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知道。”姜述目光黯淡：“衍川带的人每日都会上山搜寻，这破山荒得鸟不拉屎，搜寻了那么多天，每次人影鬼影都不见一个。”
“这怎么可能？”路知疑惑道：“你不是看到日日有人上山吗？总会碰到几个的吧？”
姜述表情一变：“是啊……日日有人上山，山也不大，为什么见不到人？”
“你刚刚说，上山的都是完全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路知想到什么：“上山搜寻的人都会武功吗？”
姜述没懂路知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回答了：“那几个都是衍川的亲卫，自然是会武功的，身手也都不赖。”
“你也会武功吧？”路知了然地看了姜述腰间一眼：“你这把佩剑肯定不像当日与我说的耍帅用，你是会武的。”
“是，我确有武功。”姜述大方点头：“但这与上山有何关联？”
“我有个……猜测。”路知试图与姜述形容自己脑中带点玄学的想法：“会不会…有武功的人和没武功的人看到的山…不一样？”
“这……”姜述面露讶异之色：“这……怎么……”
“谢衍川的亲卫日日上山，搜寻不到任何东西，你也上过山，也没见到过什么异常。”路知敲了敲桌子：“如果这山上真是没东西，为什么这里的人要日日上山？上山的人和你们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是否有武功。”
“可如何能以武功区别？”姜述疑惑道：“难不成山上有奇门遁甲？”
有没有奇门遁甲不知道，但这毕竟是小说的世界，有点什么难解释的设定也未可知。
路知的表情格外镇定：“有没有，找个不会武功的人上去一探便知。”
姜述着急道：“可衍川带的人都是会武的，我现下要去哪里找人？”
“最合适的人，眼下就有一个。”路知与姜述四目相对：“我。”
“不行！”姜述急得撑起桌子站了起来：“太危险了！你不能上山！”
“有什么危险的？你们来来回回都上了那么多趟山了，想必路线都摸清楚了，你们给我画个地图，我就照着地图上的路线也去走一圈罢了。”路知用手掌压住姜述的手背：“你们搜不到东西，我大概率也只是无功而返而已，若是真让我误打误撞找到了山神庙，反倒是好事了。”
“不是，还是太危险了。”姜述摇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只能以死谢罪了。”
“哪有那么严重，况且还有林如易在，他定会在暗中护我周全。”路知宽慰道：“你若实在不放心，也跟我一起上山，你亲眼看着我，这总安全了吧。”
“好，我同你一起。”姜述立马应下：“若真遇上什么，我便立刻带你下山。”
路知点头：“好，那今日我们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便上山。”
第二日一早，路知换了身轻便的骑装，起了个大早，在驿站门口的小摊吃了碗热腾腾的馄饨，顺便和摊主套点话。
“大人这是要上山？”摊主也是个聪明人，看路知这一身装束就知道他要干嘛：“是去拜山神？”
“是，我听说这山神庙很灵，特意赶来的。”路知假装出一副很好奇的样子：“这山神庙当真灵验吗？”
“灵！怎么不灵！”摊主问道：“敢问大人是要求什么？”
路知演出一副忧愁样，胡诌了个愿望：“唉，不瞒你说，我这次特地赶来，是想求个子嗣。我家夫人啊，嫁给我三年了，肚子没动静啊。”
摊主将一碗馄饨端上桌：“哎！那大人您是来对了，山神大人定然能实现您这个愿望啊！”
“真这么灵？”路知假装不信：“我本想带我夫人过来的，可这几日恰好我老丈身子不适，夫人回娘家去了，我就一个人去求山神，山神会不会不听我的愿望啊？”
“那哪能啊，大人真是多虑了，心诚则灵。”摊主爽朗一笑，轻声道：“若大人是求财求功名，我还不敢打包票。咱这山神啊，向来求婚姻子嗣最为灵验，一求一个准哩。”
“那便好那便好。”路知一副开心的样子：“那这山神庙，好不好找啊？我看这山路不太好走的样子，不会迷路吧？”
“好找啊，这山上就一条路，能迷到哪去。”摊主拍拍胸脯：“大人放心，你就沿着山路往一直山上走，山顶就是山神庙。”
“这样啊……”路知本想再问两句，余光见到姜述从驿站出来，便站起身付了馄饨钱：“多谢，那我这便上山了。”
