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借助着手臂的力量,缓慢的向外面爬行“思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出来了?”她抬头,便看到一个面皮黑黄粗糙的夫人正盯着她,皱着如同山沟一般的眉头,似乎在好奇为什么她今日爬着走路。
她脖子难受,想要说话,低哑的快要发不出声音“我…”不是被砍死了吗?这是哪?
“快回去躺着,要是出来吹了风,又得哩哩啦啦病一场。”才说完,便转头绕着屋檐去了后面,好似完成任务一样。
本应该是关心的话,但那强烈不在意,不对,是漠视感让人很不自在。
杨行舞伸着胳膊,很想说一句:“能不能扶我进去,真的没力气了啊~~”只是人早就走远,她只好收回自己的胳膊,趴着扫视了一圈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农家院子,自己所呆在的地方靠西,最末尾的,一个茅草屋顶,侧边则是一个竹子做的笼子,应该是关鸡的。
在往后,听到的就是后面的屋子的猪叫声,猪圈应该在屋后。
她所在的茅草屋,孤零零的杵在这边,与整个灰砖大屋子格格不入。
正屋一个比较高大的木制结构房子,灰瓦石阶,不像那么差的人家。
雨水初歇,屋檐下还滴答着水。
她脑袋里面没有一丝的回忆,也让她更加的任由自己的情绪垂下,垂下,慢慢的垂下,随着疲惫的身体一起落到地上。
脸颊贴在脏脏的灰土地上,她实在没有精神去思考什么。
忽然外面叫喊着:“西四家媳妇落水了,快去看呀!快去看呀!”杨行舞侧着头看过去,半敞开的屋门被踢开,吱呀弹回扭动,从里面飞出一个小伙子。
跳过台阶,落在地面上之后,便顺着外面的喊声飞跑出去,整个过程三秒内完成,她甚至每来得及看清楚他的脸。
紧随而来的是中气十足的一声暴喝:“孙思明,你再敢砸门试试。”
一个,两个,三个····数不清多少个。
杨行舞本就混沌的脑袋更晕了,这么一间房子可以放下这么多人吗,大的抱着小的,还牵着一个年纪不大不小的。
想要多得到一些消息的她,费力用胳膊支起自己上半身体,带着下半身缓慢站起来,顺着看热闹的人群一起过去,绕过排排高低不一的屋子,顺着土路,跑过一片潮湿的草地,便看到了围着一堆人的河岸。
她用手靠着旁边的大树,垫着脚尖想要看看怎么回事。
“孙思儿,你出门了?”杨行舞感受自己脑袋上方传来的声音,扬起脑袋,看到的是一个被放大的笑脸。
树上长人了?
树上的男孩哈哈哈笑着,拽着一根树枝跳下来,盯着她清澈的眼睛,歪着头好奇道:“嘿,和你说话呢,你老娘揍你揍傻了吧,不会流口水吧?”
她的眼睛随着手指晃动,对方呵呵一笑,扭头喊道:“李絮,你过来,你来看看,孙思儿便傻了。”
杨行舞第二次听到说她傻,用力一抓,便把他的手捏着向反方向扭去。
“哎呀呀呀呀,你干什么,放手呀。”
杨行舞看着另一个男孩走过来,便一甩,他整个人踉跄两步,抱着左手埋怨的看着她。
“哼!”她快跑两部,站在人堆后面,回头看了一眼对方并没有追上来,才慢慢的拨开人群挤进去。
“快让开,快让开,西四过来了。”人群艰难的挤出来一条道,一个正常长相的壮年男子走进来。
杨行舞看着平静的河水,又看向河岸边的躺着女人的后脑勺。
男人的脸色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黑沉的可以滴水,他有些粗鲁的用力捏着女人的脸颊上晃动,古铜色粗糙的手臂和苍白虚弱的皮肤有着强烈的对比。
杨行舞觉得他的动作太过分,对溺水的人怎么能这样。
她还想继续观望,看到脸的瞬间,脑中叮的一声,瞬间脑目清明,后背一片一片酥酥麻麻—她的眉眼很像很像那夜让自己去帮忙买药的姑娘。
杨行舞着急冲进去,飞扑顺势趴在那人旁边,用力晃动着她的肩膀,“姐姐,小姐姐,是你吗,是你吗?”
