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小香丘,桃婆婆已经做好早膳,比起桑芾桃的巧妙的心思和百变的厨艺,她可专一多了。昨晚厨房剩下的菜,今早起来已经都不见了,她猜到了桑芾桃给了童刀。于是并没多问,而是自己又做了个烙饼子,煮了个蜜浆,猫儿帮手在院子里摘了些瓜果,一顿简单的早膳就这样解决了。
桑芾桃吃完早餐,准备出门一趟。
“姐姐去哪?”猫儿有点小情绪,怎么刚刚回来又要走。
桑芾桃看着她白皙可爱的小脸,笑眯眯地说:“姐姐去山里找点吃的,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能解了猫儿的馋。”
“刚下过大雨,山里路滑,让他陪你一起去吧。”桃婆婆开口道。
桑芾桃和童刀对视一眼。
“你要陪我去吗?”
桃婆婆把童刀往前一推,“夏天山里头的野兽多咧,童刀陪着去吧啊,多一个人安全些。”
“好。”童刀答应。
“姐姐早些回来,猫儿不要吃的,要姐姐陪我。”猫儿拉着桑芾桃的衣角撒娇。
“猫儿乖~”桑芾桃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心。“姐姐很快就回。”
白天,童刀才看到那个小女孩的眼瞳是绿色的,他在京城中也曾见过碧眼胡姬,因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这小女孩应该不是桑芾桃的亲妹妹吧。
这家里除了她们三个,家里再没看见旁人,大概明白了村里的女人为什么对桑芾桃如此刻薄了。说明白了,就是欺负桑家人丁稀少。如果是这样,那桑芾桃依附县令夫妇,他理解了。
桑芾桃去厨房挑了几样工具,童刀正在后门口等他。
童刀看她腰间别着一个瓷罐,背后背着一个竹篓,那竹背篓被她还要大上许多,她的腰还不及那竹篓一半粗。
“给我。”
桑芾桃挑了挑眉,将背后的竹篓递给了他。
童刀二话不说,接过背上。
路过那小溪,童刀见那小溪宽一臂长,心里正思索,要不要扶她过去呢,谁知下一刻她一跃而过,像只轻灵的小鹿。
“跟上。”桑芾桃回头看他。
童刀惊讶了,女子难道不都是像渝莲那样温柔柔弱的吗。
瞧她步伐矫健,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帮忙,叫他实在是,说不出话……
眼见着桑芾桃说走就走,童刀大步垮过小溪,快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山林。
“认得可食用的野菜野果吗?”
“认得。”童刀点头。
“那你去摘一点吧,再砍两段三节竹子,我还有其他事要做。”桑芾桃对他说道。“别走太远。”
“好。”
两仁分头行动,桑芾桃拿出别在腰间的钉耙耙,搬开她看见的小石块儿。
刚刚下了七天的大雨,现在雨停第二天,山里依旧湿滑。
翻开了三四个石块后,桑芾桃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一条半尺长的多足节肢动物,它蠕动着十几对小足,桑芾桃强忍后背发麻的感觉,一脚踩住它,接着用手抓住蜈蚣的头,又拿钉耙耙将它的头上两只有毒的钳子给弄掉后,放进了缝隙严密的瓷罐中。
这才一条,还是个品质一般的黑头蜈蚣。
如果能碰到品质极佳的红头蜈蚣就好了,红头蜈蚣比起黑头蜈蚣,体型大了很多,而且泡药酒效果极佳。
桑芾桃又抓了两条黑头蜈蚣。
除了石头下面,还有一些死掉的快腐化大树干里面也有很多蜈蚣,走了好一会儿,终于让她给碰上了。桑芾桃用钉耙耙一下那腐化的树皮,一条肥大的蜈蚣立刻钻出来了,红头的。
桑芾桃欣喜万分,把它给捉了放进瓷罐中。
此时童刀正在不远的地方摘山里野梨子的,他回头一看,看见桑芾桃用竹片夹着一条蜈蚣欢喜地笑了,童刀摘梨子的手顿了顿。
是了,他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能拿普通女子的标准去衡量这个女子。
他远远看都她的手法又快又准,悬着的心慢慢落地。
可怜的蜈蚣。
不过野蜈蚣的市价高,她抓了这么多,定能换不少钱。
见她无恙,他往林子更深处走去。
童刀找了一棵青绿笔直的竹子,一刀砍下去。手法利索,力道十足,第二刀下去,精准地砍在同一个地方。
狠劲丝毫不逊色桑芾桃。
“咔!咔!”
