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你的任务范围之外。”江最给旁边的执行者使了个眼神，朝外走，“走吧，去抓你的鸭子。”

楚妄清仍留意那个孩子的身影，现在身体虽还未筑基，但灵力已经有复苏之兆，他能闻到空气中，那药香之下，还有濒死之人的黄昏气。他迟几步跟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这次没有先甩人向前走，和江最并行。

“我刚才没看到老人家的其他家眷，是不在家吗？”楚妄清问。

江最顿了下：“他家没别人。”

楚妄清低下头盯着地上的雪才上前面人留下的脚印，轻轻嗯了声：“对了，你的任务是什么？节目组留给我们的时间是有限的，如果失败也许会面临淘汰……”

“随便。”江最本来就是欠了人情来凑数的，被这么提醒倒是想起来，“任务失败会淘汰，你不是很想被淘汰吗？但现在怎么看上去还挺积极的。”

当然另有目的。楚妄清笑笑：“倒也不能太明显，你不知道，公司那边不好交代的。”

这理由倒是让人信服，江最没再追问。

上车时，楚妄清看到司机位换成执行者，老人则坐在副驾驶，后排只有岑郁南，冯序和落云没了踪影。

岑郁南看出楚妄清的疑惑：“去目的地的道路比较崎岖，节目组让我们分开坐上执行者的车。冯序和落云已经在另外一辆车里。”

楚妄清进退两难，那边节目组的人也在催促，他只能跨步坐上中间的位置。他屁股向岑郁南那边挪了又挪。

江最见状失笑：“这空间太小，我去另外一辆。”说完便将门关上。

楚妄清松了口气，岑郁南透过车窗目送江最后上车后收回视线。

后排空间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楚妄清折返坐回窗边时被岑郁南叫住，后者微微俯身将他翘起几寸的裤脚又向上扯了扯，问他：“你这戴的是抑制环？”

楚妄清不清楚江最有没有将他要二次分化的事情告诉他，于是缩了缩脚：“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完全没有问题，在临床上也会推荐临近分化的人使用抑制环，效果会更好。”

这前半段楚妄清听得放下心，至少江最并没有骗他，但是岑郁南停顿几秒后继续道：“但是……你为什么戴在脚腕上。虽然有这样的癖好也不是没有问题，但是从专业的角度上我要提醒你，戴在脖子上作用时间会更快的。”

楚妄清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是江最说，这里的药店只有这个尺寸。”

闻言岑郁南神色古怪，眉头微微蹙起：“什么？你是说这个抑制环是江最给你买的？”

“嗯。”楚妄清点头，补充道,“抑制环的钱我会给他。”

“既然江最给你的，那就没有跟你要钱的意思，他家里不差钱。并且这个抑制环的质量也不算上乘的。”岑郁南眼神还在定定地看着他的脚腕，“但他有一点说错了。”

“什么？”楚妄清问。

岑郁南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俯下身，手指在银环的外层轻轻划了一下，渐变的蓝色消失在他的指尖。

咔哒一声，原本仅能环住脚腕的抑制环顷刻间大了两三倍的直径。

“抑制环在制作的过程中就考虑到了尺寸的问题，触碰开关可以随意调节抑制环的大小。”

楚妄清神色一时空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岑郁南方才所说的癖好，随即黑下脸来：“江最骗我。”

路上车内静默，只有广播声随着四周屋舍后退消失，发出断断续续的失真声。

楚妄清盯窗外的景色，手心握着安在手腕上的抑制环，脑子里已经把江最千刀万剐无数遍了。

这家伙竟然如此戏耍他！

这时，老者出声发问，他似乎犹豫一路，终于鼓起勇气。

“要是我真帮你们找到了水鸭子，无论什么情况，你们都会给我奖金吗？”

执行官礼貌道：“到时候我们会向基地交申请书，走审核流程。”

“那审核需要多久啊？奖金数额有多少？能不能多给我申请一点？”

老人越问越急，执行者安抚老人，“您别慌，等我们成功找到水鸭子，大概审核两到三周的时间就能到账，但是奖金的数额是固定的，这个我们也没有办法改动。”

“两到三周？”老人语气中难掩失落，“时间根本来不及啊。”

楚妄清借机问：“老爷爷，你孙子得了什么病？”

“医生说肺上有癌症，发现的时候是晚期了，但我不想他死，所以想在这周前凑够手术的费用，哪怕是微小的概率，我也想试一试。”

楚妄清听着，鼻尖似乎又闻见了帘子掀起后那挥之不去的草药味。

他盯着老人的脸，将其中微妙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片刻，他对老人说：“我们这里面有位江家的少爷，他是不差钱的。也不需要走麻烦的审核流程，你就能拿到钱。”