摊主笑嘻嘻地收了钱：“不谢不谢，祝大人得偿所愿啊！”
林如易前夜得了令，今早是与姜述一道出来的，三人在驿站门口汇合，一道上山。
姜述带两人走了没多久就停下了，指了指三人面前的一条路：“这山真的不大，就这一条上山的步道。”
“这步道也是人走多了走出来的吧。”路知看着面前的一条明显是被人踩出来的小路，表情复杂道：“若不是那摊主说很灵，我是真的开始怀疑这山上没有山神庙了，怎么连路都不给修一条。”
“这镇上的路也不见得多好，想来也没钱给山上修路。”姜述捡了根树枝递给路知：“上山吧，当心些。”
路知接过树枝，跟在姜述身后上了山。
山路坡度不高，其实并不算难爬，路知被姜述带着散了一个月的步，爬起山来也不见得有多累。
“鸟鸣山幽，景致倒是不错。”路知张望着周围的一片绿意：“只不过确实人影都没一个。”
“诶…说起来是奇怪，今日怎么不见上山的人？”姜述也有点奇怪：“我前两天虽说是没这么早就蹲点，但也不至于这么清静。”
路知：“谨慎些为上。”
三人沉默地爬了一阵，天色更亮了一些，日光透过树叶缝隙照亮了林间更远的山路，山顶已然近在眼前。
“马上到山顶了。”林如易开了口：“好像是没看到什么山神庙。”
“嗯……”路知抬头看向道路的尽头，在一片金光中似乎有一个朦胧的人影：“那边是不是有人？”
“哪里有人？”姜述顺着路知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条平平无奇的山路。
“就那里——”路知向前几步指了指人影的方向，被指着的人影好像在不耐地左右踱步，口中一张一合不知说着什么。
“你们有没有听见有人喊我？”路知后退一步，回头与姜述说话：“那人——姜述？！”
身后空空荡荡的，哪还有姜述和林如易的身影。
路知猛地转过身，看向人影的方向。
那人影不动了，但路知还是能听到那人的声音。
他一直在叫自己“知知”。
路知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抬步冲人影走去。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路知耳边的呼唤也从缥缈变得逐渐有实体。
那声音很熟悉，而当路知看清那道背对着自己的人影时，他愣住了。
“谢……谢衍川？”路知声音有些颤抖：“……是你吗？”
谢衍川听到声音缓慢转过了身，在看到路知的那瞬间，他瞳孔一缩，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了路知身旁，将人狠狠抱进了怀中。
“知知！知知！你来了！”谢衍川声音抖得厉害，将路知紧紧禁锢在怀中：“你真的来了…真的来了……知知……”
“谢衍川…谢衍川你放开我！”路知有些喘不过气，挣扎着推开谢衍川：“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山上查探消息，看到了这座山神庙。”谢衍川虽是放开了路知，却还是拉着路知的手不肯放。
“山神庙？路知顺着谢衍川的视线看去，看到了一座破落的庙宇。
什么时候出现的？！路知倒吸一口凉气。
但现在不是路知纠结这个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的时候：“你没事吧？你在这庙门口做什么？”
“我能有什么事？”谢衍川满脸的疑惑：“我就是在这里找线索啊。”
“你知不知道你……”路知面露怀疑，眼前的谢衍川看起来状态很好，并不像失踪好几天的样子：“你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没什么线索，这就是一座普通的庙，里面供着只凤凰。”谢衍川随口回答道：“我刚从庙里出来，就看到你了，这山神庙也许真的很灵。”
“很灵？”路知抓到了他话中的意思：“你许愿了？”
“是啊。”谢衍川笑了起来，将路知再一次搂进怀中。
路知挣扎不开，只能任由谢衍川抱着：“那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许了……”谢衍川笑得更开心了，面露满足之色：“我想见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