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暴晒和上尉残忍的剥皮过程,深坑里越来越臭了。刘大进挑了蚂蚁最少的那具兽人尸体,肢解了四肢——他又不是大力士,搬不动整具尸体,只留下躯干部分就够用了。他用匕首从腹部挑开,翻到后背剥下来一块方正的皮,铺在沙子上晾晒。
“我歇会儿,你去把那个兽人头颅里的脑浆弄出来。”他把匕首递给刘进,又从塑料盒里喝了口水。他发现刘进没接匕首,一脸吃惊的表情就好像以为自己听错了似的。
“为什么?”刘进尽量冷静的问,仍然相信上尉这样做是有理由的。
“因为我让你去你就去!”刘大进恼火的说,看到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浮现出失望的表情。“我他妈服了。”刘大进说,还是解释了,“因为剥下来的皮需要鞣制!这什么也没有,我只能用脑浆、脂肪当成油来鞣皮子,然后再烟熏。”他推开刘进,恶狠狠的说:“还是我来吧。我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都学了些什么?你不会开枪杀人,你连一具尸体都处理不了,你是不是连匕首也不会用?你们地球宇宙军都是干什么吃的?”
“我在学校练习打靶,我承认自己不会像你一样熟练的使用匕首,但我选修了剑术课,每周会训练三次。”刘进不想让上尉看不起。
“然后他们就让你登上飞船了?”刘大进讽刺的说。
“因为我在飞行考试中取得了最高分。军校安排我去舰队最声名远扬的远征7号上实习,我在登上甲板之前都没有真正驾驶过一艘飞船,每次训练和考试都是在全息模拟的环境中进行,我……我根本没想到这一刻会来得这么突然。我想过无数次,成为一名舵手,但是……”刘进知道说这么多只会让自己显得幼稚可笑,但是他就是停不下来。他压在心里的这些话也不知道还能对谁说了。上尉狡诈、残忍、隐藏了太多秘密,但同时上尉也是更勇敢、坚强、面对痛苦和强大的对手也毫无惧色的另一个自己。刘进就像在对着镜子倾述,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但是我从没想过驾驶一艘正在坠毁的飞船,考试和训练从没教过我如何面对当时的情况。动力舱完全被摧毁,敌人包围了我们,我能做的只有牢牢抓住操纵杆,尽量稳住飞船,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要是我消失以后飞船失控了怎么办?还有多少船员没有逃生?”刘进的视线模糊了,难言的酸楚涌上鼻腔。
这下轮到刘大进惊呆了。“别!就……别!别用我的脸做出这种弱爆了的表情!你顶着我的脸就给我好好表现,少尉,记住你是一名地球舰队的军官。”他把剩下一半水的塑料盒塞回刘进手中,低声说:“把水喝了,回到那个力大无穷的超人版刘进身边去歇会儿。还是说你想站在这里跟我学习如同用匕首把脑浆从耳朵里捅出来?”
刘进拿着塑料盒爬出深坑,刘三进拉了他一把——其实用一只手把他拎了起来,放好。刘进把水递给他喝。
刘三进说:“你们说什么了?”
“没什么。”刘进情绪低落的说。他没料到刘三进会用手来抬起自己的脸,刘进想要躲开,但是无法撼动少年的手指。
“他欺负你了吗?”刘三进说,“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刘进说:“没。放开我。”他又一次试图躲开刘三进面对面的注视,不想被当成弱者,但是刘三进依然捏着他的下巴,观察着,过了一会儿才松开手。
刘进沉默的坐在深坑边上。
为了防止风沙和暴晒,他们各自用衣服蒙住了脸,一起坐在深坑边分享了剩下的一点水。
随风而来的驼铃声传进耳朵里,刘三进握着长矛站起来,看到弥漫的风沙中出现了一支规模很大的骆驼商队。两个护卫模样的人骑着骆驼来到深坑对面,看到了里面的三具兽人尸体之后,立即跳下骆驼,毕恭毕敬的向身穿武士盔甲的刘三进行礼。
……
护卫请少年武士去见商队的主人。驼队在沙丘驻扎下来,足有上百头骆驼,每只骆驼上都驮着小山一样的包裹,在驼师的口令下温顺的跪下来,组成一道挡风的墙。一位中年男人正坐在队伍中央的毯子上等着他们,身边围绕着十几名护卫和仆从。他看到刘三进就站了起来,热情洋溢的盛赞道:“您是我见过的最英勇的武士,一个人杀了三个兽人!您还这么年少,真是令人赞叹的英雄之举。我能有幸亲耳听闻您的威名吗?”
