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笑话!我们修仙之人怎会做出这般不顾所有人性命的事情!”
楚莱气冲冲,像头牛。
江惋头也不抬:“怎么。”
“小师叔你看啊,这话本里动不动就写着,’治不好就杀了你们‘,要不然就是’要你们所有人陪葬‘,还有动不动就入魔入魔。”
一本指厚的书被甩在桌上。
“还有还有!说我们修无情道的要杀妻证道呢!哪有这回事呢?这话本写的一点都不真!而且,书里写的东西和书名完全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江惋瞥眼看了看话本,名字是《关于我是如何成为修仙界第一的》。
拿起来潦草扫了几眼,果真,这书里写的简直与书名毫不相干。
看完总觉得整个人脑子都充了血,写的简直叫人毫无活下去的**!
写些气人的东西出来干嘛?
楚莱气得不轻,在屋里走来走去,绕了房中间的木桌走三圈后还是拿起了那本书继续看。
“她一巴掌甩在了…”,楚莱忍不住喃喃出声。
房内开了窗,风是咸的,江惋甚至还能看到风里的气息在舞动。
这是她们上船第一晚。
余秋雨和玉谏知一屋,楚莱则和她一屋。
这船要开十多天才到的了鲛人国。
楚莱分明看得很生气却还要继续看,江惋觉着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莱笑出声,神情癫狂,那话本也被她一使劲撕开飘落在了地上,楚莱还在狂笑。
没等江惋询问,楚莱又把撕了的话本捡起来拼凑起看。
江惋忽得又想到了渔祌真,她也很喜欢看话本,每次看入神就会和睡着了般。
其实她也不太清楚渔祌真是真睡着了还是没有睡着。
有人在大堂吹笛,江惋皱眉,吹的实在难听。
月光高洒。
楚莱看得入神,眉头紧皱,似乎下一秒又要把撕了的话本重新丢在地上。
江惋又觉得空落落的。
她平日里是绝不会这样的,江惋出神看着坐在楚莱手臂上和她一起看话本的小木人。
霁月师姐也很喜欢看话本,一直很喜欢,最开始看话本就是跟着师姐一起看的。
但那些话本里都没有她喜欢的,甚至她认为都一个样,不过换个人名而已,那些故事最后往往都是一样的。
不管之前关系多么坏最后大家都会和好。
不是吗?
“师妹,你看这个,好像你哦。”
师姐笑弯了腰,她看向师姐指到的画,那分明是一只狗。
她想不明白那只狗哪里和自己像了,师姐却越笑越大声,笑到江惋生气,师姐又说她笑得肚子痛。
“…哎……喂!?”
一阵喧哗。
大堂有人在争吵。
这才上船没多久,怎的就有人吵起来了?
“师叔!我们下去看看吧!”楚莱放下话本,“正好我也想下去吃点东西了。”
“师叔你知道吗,你做的烤鱼是真的很不好吃。”
吃都吃了,现在才说。
两人踩着木楼梯往下走,一把扇子直冲楚莱脑门。
过道狭小,她来不及躲闪,抬起手臂想挡住。
江惋把她拉在身后,受江惋灵气所挡,那把扇子也顺势弹了回去。
“哎哟!”好大一声叫唤。
是池知昼,居然在这碰见了。
他见着是江惋,眼神闪了闪,慌乱的六神无主,又上下扫了江惋好几眼。
“抱、抱歉,我没成想会砸到你们的!”
江惋记着他的脸,现下那张脸被弹回去的扇子打出一道红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平白增添了几分说不清的感觉。
“活该!”楚莱不满,“谁叫你这人乱扔的?”
“实在是抱歉。”
池知昼挤出几滴泪,这倒和那次见他的感觉不一样了。
雨露楼的男人就是如此装,书上写的没错。
“没成想在这也能遇着您!这是…?”
“哎呀。”
“瞧我这记性,这应该是前些日子下山历练的剑宗弟子吧!”
“不知真人这是要去哪?”
“啊前些日子我还听闻剑宗有真人要下山,没成想就是您!”
眼见他还要说些有的没的。
江惋打断,脸上依旧挂着笑,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这位道友,你是?”
池知昼果然一下就歇了声。
脸羞得通红,最后找了个位置干脆坐着不讲话了。
他甚至都能听见周围众人讨论他的声音了,把他当成攀真人的人了。
真是的,他还看见江惋真人在笑呢,站在真人旁的少年眼睛鼻子拉的多高,很不待见他。
“这里!”余秋雨在最角落的位置喊,“师叔,楚莱,你们过来呀!”
两人早已换了身衣服,同是浅绿色衣裳,不认识的人乍一眼看过去还会将两人当成两姊妹。
楚莱眼睛马上就亮起来了,挽着余秋雨:“刚才发生啥了?我就听见下面一直嚷嚷。”
“那个,看见了吗?”余秋雨用食指极小声的敲了几下桌子,眼神一直往某处瞟,她说的是坐在大堂最中间的那几人。
正要开口继续说,池知昼就拿了盘糕点走到她们这一桌,把吃食往楚莱坐的方向推了推。
那把竹扇也被他拿着在桌上边说边晃。
余秋雨微微皱眉,望向这男子的目光中透着几分厌烦,不着痕迹的把四人和他拉开。
池知昼等半晌也没人让他坐下,他只好在旁边一桌寻了个位置坐下了,眼神时不时看向江惋。
“这几人里,粉衣和绿衣是道侣,黑白是兄妹。”
大堂最中央站着一粉一绿,一黑一白四人。
“听说她们去鲛人国是为了给白衣求取鲛人泪,我听了会,大概就是说这人要死了,然后争执了一番,粉衣突然就跪在地上哭了。”
“除了白衣其她两人都在说她呢,说了好些戳心窝的话,”池知昼作不解的姿态,“分明那绿衣和她是道侣才对,怎的还向着外人了?”
