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房门被打开，靠在门上的池光河“哐当”一下摔倒在地。

他笑呵呵地爬起来，拍拍屁股：“哲哲哥哥，你没事吧？”

程泽双眼通红，没有听见池光河的话，他只是默默地跟在言婷身后，看着她拎着一大包衣服，往楼下走去。

“小河，没摔疼吧？”言婷问道。

“没事哒！”

言婷笑了笑，走下楼，后面俩小只跟着下来了。

“太太，您这就走了吗？”阿姨手里端着切好的水果。

“嗯，还有人在外面等我。”

言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她的东西不多，只拿了一些贵重的常用的物品。

“我走了，小泽，照顾好自己。”言婷说这话时带着一丝哽咽，接着她对阿姨交代道：“回头我把这几个月的工资打你卡上，过段时间，等他爷爷奶奶过来就好了。”

“太太，您慢走。”

言婷处事果决，她拎着自己的物品拉开别墅大门，朝那条林荫道走去。

程泽泪眼朦胧，他张了张嘴，竟然连那句“妈妈”都感觉喊不出口。

是啊，这几年他没怎么说过这个词，当真的想说的时候，却是如此陌生。

他踩着拖鞋追了出去，看到的是一个男人从一辆路虎上下来，帮言婷接过东西，搂着她上了车。

车子引擎发动的这一刻，程泽滚烫的泪水流了下来。

“妈……”他的声音喑哑低沉，仿佛喉咙被无形的手掐住，喊不出来。

他突然开始朝那辆已经逐渐远离的路虎追去，他预感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妈妈了，他不能，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妈妈……”

泪水迎着风飘成两条线，程泽发了疯朝车追去。

突然，一道比他还矮小的身影，从他身边超越过去。

仿佛加了电动马达的池光河，眨眼之间已经追上了那辆路虎。

保安亭里的电灯闪烁了几秒，突然熄灭。

自动升降杆卡在路上，路虎过不去。驾驶位的男人降下车窗，探出头，大喊道：“喂！开门啊，让我们过去！”

“不好意思啊！突然停电了，开关使用不了。”保安一边解释，一边拿着对讲机跟物业汇报情况。

池光河矮矮的个子，拍打着副驾驶位的车门。

言婷不解地摇下车窗，伸出脑袋，这才看见是池光河，她略显惊讶：“小河，你怎么在这儿！”

“阿姨，哲哲哥哥找你呢！”池光河指向正往这边追来的程泽。

言婷鼻子一酸，眼睛热热的，赶紧拉开车门下了车去。

男人还在跟保安理论，让他赶紧打开自动升降杆，让他们离开。

“小泽！”言婷蹲下来，抱住跑过来的程泽。

程泽已经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满脸泪水，言婷眼眶湿润，她伸出温暖柔软的手，替他擦去了脸上的泪。

“小泽，妈妈没有办法了。”

“我和你爸爸是海外注册结婚，分居一年以上可以离婚，所以，所以我们早就离婚了…妈妈有了新的家庭，无法带着你一起，你能原谅妈妈吗？”言婷摸着程泽的脸。

程泽只是不停地流泪，却一言不发。

池光河站在一旁，虽不太能理解人类分离的痛苦，但可以知道程泽现在的状态很差。

最后言婷去车里拿出了一张纸，写了个地址，递给程泽：“小泽，这是妈妈在美国的住址，你长大了，可以来找我。”

程泽低着头，慢慢接过这张纸片，一滴泪“吧嗒”一声，落在纸上。

“言婷！走了！走了！”背后传来那个男人粗犷的声音。

自动升降杆已经被匆匆赶来的几个物业，手动抬起，车辆可以通行了。

言婷再次用力抱紧了程泽，片刻后，她狠下心，转身上了车。

望着车门被“砰”地关上，那辆黑色的车辆驶离小区，程泽怔怔站在原地许久。

“小泽啊！”阿姨追了过来，气喘吁吁：“我们回家吧！”

阿姨抱起还在发呆的程泽，往回走，池光河跟在她旁边，一直仰着头看程泽。

程泽哥哥不高兴了，我得想办法逗他开心。

回到家里，阿姨将准备好的水果拿出来哄程泽，连平时不许吃的零食糖果都拿了出来。

“小泽，马上爷爷奶奶就会过来照顾你啦！会有家人陪你的哦！”

程泽从来没见过爷爷奶奶，他对爸爸那边的一切都很好奇。

一直沉浸在悲伤中的程泽终于开口问道：“阿姨，我爸爸呢？”

阿姨拆了一袋棉花糖，递给他俩：“我也不知道呢，你爸爸应该是个大人物，等到时候你爷爷奶奶来了，你再问问他们。”

“好好吃呀！”

旁边的池光河早已迫不及待，捏了个棉花糖塞进嘴里，赞不绝口。

程泽没什么心情，他重新沉默了起来。

阿姨还要给他们准备午饭，不得不先回到厨房里忙活。

池光河吃完一袋棉花糖，又把桌上的水果吃光了，接着把棒棒糖全嚼碎了咽下去了。

“哲哲哥哥，你枕么还不开心呀？”

