,对事物的感知不一样,以前她讨厌,排斥,捂着耳朵不愿意接受,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能够回去。
现在感受着脸颊吹拂而过的微风,反倒是觉得风景不错,河流蜿蜒,山峰高且险峻,就连村子的名字都透露出一股冷幽默。
杨行舞甩着手中的狗尾巴草,支着下巴思考后续要怎么办?
首先要脱离孙家,孙母执着的要把她嫁给老光棍她早就知道,毕竟最近这几日家中的氛围属实没有多好!
杨行舞何其敏感的一个人,从只言片语和日常家中人眉来眼去她便大致猜下来了。
她倒是没有多伤心,也不难受,毕竟不是真正的孙思儿,或许她就是六亲缘浅,无论哪一辈子都没有父母的疼爱。
这样也好,一辈子那么长,背负着别人的疼爱,维系着父母感情得多累呀!
脱离孙家,说难也不难,古代女子,为什么脱离不开,无非就是从小被灌输的观念和没有谋生的手段。
恰巧,这两样,她一个也不缺。
当手中有了点钱,她也实地的触感,那种能够保障自己生命的满足感,倒是让她有一种’想通了’的奇妙感觉,觉得山间的风都是清冽的。
吹过自己的时候,那些烦闷和难受都消失不见。
当不知道要干什么的时候,就向前走吧……
“思儿,这是?”捏着手里面的五十文,李絮有些发懵。
“这是这这几日所卖竹编的钱。”
李絮不好意思笑笑,“那些东西还能卖出去啊?”
“玩意小,但是活灵活现的,都漂亮,就有人买啦!”杨行舞看着对面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小伙子,停顿一会儿才继续开口:“那个,李絮,你可以让你爷爷继续帮忙做嘛!要是可以的话……”
李絮几乎立马开口,“当然可以呀!这东西还能卖出去。”
意料之中的答案,杨行舞继续提着自己的要求,“就是,这几日先不做小鸟和螳螂了,做一些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
杨行舞明显感觉到这几日那些小玩意儿已经有些滞销,若是不拿出新意来,怕是很难卖完,经过这几日的思考,她脱口而出:“做十二生肖,做成一套可以吗?”
“这不难,只做一套吗?”
这小玩意,家长可以会帮买一个,但是不会有太多个,但是有钱的孩子不会在意这些,反倒是能够拿出一套,收藏价值会让人愿意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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