“孙家的闺女,终于疯了?”
“谁知道,咋冲上去就喊姐姐呢?”
“疯子配傻子,蛮合适的嘛?”
“傻子?那老孙也挺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她干了什么事,你忘了?”
“都过去多少年了?”
“管他几年,孙二媳妇还过不去的嘛?”
“唉。”
“好歹也是自己的闺女,咋就磋磨疯了。”
“何止,我看着他们家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人,你看看一个个的,那老孙呢和一个寡妇不清不楚的,而他媳妇整天就低着头也不说话,我听说老大媳妇说了,明明一锅的饭,她就是不吃,说吃点菜叶子就好了,那饭呀也总要等到冷了再吃。”
“唉,这一个个的—”
“咿—呀!这是做什么呢?”众人看过去才发现孙思儿正在用力的去咬西四媳妇的嘴唇子。
她的速度太快,行为太狂野,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齐齐后退半步,脸上的表情惊恐又嫌弃,也不敢上去拉,只是远远的阻止着。
有懂道行的婆娘小声说了一句:“鬼上身。”
她周围听到的人脸色大变,刚才还带点看热闹的神色全部收起,都凝重的看着还在用力按压芸娘胸脯的杨行舞。
“醒了,醒了,西四媳妇醒了。”有人喊了一声,众人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女人吐出一口水,咳嗽几声,人却是悠悠的有了活气。
反正人是看着要活过来了。
杨行舞费力呼出一口气,甩甩发酸颤抖的手臂,此时她眼前一阵阵发黑,还闪着小星星,她继续跪坐在地上,低着脑袋等着自己的身体缓过劲头来,
营养不良,简直就是没有营养,她心中叫嚣着:这什么鬼地方,快让我回去呀!
她正满心期待的等着人醒过来,猝不及防的脸侧带过来一阵风,还没等她抬起头,太阳穴一片便嗡鸣,立马传过来火辣辣的刺痛感,巨大的冲力将她整个人带砸在地上。
趴在草皮上她眨眨眼睛,疑惑自己这是被打了吗?耳朵连带着头皮的刺痛让她明白,就是被打了。
她扭头瞪着打自己的人,是今天让自己回屋子的女人,约莫五十多岁的老女人。
她被杨行舞如有实质的眼神吓得挪退半步,身后劝解,惊呼嘲笑的声音让她立刻站了回来,脸上刻薄恶毒的表情和巴掌一起扬起。
杨行舞梗着脖子,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
在这场无声就较量之中,她的巴掌没有落下来。
“堂姐,你这是干什么?人都还在呢?咋能这样打孩子?”
“就是,孙康媳妇,怎么说就是你闺女,下这么重的手干什么?”旁人劝解也算是给了一个缓和的台阶,那妇人便收起胳膊大哭起来。
指责她的声音慢慢缩小,反过来劝杨行舞,一人推了她的胳膊道:“思儿,快起来回家去。”杨行舞此时扬起全身的防御机制,还么碰到她肩膀的手,差点被扭头攻击的杨行舞撕咬。
对方迅速收回手,扔下一句:怎么像狗一样咬人。便远远离开。
低头哭泣的孙母,看到孙思儿的脸,被压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冲两步一巴掌打过去,揪着她的衣领就拖拽着离开人群。
路过大树的时候,刚才那个男孩追在后面:“等着我来救你。”
孙母回头蹬了一眼,他只是略略略的做着鬼脸,一直追到孙家门口才停下来。
追过来的李絮扶着膝盖问道:“张材,你跑什么?”
他嘿嘿的笑,指着孙家的院子喊道:“从今天开始,孙思儿就是我的小妹,谁要是欺负她,就是和我过不去。”
李絮不解的望着他,他和孙思儿可不对付,以前对方去打猪草的时候,还偷偷把石头放到对方篮子底下,然后被孙思儿架着打了一顿。
从那次之后,嘴贱,手也欠,但大部分都是敌对的关系,不知道现在脑袋一转,又开始什么奇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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