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八珍聚英才

不愧是宗门数一数二的盛事,天色才刚蒙蒙亮,各个峰的弟子便已来了大半。晨光熹微,洒在这庄重的场地,为即将开始的拜师大典添上了几分神圣的色彩。

陈星岩心中始终牢记着攸宁的叮嘱,神色庄重,目不斜视,步伐沉稳地朝着弟子席位处走去。

“请问阁下是?”

那接引之人,依旧是那位佩戴莲花香囊的女弟子,她面带微笑,声音轻柔婉转,如黄莺出谷。

“在下回春崖陈星岩。”陈星岩拱手行礼,回应道。

“星岩师兄,这边请。”女弟子听闻“回春崖”三个字,微微一愣,旋即便又展颜微笑,抬手为他指引方向。

“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回瞧见回春崖的弟子呢。”见陈星岩落座,女弟子轻声低语,似是在自言自语。

“第一次?”

陈星岩心中一动,探头望去,只见座椅上仅有自己的名字,并未看到攸宁的。他暗自揣测,想来这席位是专为新入门的弟子所设。

在他落座之前,左侧已然端坐着一人。那少年坐姿笔挺仿若青松,目不斜视,神色专注。额前佩戴着一只鸦青色抹额,其上镶嵌着一枚青鸾羽宝石,宝石灵力流转间,原本单调的布料上渐渐浮现出浅浅的羽毛底纹,显得格外雅致。他鼻梁高挺颇有些西域人的特点,双唇微抿,眼神中透着一股坚毅之色,瘦削的下颌骨线条分明,为那俊俏的脸庞勾勒出最后的完美弧度。身上穿着沧海峰统一的长衫,领口和袖口处皆绣着青白色的云水纹,细腻精美,彰显出沧海峰的独特韵味。腰间佩戴着宝物,只是被衣衫遮挡,陈星岩瞧不太真切。

“石头哥哥!”

一声脆生生的呼唤传来,这般清甜的声音,不用猜便知是麦子。

距上次相见,已有几日。此时的麦子看上去圆润了些,脸颊粉嘟嘟的,煞是可爱,周身灵力充盈流转,腰间佩戴着云和赠予的宝物,不难看出云和对她极为疼爱。

“小麦子,许久不见。”陈星岩眉眼带笑,轻声打着招呼,在这庄重的场合,并未再多说其他。

麦子也深知此时不宜过多寒暄,便强忍着激动,乖乖端坐在师兄身旁。

“咚——咚——咚——”

三声悠扬的钟响,宛如洪钟般回荡在四周,瞬间,一切喧闹归于安静。对面的高台上,云乾掌门携一众云字辈长老,步伐沉稳地缓缓出现。他们身姿挺拔,气度不凡,仿若仙人临世,自带威严。

“师尊的穿着,依旧如此与众不同啊。”陈星岩暗自轻叹一声。

高台上,别家的师尊们,或宝物缠身,尽显奢华;或宝衣加身,光彩夺目。就拿坐在云攸旁边的云志来说,身着一身枣红色宝衣,鲜艳夺目,腰间配着一把上品宝剑,剑鞘上的宝石熠熠生辉,还戴着一只灵力四溢的太虚囊,举手投足间尽显尊贵。即便是最为朴素的云海,也是一身竹青色长衫,搭配着上品法器,透着一股儒雅之气。相较之下,云攸那身月白色长衫,显得格外素雅。

“今日,乾元宗喜迎诸位新弟子,此乃宗门之幸事。修仙之道,漫漫长路,布满荆棘。往昔,上古仙人凭借超凡的毅力,斩妖除魔,开宗立派,才有了今日修仙界的繁荣盛景。

吾宗以‘修心炼性,济世度人’为训。心正则气顺,气顺则神清,神清方可洞察天地之妙,领悟大道之真谛。诸位既已踏入乾元宗,便当恪守此训,不可有丝毫懈怠。

今尔等拜入师门,从此与宗门荣辱与共。望诸位以勤勉为羽翼,以谦逊为翎毛,在修炼之途上,不懈探索,上下求索。切不可因一时的利益,蒙蔽了本心;亦不可因暂时的困难,便放弃投降。”

“昔时,本宗前辈乾元子,出身平凡,灵根资质并非上乘,然他日夜刻苦修炼,在绝境之中悟得道法的真谛,最终成为一代尊者,并开宗立派。而后又有诸位前辈开山辟路,为苍生谋福泽。更有长老们在六界混战之时,无私贡献自身灵力,封印界山,才换得如今的太平盛世。此皆为勤勉之典范,望诸君效仿学习。“