然后指了指错愕的岑郁南：“这是联盟基地的研究员，或许回去后还可以让他看看你孙子的病。但前提是我们要先完成任务。”

“真的吗？”老人眼神重燃希望，他摩挲着手上的老茧，“病倒是不用麻烦了，我相信医院的医生，至于水鸭子……大人，过了这个路口，请右转吧。”

岑郁南反应过来：“不是这条路线吗？”

老人眼神闪躲心虚：“我刚才记错了，现在，现在又想起来了。”

路线重新规划，花费的时间比原本预计的要多出十几分钟。白日里，也能看到河流冰面中发出银色的磷光。一群群鱼和虾跟随在光线下，形成一片片类似藻的现象。

还有成群的白鸟，它们通常会选择浮到缝隙中靠近水面游动的小鱼作为食物。

楚妄清他们下车时，刚好看到一群白鸟在水面混战后满载而离，冰面留下几处冰洞，四周分散些大大小小的冰屑。

执行者集体下车，将他们拦在安全范围之内，匆匆忙忙跑到河边去。

“这什么情况？”冯序下车先环顾四周，“这老爷子胆子可真大，来这儿捕鱼。”

“生活所迫吧。”楚妄清问，“不过这儿的河水看上去和刚才路上的没什么区别，你为什么这么说？”

“这不是肉眼能看到的，我是凭多年经验锻炼出的敏锐度。”冯序说完，指向江最的手，“看到他手上的戒指了吗？你们用那个瞧，就能看出问题，这里的污染指数绝对超出了安全区的范围。”

江最的手指修长好看，关节分明，食指和中指的位置分别戴了两个银环，其中一个镶有圆型钻石。

楚妄清看了会儿，视线却落在那枚素环上面，不知怎的，想到了他手腕上那能任意收缩尺寸的抑制环。

“真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

岑郁南走到江最的身旁，神色平静地说。江最不明所以地看过来，示意他说后话。

“楚妄清之前是Beta，并且生活区域落后，不清楚抑制环的用法也是人之常情。”

岑郁南镜片下的眼睛微微眯起，“但你也是粗心，怎么忘了告诉他尺寸可以调整，你知道他戴到哪儿了吗？”

“他戴到哪儿了？”江最明知故问。

“脚踝上。”

江最摩挲食指的戒指，中肯道：“是个不错的选择。”

下一秒，戒指稍旋转，触动开关，一片圆形镜片弹出来——这是专门用来精密勘测污染值的微型仪器。他眯眼对准镜片看过去，边缘的指示灯上鲜红的数字：“这片区域是谁的辖区？”

岑郁南想了想：“应该落家大少爷落雷的。”

落雷，那位专门为钓江最这个金龟婿，出钱投资综艺，还把录制地点安排在他辖区的指挥官，谁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弟弟竟然在第二期就被淘汰掉了。

江最哼笑：“那他可要倒霉了。”

过了会儿，执行者收回大大小小的仪器：“这地方污染指数确实不稳定，在10-20％之间波动，但是这符合水鸭子的天性，它们会本能地寻找水里的污染物进行清理。”

工作人员核实情况，并确保能够继续录制。而后分发给每个人沉甸甸的盒子。

“这里面装了什么？”楚妄清问。

“金属，那些家伙很喜欢吃的一种食物，可以当鱼饵来吸引他们过来。”

执行者大致介绍了方法，并示范性凿开冰窟窿，金属破冰而入，水面下立刻湍急成束，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叼住那块金属和水面的波澜一起消失。

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楚妄清心想。

“你们可以直接用现成的冰窟窿或是自己来凿，但范围不能超过十米远，并且注意冰面的裂缝。”

执行者最后叮嘱几句，退到镜头外。

凿冰窟窿。楚妄清盯上了执行者方才使用的冰钻，心中一动，万一凿冰窟窿也会像砍柴那样，增加经验值呢？

冰钻轻便，但构造还是传统的拼接工艺，最上面手柄的位置安有木头。楚妄清实践时并不顺畅，钻头歪斜乱飞，最后索性直接惯性脱手甩了出去。

飞快的木屑像刀子一样划伤手心，痛得厉害，楚妄清只能作罢，暂时重新选择现成的冰窟窿。

扑通一声，几块金属刚扔进去，便有东西从水面飘浮出来，河水像是沸腾一样，咕嘟咕嘟地往外冒泡。

四五只水鸭子竟然同时出现，争先恐后地争夺那些金属。

【喂鸭 5】

【经验值：51/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