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睚不敢再碰碗里的汤了，他试探性的夹起一筷子肉片，放到嘴里。

啊，真是好纯的一头猪啊，猪肉的腥臊味真是在口腔里表现得淋漓尽致，仿佛一万只野猪在他的嘴巴里拉屎。

赵睚缓缓地放下碗筷，他看看甄武，吃的飞快，那一大碗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再看看甄雨，虽然比甄武慢一些，但也吃了半碗了。

难道，他不仅失忆了，嗅觉味觉都出问题了吗？

甄雨被赵睚这怀疑人生的表情逗乐了，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厨房里还有早上买的烙饼。”

甄武一抹嘴巴子，“小雨别欺负小六，有肉有菜的，吃啥剩下的烙饼。”

再看赵睚，竟然已经跑到厨房，把烙饼拿回来了。

平平无奇的甚至有些干硬的烙饼，赵睚却吃的仿若佳肴，正常的味道，太好了！

第二日清晨，照旧是甄武的大嗓门叫醒了院子里的人，甄珠从沉睡中苏醒，穿好衣裳打开房门便去大树底下的井口旁边洗漱。

打水、刷牙、洁面，最后用脖子上挂着的白色毛巾一擦，端起盆子把水往大树底下一扬，便完成了洗漱。

端着盆子往屋里去，正好碰到端着同款盆子、盆子里面放着同款水杯牙刷的赵睚，安静的站在一边，甄雨看着这样的赵睚，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求学生涯，和舍友也是这样排队洗刷，眼里带出一点笑意，心情极好的冲着赵睚点了点头，脚步轻快的往厨房去了。

赵睚默不作声地站到甄雨刚才洗漱的位置，按照甄雨洗漱的顺序，打水再刷牙再洁面，便是水盆里的水，都和甄雨一模一样的扬到了树下。

“爹，豆腐脑买回来了吗？”甄雨兴致冲冲地走向厨房，昨晚上她特意叮嘱了她爹，今儿早上想吃老王家的豆腐脑了，让她爹拉猪回来的路上捎来。

“买回来了，爹还给你买了大烧饼，正好配着豆腐脑一块吃！”甄屠户高兴的把一大早带回来的豆腐脑摆到院子里的石桌上，一人面前放了一张有成年人脸这么大的饼。

“闺女，把辣椒油从厨房里捎过来。”

甄武的话音买没有落下，甄雨已经端着一小碗辣椒油从厨房里走出来了，边走边道，“爹，咱这一坛子辣椒油快吃完了，有空再买些辣椒回来，你再做上一坛子咱慢慢吃。”

甄武自然应好，他当年之所以跟着庆丰楼的厨子学做辣椒油，就是因为他闺女嫌平常做的饭美味儿，闺女愿意吃，他就愿意做。

想到家里添了人口，甄武又看向赵睚，“小六啊，你能不能吃辣？你要是能吃辣，俺这回就多做上一些。”

赵睚点头，眼里闪过一抹吃惊，昨晚他也吃了那辣椒油，辣而不燥、香气霸道，竟然是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屠户做的？

有这样的手艺，相必昨晚上的饭，是甄家姑娘所作吧。

有人赏识自己的手艺，甄武自然是高兴的，他拍了拍赵睚的肩膀，高兴道，“好小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俺爷俩是能吃辣的，你小子也能吃，好！好极了！”

又骄傲道，“昨晚上那肉菜汤你吃着怎么样？”

甄雨喝豆腐脑的动作一顿，也顾不得避着赵睚了，看向赵睚，朝着他就是一顿挤眉弄眼，见赵睚似乎没明白，抢着道，“爹你这手艺那还用说，整个镇子你就问去吧，也就您能够想出来把菜肉和主食结合在一碗汤里，又有营养，又美味！”

赵睚虽然不理解为何甄家姑娘要睁着眼说瞎话，却在甄雨紧迫的视线下，点了点头，干巴巴道，“挺好的。”

他依稀感觉自己以前不是啥好人，纵使没了以前的记忆，但在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仿佛不存在的良心，跳动了一下。

甄雨看着赵睚面无表情的脸，却仿佛看到破碎，没忍住笑了一声，在心里默默的补充道：挺好的，没逝的。

饭后，赵睚回到西厢房继续缝补衣裳，甄屠户疼爱女儿，甄雨的衣裳比甄屠户要多一倍不止。

再加上缝补女子的衣裳时，除了结实还要考虑到美观，是以赵睚才缝补了一半。

甄武与甄雨一个去烧热水，一个把甄武今早上从村子里拉来的猪绑在板子上，热水烧好，刀也磨得锋利了，盆子和桶也都准备齐全，猪似乎感受到了危险将近，哼哧哼哧叫个不停。

赵睚停下手里的针线，从窗户里往外随意看了一眼，甄武乃是屠户，相必此时甄武在杀猪吧。

他这般随意的想着，手下缝补衣裳的动作不停，却在看清楚杀猪人的一瞬间，惊的一针捅在了自己的食指上，通红的血点一下子从食指冒了出来，很快便滴落在赵睚的衣服上，他却仿佛没有察觉到痛一般，痴痴的盯着窗外杀猪人的背影。

宽肩蜂腰，身量修长，头发干净的盘在头上，袖子撸起来一半，可以看出肌肉的形状，左脚踩在猪躺着的木板上，左手按在猪脸上，牢牢地控制着猪的动作，手起刀落间，猪血喷涌而出，落到她脚边的盆里，没有一丝血迹溅到外面。

干脆、利落、果断！

一只猪，便在这样一位女子的手里，停止了呼吸。

院子安静下来，只有血落在盆子里发出的声音，赵睚仿佛呼吸停止了一般，一动不动的望着甄雨的背影，极致的力量与杀戮，仿佛一场完美的盛宴。

甄家姑娘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朝西厢房看了一眼，很快便回过头去，目光还是往日那般平和，带着几分慵懒，赵睚的心脏却剧烈的跳动起来，他紧紧盯着甄家姑娘的背影，眼里是自己都未察觉的痴迷与惊叹。

褪毛、分割、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猪便处理好放在推车之上。

“小六，俺和小雨去卖肉了，中午便回！”甄武吆喝一声，轻轻松松推起推车，和甄雨一块往猪肉铺走去。

甄雨也坐在车上，虽然她遗传了她爹的力气，可自己处理一头猪，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索性坐在车上歇一会。

反正对她爹来说，多她一个少她一个，推这小推车都跟玩一样，她爹那力气，才是真正的力能扛鼎。

甄武一边推车，一边问道，“闺女，今天这猪宰的可真是漂亮，那血流的没一溅出去。”

想了想，又补充道，“就是和你平常的风格不大一样，今儿这猪，好像跟你有仇似的，你那动作都带着狠劲儿”

甄雨得意的晃晃脚尖，勾起来一抹狡黠的微笑，狠就对了，不狠，怎么让赵睚避着她呢。

她要断绝和赵睚好起来的任何可能，最好两个人都避着走，谁也别挨着谁。

甄雨：亮亮手腕（怕了吧）

赵睚：好血腥！好残暴！我好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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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