余秋雨压低声音:“刚才我就听见绿衣大喊‘如果白衣没拿到鲛人泪那她罪该万死!’。”
“然后…”
楚莱叫停:“等等!”
余秋雨:“怎的了?”
楚莱嘴角抽抽,抹了把脸,语气沉重:“这和话本里的好像啊。”
“你是说…”余秋雨和玉谏顿时知明了,三人用气音道:
“杀千刀的。”
“没长嘴的。”
“没脑子的。”
楚莱又摇摇头,眼神严肃起来:“这真的和我昨个看的话本很像,我不骗你们…”
说完她就拿出几页烂的不行的纸在桌子上拼起来,边拼边指:“你瞧…就是这段。”
赫然是刚才江惋看过的那本《关于我是如何成为修仙界第一的》。
那人还在地上哭,不知哭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江惋想,如果和话本一样,那她最后还是会以自己受伤解脱吗。
好荒谬。
她不想见着这样。
于是江惋走过去了,把她拉起来,抱着一丝不想和话本一样的念头,江惋扯出个很适合当下状况的微笑。
“起来坐吧,地下凉。”
其实这应该算是件旁人很正常的举动。
但她很惊讶地看向江惋,似乎是第一次有人看见她。
然后用手背抹去眼泪,微红的眼眶显然已无法再承受更多悲伤。
她张张嘴,只吐出两个字:“谢谢。”
缓了好一阵,几人知晓了她的姓名。
贺忮秋。
多好的名字。
三人想问,但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她也没有多说。
临近深夜,堂内小二问有人要用膳吗,没人的话要歇下不供食了。
楚莱连忙去叫了五碗牛肉面,当然,没算池知昼的。
贺忮秋的泪自然又落在面里了。
第二日。
江惋睡了个好觉,其实她往常都不真睡觉的。
但楚莱昨晚看了一夜的话本,她看着楚莱就忽然想睡觉了。
“我想石头汤了师妹。”小木人趴在她头上。
江惋:“这里没有石头汤。”
“哎……”小木人长长叹气,“怎么办呀我好想好想喝呢!”
“那也没有办法呀…”江惋握住小木人身子,把它从头上拿到栏杆放着。
如果它有头发的话,就能看见它是被吹动的。
可是它没有,它是活着的吗。
江惋伸了个手指,碰到它胸口处,那里什么都没有。
无论她这样做多少次,那里面始终没有东西跳动。
江惋挽起被风吹的头发到耳后,靠着栏杆闭眼叹气。
没清净好久,贺忮秋那里又出问题了,那蠢如猪的绿衣要扇她巴掌。
没扇成,要死的白衣上去挡了那巴掌。
然后绿衣急的跳脚,指着贺忮秋骂。
好奇怪,明明她们是道侣不是吗。
站在一旁的黑衣服察觉到江惋在看她们,直直盯着江惋。
有点好笑,江惋想,干脆笑个大的,于是江惋露出个笑意十分明显的脸。
像嘲讽。
黑衣服一愣,脸皱成了一团恶狠狠看着她。
白衣名叫白笕微,争吵中她拉走了贺忮秋。
回来的时候白笕微脸上出现个巴掌印,看样子是贺忮秋打了她一巴掌。
绿衣当即就又要开始指责贺忮秋,被黑衣不耐烦的打断了。
蠢货。
这是江惋给他下的结论。
再看到的时候是晚上,夜露渐浓,没几个人还在外面,江惋坐在木箱上看海卷起的明月。
没几个人的另外两人就在她的不远处。
她们在的地方恰好看不见江惋所处的位置。
白笕微拉着贺忮秋的手往自己脸上放,贺忮秋不愿意,她用力挣脱,没挣开。
要死的人如今还这么大力。
然后就见着白笕微哽咽说:“…姐姐,你别不理我,我知如今是我的错…”
又说了好多,几乎都是道歉的话。
贺忮秋一句话也不同白笕微说。
只是一双眼看着她。
应该又是流泪了,然后白笕微慌慌张张地又拉走了贺忮秋。
“她还活着吗?”江惋低头,摆弄小木人的手,“渔祌真还在吗。”
小木人没回答她。
又如此过了三日,有些人实在看不下去绿衣服的做法了。
“道友,我说真的,如果你讨厌她为什么还和她结契啊?我们修仙界没有这种做法吧,况且,我也不知你为什么总是如此羞辱她,她到底是做了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是哪门哪派的啊?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伙都知道一下吧。”
“就是啊,但凡是个人都不能这样吧。”
见有人如此,绿衣发怒:“我管自己道侣与你们有何干系?”
“哎哟哟,怎么没有关系?铲除修仙界垃圾人人有责啊。”
“你天天在我们面前破口大骂害得我头疼耳疼眼睛疼,我现在看见你就上不来气啊。”
“原不止我一人看他眼睛疼吗?”旁人说话间扶额又紧紧闭着眼,果真是看的眼睛疼,“看来不仅是皮相差性子差,我想他骨子里更差!”
还作出一副要吐的样子。
绿衣恼羞成怒,他大喊:“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如此羞辱我!”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起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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