程泽的心情阴云密布，他一点都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池光河以一个五岁小朋友的认知，决定逗程泽开心。

他默默捏了捏右手中指，手指头被捏得嘎嘣脆，紧接着，客厅天花板上圆顶吊灯开始有节奏的一闪一闪。

“小燕纸，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池光河奶声奶气地唱着在幼儿园学习到的歌曲，吊灯的闪烁为这首曲子精准配乐。

忽明忽暗，忽明忽暗。

有点惊悚。

程泽脸上闪过一丝恐惧的神情，他捂着耳朵，“啊！”尖叫着跑回卧室。

“哲哲哥哥！”池光河追在后面：“你开心了吗！”

“哲哲哥哥，你开门呀！”

池光河拍打着程泽卧室的门，不理解他怎么了。

半晌，阿姨闻讯而来。

她用围裙擦拭着手，问道：“这是怎么啦？”

池光河摇摇头，一脸茫然：“哲哲哥哥躲进房间里了。”

“小泽，我进来咯！”阿姨在门口试着喊了喊，见里面没有拒绝的声音，便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程泽趴在床上沉睡着，脸上是已经干涸的泪痕。

阿姨默默松了口气，小声说道：“你在这里玩，不要吵到小泽睡觉哦。”

“嗯！好哒！”

阿姨离开后，池光河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挨着程泽睡下了。

程泽身上暖暖的，池光河忍不住又往他身上贴了贴，真舒服呀！

两小只一直睡到了下午，阿姨给他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吃完后，破例让程泽在家看动画片。

下午的课，阿姨帮他们请假了。

并让陈老师把自己的电话号码转告给池光河的爷爷，晚上她会送池光河回家，让爷爷安心。

一直到晚上七八点，阿姨也没见池光河的爷爷联系自己。

客厅的4K高清液晶电视里，正在播放蜡笔小新，池光河看得咯咯直乐，整个客厅里都在回荡着池光河的笑声。

这偌大的屋子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平时只有她跟小泽一起生活。

小泽回到家，经常闷闷的，偶尔会多跟阿姨说几句话，但从不会像小河这般大笑。

阿姨很想池光河能一直留下来。

不过他家里人应该会很担心。

“小河呀，陈老师说你爷爷没有手机，我已经把号码转告给他，他还没给我打电话呢？”阿姨有些疑虑，去公用电话亭也可以打的呀。

池光河目不转睛盯着电视屏幕，笑嘻嘻的：“阿姨，放心啦，我爷爷不会担心我哒！”

“啊？”阿姨更加吃惊了，怎么会有长辈不关心小朋友的。

就连一直闷闷不乐的程泽，都忍不住瞥了一眼池光河。

“那你爸爸妈妈呢？”

“我没有爸爸妈妈呢！”

程泽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他沉默地看着池光河，这个每天咋咋呼呼乐呵呵的小屁孩，竟然没有爸爸妈妈吗？

那他怎么会每天都这么开心？

阿姨感觉很抱歉：“对不起啊，小河，那，我送你回家吧？太晚了，爷爷会担心的。”

“我想跟哲哲哥哥一起。”

阿姨也想有个小朋友陪着程泽，可又担心他爷爷那边，于是她提出想法：“那咱们先去你家，跟你爷爷说声，爷爷答应了再回来陪小泽，好吗？”

“好耶！”

于是，阿姨开着车，载着两小只一起前往池光河家的小区。

他们将车辆停在小区门外，一大一小在池光河的带领下，走到了车库门口。

阿姨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这，这是你家？”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住在车库里？？

“是哒！”池光河热情满满，拍打着卷帘门：“爷爷，爷爷！我回来啦！”

卷帘门“唰”地一开一合，池光河不见了。

阿姨：？？？

程泽：……

正在阿姨不知所措时，池光河被扔了出来，卷帘门重新合上。

阿姨甚至没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

但程泽看清了。

程泽和池光河差不多高，当卷帘门拉开到池光河那个高度时，车库里的一切，程泽尽收眼底。

不能说车库里的一切，因为里面什么都没有！

“哎呀，小河，你没事吧！”阿姨惊恐地过来扶起池光河，左看右看，生怕他摔出了伤。

“没事哒！”

池光河拍拍膝盖的灰，反正他也习惯了。

“爷爷同意了？”

“嗯啊！”

阿姨不可置信地站到卷帘门旁，大声问道：“小河爷爷啊，他今晚在我家……”

“可以！”

里面传来沉闷的男人声，听不出是个老头的嗓音。

阿姨：“那我明天送他……”

“好！”

阿姨：“明晚我再……”

“没问题！”

阿姨：……

这么无所谓的吗？！

万一我说的是拐卖小孩，你也同意吗！阿姨瞠目结舌，小河的爷爷也太奇怪了吧！

池光河龇着牙笑得很甜，他走到程泽身旁，勾起他的小手，被程泽甩开了。

不过他不放弃，继续紧紧贴着程泽。

“盘古A9866”传来讯息：【“帝喾S5133”已完成任务一，初步改变伴随程泽终身的阴鸷性格，母亲留下的地址给了程泽最后的希望。接下来，准备完成今晚的任务二。】

蹲蹲营养液，嘻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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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