”此外,同门情谊,至关重要。切不可同门相残,争权夺利。唯有携手共进,互帮互助,方能凝聚宗门之力,抵御外敌,传承宗门辉煌。

今诸师收徒,皆以传道授业解惑为己任,定会倾囊相授。诸弟子当珍惜这难得的机缘,潜心钻研学问。愿诸位在乾元宗,修得真法,证得大道,为宗门增添光彩,为苍生谋取福祉。”

云乾掌门讲完,便轮到掌管戒律堂的云威长老讲解门规。

“乾元宗门规第一条,宗门弟子须在本命玉简刻下真名,违者视为叛宗。本命玉简,玉在人在……”

云威长老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也没有云乾掌门那般慷慨激昂,抑扬顿挫,如同机械般平铺直叙。

陈星岩一开始还能强打精神,认真聆听,可听到第五十条时,眼皮便开始不由自主地打起架来。实在不是他不专心,而是这门规条目繁多,冗长繁杂,再加上云威长老那毫无起伏的语调,只让人昏昏欲睡。

他努力地睁大双眼,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心里不断念叨着:睁大些,再大些。

正想着,眼前忽然一黑。他猛地一个激灵,赶忙坐直身子,疯狂地眨了眨眼,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腰带,整理了一下衣领,而后掩嘴假咳了两声,这才重新将手放回膝盖上。

他抬眸望向高台,这才发现云攸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高台。他微微抿嘴,努力回想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可思索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无奈之下,他只好重新打起精神,认真听门规。只是这门规实在太长,听得他晕头转向。正不住点头时,一只小巧的纸鹤翩翩飞到了他的腿上。

“诶?”陈星岩心中一惊,悄悄瞄了一眼高台,确定无人注意后,这才轻轻动了动食指。刚一碰到小纸鹤,那纸鹤便缓缓展开,里面的信息浮现在他眼前。

“石头石头,扭头,我在你后面呢。”

陈星岩的位置较为靠前,他担心自己不专心被师尊发现,只好先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对面的师尊,确认云攸不在高台之上,这才快速地转头看了一眼。

“嘿嘿。”刘明哲那一口大白牙在阳光下格外醒目,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

瞧见他这副模样,陈星岩便知道这纸鹤定是他的杰作。

“等结束再细谈。”

陈星岩强忍着内心的激动,低声回应,随后快速回过了头。

日头缓缓移到了正中央,一百多条门规终于讲解完毕。不少弟子都暗暗松了口气,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

“一会儿便是大家期待已久的拜师宴了,大家跟随接引弟子前去即可。”

云乾掌门的一句话,如同给弟子们松了绑,众人顿时放松下来。麦子终于有机会跑到陈星岩跟前,兴奋地搂住陈星岩的脖子,怎么也不撒手。

“我带麦子去吧。”陈星岩笑着对几位师兄说道,随后便抱着麦子,朝着八珍阁走去。

刘明哲见缝插针,赶忙凑了过来。

“石头,你现在跟着哪位长老修行呢?”

“是云攸师尊。”

“云攸师尊?”刘明哲疑惑地挠了挠头,“云攸师尊的事迹,我知晓得实在太少了。不过,你拜在了云字辈长老的门下,那岂不是比我高了一辈!”

陈星岩笑眯眯地晃了晃抱着的麦子,“在下如今可是星字辈弟子陈星岩。”

“哟,你小子这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啊!”

“你呢?跟着星意长老修炼感觉如何?”

“小爷我是谁啊,那必然是……”

“星意师兄前几日还罚了他抄写门规呢。”麦子清脆稚嫩的声音,直接戳穿了刘明哲的大话。

“我怎么把你这小机灵鬼给忘了!”刘明哲懊恼地拍了拍脑门。

麦子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我是星字辈,师尊给我取名星安。他是星意师兄的弟子,是月字辈,叫月明。”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便来到了八珍阁。八珍阁内的座位并未做特别安排,弟子们可随意选择落座。只是在前方单独摆了一桌,那是留给云字辈长老们的。

三人找了一处较为偏僻的桌子坐下,刚一落座,便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说你多少次了,这些饭菜是给今日内门弟子准备的,做事要小心仔细,你看看你呢?”一个略显严厉的声音传来。

“对不起师兄,我不是故意的。”另一个声音带着几分委屈。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都撒了这么多,这要是故意的,岂不是要把八珍阁给掀翻了?”

