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林深在厨房熬粥时,听见江屿房间传来窸窣的响动。
他端着一碗温热的百合粥推开房门,江屿正倚在床头,左手缠着纱布,眼神有些恍惚。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他发梢,却驱不散眉间残留的阴郁。
“醒了?”林深将粥放在床头柜上,指尖触到杯沿时微微颤抖。
江屿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按住他欲抽回的手,力道很轻,却像一道无声的绳索。“昨天……谢谢你。”
他的嗓音沙哑,目光垂落在缠着纱布的手腕上,仿佛那里仍渗着昨夜的血。
林深喉头一哽,将粥碗推近了些:“先喝点粥吧,你昨晚没吃东西。”
江屿舀起一勺粥,热气氤氲中,他忽然抬眼:“你怕血吗?”
林深怔了怔,摇头:“怕,但更怕你疼。”
这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两人之间最后的薄膜。江屿的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那笑意却比哭更令人心碎。
帅哈不知何时溜进房间,蹭到江屿脚边,尾巴轻轻拍打地板。江屿俯身抚摸它的毛发,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瓷器:“它最近好像瘦了。”
林深蹲下身,将猫抱到膝头:“大概是察觉到了家里的低气压。”两人不约而同地轻笑,笑声里藏着劫后余生的颤音。
早餐后,林深提议去阳台散心。江屿的玫瑰盆栽仍摆在原处,叶片边缘泛着枯黄。林深拿起剪刀,笨拙地修剪枝条:“我查了资料,玫瑰需要定期修剪,才能长得更好。”
剪刀“咔嚓”一声剪下一段枯枝,他指尖被刺扎了一下,血珠渗出,却浑然不觉。
江屿倏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用棉签蘸取碘伏消毒:“说过多少次,别莽撞。”那动作像是回到了最初合租时的自然,却又带着劫后余生的郑重。
午后,江屿的书房传来翻动病历的沙沙声。林深犹豫片刻,端着温水走进去。
江屿正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论文界面,光标仍在“提交”按钮上闪烁。
林深将水杯放在桌角,轻声开口:“如果累了,就休息一阵吧。”
江屿的瞳孔骤然收缩,转身抓住他的衣袖,指尖泛白:“可我不能……。”
林深覆上他颤抖的手,掌心温度透过布料传递:“你可以需要我,就像我需要你一样。”江屿的眼眶泛红,喉结滚动着咽下哽咽,隔阂在那一刻裂开了缝隙,却依旧残留着细小的裂痕。
傍晚,两人在超市采购食材。林深推着购物车,江屿在一旁挑选蔬菜。经过生鲜区时,江屿忽然停下脚步,望着冰柜里的三文鱼发呆。林深记得,这是他最爱吃的。
正要伸手去取,江屿却抢先一步将鱼放进购物车,声音低得几乎被超市的嘈杂淹没:“你上次说,想学做三文鱼刺身。”林深心头一暖,嘴角扬起弧度:“那我可得好好学,别让你笑话。”
归家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江屿忽然开口:“其实三个月前,我就想过不学了。”
林深侧头看他,晚风拂过他鬓角凌乱的发丝:“为什么没走?”
江屿深吸一口气:“因为……怕连累你。我的情绪像一团火,烧了自己,也怕灼伤你。”
林深握住他冰凉的手:“现在不怕了?”
江屿反握住他,掌心温度相互交融:“因为,你接住了我。”
夜色渐深,林深在台灯下校对稿件,江屿在书房整理病历。帅哈蜷缩在两人之间的沙发,发出满足的呼噜声。江屿忽然推门进来,递给他一盒新的创可贴:“你下午修剪玫瑰的伤口还在渗血。”
林深贴上创可贴,抬头望见他眼底的担忧,忽然轻笑:“不疼。”江屿在他身旁坐下,两人并肩看着窗外的星河,沉默中流淌着某种温热的默契。
隔阂仍在,却不再是一道冰冷的墙。它成了两人之间透明的丝线,缠绕着彼此的伤痕,也编织着新的羁绊。
他们知道,前路仍有荆棘,但此刻,他们愿意并肩前行,哪怕伤口会渗血,也总比独自在黑暗中挣扎要好。
(嗯,今天第N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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