刘三进诚恳的回答:“我是平安王子的禁卫军武士刘进。因为兽人巫师的黑魔法意外来到这片沙漠上,如果你作为一名慷慨大方的商队主人能够伸出援手我将不胜感激。”
商队的主人解开白色的头巾,笑容满面的说:“我会把最好的美酒,最纯净的水献给保卫中原的武士。让我款待您,武士大人,我只是一个商人,你叫我杜立文就好。”
杜立文安排仆从支起帐篷,准备丰盛的筵席。刘三进他们得到了足够的水和一顿饱餐,还有一个单独的帐篷休息。
刘进发现了一件有点奇怪的事情,无论是商队的主人、护卫,还是那些仆从都身材高大、体格壮硕,相比之下,他和上尉好像又瘦又矮的不正常了。那些落到他和上尉的目光也别有用意,而且会在他们经过时嗅着空气,就好像觉得他们身上有怪味似的。每个人对刘三进的武士身份都很尊重,对他和上尉却表现得退避三舍,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们说话。帐篷搭好之后,刘三进给了他们端来了水和食物,不准他们去参加筵席,也不准离开帐篷一步。
刘进听着外面传来的热闹声音,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对上尉说:“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些人看我们的眼神……”
……
感觉奇怪的不止刘进一个人,但是出于对武士的尊重一开始没有人提出“那个问题”。酒过三巡,热烘烘的醉意让商队主人说出了使人困扰的问题:“恕我冒犯,武士,你为什么贴身带着两个奴隶?并且,他们和你长得那么像?”
刘三进说:“我快成年了,可能会发作热症。他们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在他们身上也许能让我更好的找回自己。”他说的不算是假话,但他也希望不要成真。
杜立文点点头,说:“因为和兽人长年不断的战争,很多守护塔都毁掉了,治疗师越来越少,热症就像瘟疫一样在武士中蔓延。频繁的战事让武士们不再有充足的时间在治疗师的帮助下通过冥想防止失控。现在,越来越多的武士只能通过低级的方式来纾解热症,变得越来越嗜血与狂暴。”
刘三进说:“热症让我们变得像野兽,即使是一个鲛人奴隶的□□也不应该被那样使用,那和吃一条鱼是绝对不一样的。”
“没人想看到自己变成那样。我们对自己更容易心慈手软,那两个奴隶长得和你一样,即使发作了,你也不至于彻底失控。”杜立文说,“往好了想,也许你根本用不上他们。塔里的治疗师会帮助你顺利度过热症。两天以后,我的商队就会到达吐火城,你可以带着你的两个奴隶在那落脚,找到守城的武士团,让他们帮你返回平安王子的队伍。”
刘三进郑重的向他道谢,继续和他把酒言欢。
……
“他们想睡我。”刘大进躺平在帐篷里,吃饱喝足的拍着肚皮。他太了解那种眼神了。
“上尉!我很认真的在和你讨论问题。”
那个来自地球的乖宝宝肯定又是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了,说不定还脸红了,就好像刘大进说了多么离谱的事情。只需要动动手指,再动动“嘴”,刘大进打赌守在帐篷外的仆从就会上当。但他吃得太多了,喝了两个皮水袋的水,现在肚子里仿佛有个游泳池,吃下去的熏羊腿、肉饼、烤面饼,还有很多很多的果脯蜜饯正在肚子里游泳。他再多喝一滴就要吐出来了。刘大进把皮水袋里剩下的水倒在脸上、头上,还洗了手。他现在就想肚皮朝上的躺着。“他们就是想睡我,还有你。不把我们当人。”刘大进说,有种醉醺醺的感觉。
刘进想冲过去捂住上尉的嘴,这些话太下流了!他站起来的时候有些失去平衡,好像喝多了的感觉。他差点摔倒在上尉身上。“你怎么能说这种话?这太过分了,上尉,他们帮了我们,而且和我们一样都是男的。我觉得……他们好像,就是,觉得我们身上有怪味似的……”上尉也像喝多了那样咯咯发笑,伸手搂住他。他们像两个醉鬼似的纠缠在一起。上尉把脸埋到他的颈窝里,笑嘻嘻的说:“别傻了,乖宝,难道你没玩过吗?你这么可爱,我都喜欢你,乖宝,我们可以互相玩,一定爽翻了。”
刘进困惑的说:“呃,上尉,你喝多了吗?你在说些什么?”但他的大脑也不清楚起来。刘进从来不喝酒,可是,他想这就应该是喝醉了的感觉吧?刘进眨眨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刘三进正在筵席上,应该是他喝多了。上尉趴在他的肩头冲着他的耳朵扔出一句更具爆炸性的话:“我们来互相用手试试吧。”
“不!你疯了吗?我们不能做那种事!而且刘三进在筵席上,你想让他当众出丑吗?”刘进严词拒绝。
上尉打了个饱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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