陈星岩与铁蛋相识十几年,对他的声音再熟悉不过。当下立刻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见过师兄。”陈星岩一出现,那两人皆是一愣,随即整齐划一地行礼。

陈星岩赶忙抬手扶起铁蛋,只见如今的铁蛋比来时壮实了不少,身着靛青色褙子,露出的双臂结实有力。原本有些黝黑的脸庞如今圆润了些,也变得白嫩了许多。

“石头?”铁蛋见到陈星岩,险些没认出来。

“铁蛋,你现在过得怎么样?”陈星岩关切地问道,并未为难一旁的弟子,只是带着铁蛋走进了八珍阁内。

铁蛋将自己的近况细细告知了陈星岩。原来铁蛋的灵根资质平平,最终成为了外门弟子。外门弟子统一为灵字辈,所以铁蛋便取了灵渊这个名号。

“你误会师兄了。他平日里待我极好,我的吃穿用度以及修炼的功法,都是师兄给我的。今日事务繁杂,师兄才训了我两句。”铁蛋赶忙为师兄解释道。

“瞧你这结实的膀子,我就知道你师兄没有为难你。”说着,陈星岩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感受到那坚实的力量。

灵渊憨憨地笑了笑,随后起身与他们道别。今日事务众多,外门弟子本就忙碌,乾元宗门规森严,陈星岩也不便多留他。

“不必担心,灵渊师弟刻苦努力,就算是灵根不算出众,也必然会有一番作为的。”

月明见陈星岩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禁轻声劝了他几句。到底都是朝气蓬勃的少年人,热闹非凡的宴席很快便驱散了他心头那一丝游离的思绪。

拜师宴自白日延续至夜幕深沉,此时的八珍阁内,华烛高悬,明亮的烛光照映着满桌的珍馐美馔与玉液琼浆,它们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熠熠生辉。少年们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欢快而美妙的乐章,在阁内悠悠回荡。

月明生性张扬洒脱,只见他长臂如电般一伸,一把抄起酒壶,神色飞扬,声若洪钟般高呼:“诸位兄弟!今朝能齐聚于此,实乃三生有幸,此等盛事,理当痛饮此杯,不醉不休!”

言罢,手腕陡然一抖,酒水仿若银练般倾泻而出,直直落入杯中,溅起晶莹剔透的酒花,洒落在光洁的案几之上,他却丝毫不在意。

这还没有结束,他又高高举起酒杯,朗声道:“为吾等得以踏入乾元仙宗,更为来日修仙之路顺遂无虞,干啦!”

语毕,仰头一饮而尽,随后畅快地用衣袖一抹嘴角,犹自咂舌回味,赞叹道:“此酒凛冽醇厚,当真妙极!”

陈星岩的脸颊因酒意泛起红晕,实在不太适应这般众人目光齐聚的热闹场面。他不经意间一扭头,目光便瞄见了上午坐在自己身侧的弟子。据月明介绍,此乃云海长老的弟子星宁,本名李宴舟。其祖上亦是豪门贵族,然而他却独独不爱朝堂风云,这才来了乾元宗。

但见李宴舟举止优雅从容,素手轻轻提起酒壶,动作舒缓而优雅,恰似微风轻柔拂柳。清冽的美酒如丝线般缓缓注入杯中,泛起层层细腻的涟漪。他将酒杯置于鼻下,微微闭上双眸,深深地嗅着酒香,神情沉醉其中。继而,他轻启朱唇,浅浅抿上一口,让酒液在舌尖缓缓流转,细细品味其中那辛香与甘醇交融的美妙滋味。良久,才徐徐咽下,轻声赞叹道:“此酿绵柔悠长,余韵无穷,实乃酒中佳品。”

麦子在一旁,捂嘴轻笑,那眉眼弯弯的模样,恰似夜空中弯弯的新月,俏皮可爱。

外门弟子歇下了手里的活计,围坐在靠窗的位置,也融入了这番饮酒作乐的画面。

四周的少年们受月明豪迈之气的感染,纷纷效仿,高呼着“干杯”。酒过数巡,众人的脸庞皆如丹霞般泛红,兴致愈发高昂。

如李宴舟这般雅致之人,亦不在少数,他们浅酌慢饮,轻声探讨着修行的精妙之处,尽显文雅风姿。

一时间,八珍阁内,少年们或豪迈不羁,或温文尔雅,共同绘就了这拜师宴上一幅绚丽多姿的绮丽画卷。

“混沌初开乾坤荡,灵根觉醒志四方,乾元山上风云藏,修仙之路启新章。”

今日乃是难得允许开怀畅饮的日子。自上山,少年们便被圈着修炼,每日吃喝要求都很严苛,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好几个少年都喝得酩酊大醉,他们摇晃着手中的酒盏,兴致勃勃地唱起了自制的唱词。

“春衣少年当酒歌,起舞四顾以笑和。今日盛景,实在是难得,难得啊!哈哈哈。”云乾听闻,不禁朗声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对宗门未来的期许与欣慰。

云威静坐一旁,对这般热闹喧嚣的场面略有不赞同之色,但毕竟是宗门难得的喜事,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微微摇头,脸上透出一丝无奈。

云攸趁着云乾讲话,悄声换了手里的酒盏,轻抿一口弯起了眉眼。一侧的云海没有错过这一幕,啧了一声,伸手要去抢。云和按下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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