林子里传来一阵剧烈的敲击声。
正在抓蜈蚣的桑芾桃听到那个声音,手一抖,抬头朝发出声音那处望去,那被她用钉耙耙把按着独钳子的蜈蚣抓住了这片刻的空隙,狠狠地蜇了她一口。
“啊!”桑芾桃大叫一声。
该死的,一不小心就被咬了。
童刀听到她的叫声,没有片刻犹豫,朝她的方向走去。
听桃婆婆说这林子里野兽多,夏天常有毒蛇出没,即便她是个性子奇怪的女子,但在野兽的獠牙利爪下,她是不堪一击的。
这才片刻的功夫,他已到了她的面前。
“怎么了?”
“被蜇了。”桑芾桃捂着脚踝处。
“给我看看。”童刀立刻想去查看她的伤口。
“别。”桑芾桃皱着眉头阻拦了他。“在腿上。”
童刀果然不再要求查看了。
桑芾桃问:“你东西都摘完了吗?”
“嗯,竹子,野菜,野果。你要的我都找到了。”
“那回去吧。”桑芾桃强忍着疼痛。“扶我起来。”
童刀犹豫了片刻,还是握住了她的手。
桑芾桃觉察到了这小小的细节,思绪飞转,拉个手都这样别扭,该不会还是处 、男吧。
童刀正要把桑芾桃拉起来,谁知拉到一半,她又倒下了。
“不行,我腿疼,走不了。”桑芾桃眨巴着眼睛望着童刀,“你背我回去吧。”
“放心,这山林里没有人的,没人会看见你背我。”
童刀妥协,在桑芾桃面前蹲下。
桑芾桃刚爬上他的背,又叫了一声。
“怎么了?”
童刀的语气并不友善,可桑芾桃才不管他呢。
今早他拒绝她的事,她还记得呢。
“你还是抱我吧。背的话磨着腿上的伤口疼。”
“怎么抱?”
童刀站起来,冷冷地看着她。
“这样抱啊。”桑芾桃做出一个公主抱的姿势,“公主抱知道吗?”
“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
桑芾桃又做了一次公主抱的姿势。
童刀不想靠近这个女人,尤其讨厌她身上的体香。
但现在也不能扔下她不管。
最终,他又妥协了。
“姑娘请。”
桑芾桃看他那视死如归的模样,差点笑出声。
“多谢童公子仗义相助。”然后毫不客气地攀上了他的肩。
晚上睡着她的床榻,白天居然还把她抱在怀里,他一定是还没睡醒。
她的味道,放肆地向他扑来。童刀为了抵挡她的味道,时不时屏住呼吸,可弄巧成拙,他呼吸越发粗重,将她的味道越发往鼻间吸入。
此时山里中遍地都是紫色的小花。
大雨过境,林中潮湿阴凉,处处是果香,浪漫又静谧。
桑芾桃抱着装满了蜈蚣的罐子,那些蜈蚣在她的罐子爬啊爬,“吱吱哒哒”的声音在两人中间响起,这氛围,诡异极了。
童刀低头看了她一眼,瞧她那模样,并不像被蜈蚣咬过的样子,再想想她的行事风格,心中起疑,可他总不能去扒掉她的裤子查看伤口吧。
桑芾桃没想到,童刀虽然看起来瘦瘦弱弱,但抱着她走了那么久,一声不吭,他身体还是虚弱的,额头上出了层薄汗。她要是体恤他,她会坚持自己走,可是她便不,谁让他今早拒绝了她的提议!
“桑姑娘,童某有一事想请教。”
“说吧。”
“你可知,和我一起的那位老医师,现在何处。”
“你想救他?”
童刀点头。
“放心吧。”桑芾桃看向别处,“我干爹自会有安排的,不会让一个无辜老人白白送死的。”
“姑娘大恩,童刀没齿难忘。”
于是就这样,童刀抱着她,一路走下山,跨过那条小溪,就到家后院了。
“放我下来吧。”桑芾桃说。
“还没到。”
“家里有小孩。”
童刀把刚把她放下,一个小人儿风一般朝她冲来。
猫儿的耳朵可灵了,两人刚说完话的功夫她就跑到了跟前,扑进了桑芾桃怀里。
“姐姐——!”
“姐姐,我跟你说,子梅姐姐和大力哥哥来了,他们还带了好多鱼!我们中午可以吃鱼了。”
“是吗?走,姐姐帮你煮鱼吃去。”
桑芾桃走之前,把罐子塞到了童刀怀中,冲他笑得明艳,还带着一丝狡黠。
“帮我拿着啊。”
童刀看着桑芾桃牵着猫儿走得飞快,狼狈地抱着罐子,额头汗水无声滴落。
他就知道,她的话信不得。
再没有下次了,他发誓。
无论她怎么扮可怜,他都不会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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