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呼——哇啊!
吉雪站在庄穆肩上,简直被眼前的场景震撼。
这就是练兵吗?好大的校场啊!好壮观啊!
怎么会有这么多兵,又都操练得这般整齐。
她看得目不转睛。
一旁,庄穆的军师季维,则目不转睛在看她。
“殿下,没想到您于山林中随意捡的一只小雀,这回竟能助您察觉险境,没中敌兵埋伏,真立下大功,堪称奇鸟啊!日后于战场上,她恐将起更大作用,说不定会是一支奇兵。”
吉雪听到,目光立马转过去,仔细瞥了瞥这人。
又夸她?这人可真好!
庄穆却摇了摇头:“这回只是巧合,孤不会再带她上战场。她也不是什么奇鸟,更不可能成为奇兵,只略比其他鸟儿要聪慧一些,更亲人一些罢了。”
季维皱眉:“可……即便巧合,以她的聪慧和亲人劲儿,若稍加训练……”
“季叔!”庄穆转过脸,“不要打她的主意!孤已经告诉过上次随孤出行的那些侍卫们了,谁都不许再提此事。”
季维不解:“只,一只山雀……”
庄穆看向他,神情严肃:“但她能听得懂孤的话,助孤避了险,又傻乎乎在失亲失巢后,一门心思将孤当成家人来亲近,孤又怎可欺她只是只鸟,就利用她,不顾她死活,让她去涉险?
“季叔,无论于人于鸟,又或于其他的什么,既然信任孤,将自己全交托于了孤,那孤又怎可负了其?这不也是你们死心塌地,不问前路,一直都追随孤的初衷?”
季维闻言,抬头望了望天,最后叹口气道:“唉,您这……”
想了想,他又看回庄穆,语气颇为无奈。
“殿下,您说得都对!但臣觉着吧,您啊,就是一颗心孤寂得太久,才连只山雀都拿来当孩儿宠。
“先不说前次您刚巡完卫城,就急得什么似的,不带一个侍卫,只单骑就送她回山林去寻巢。便说今日,连在这大营校场检阅大军操练,都她想来就来……
“要不,您还是快娶一房妃妾,无论正的侧的,先赶紧诞下一位皇孙,待有了妻儿,您也就不会再这么对一只雀儿如此上心……”
“季叔!”庄穆打断他,“下次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他又摇了摇头。
“以孤眼下处境,谁嫁孤,就是害了谁。且孤也暂且没有嫁娶之心,所以莫再提。至于前些日子那么急的去送这雀儿回山林,盖因不知她当时是怎么了,只想不让她因错过而遗憾。毕竟,是孤带她下山的,孤得对她负责。
“单骑,那是怕过于招摇,届时引得颏利国再起贼心,又惹麻烦。且侍卫们的坐骑都没黑风脚程快,黑风全力跑起,哪个也跟不上。
“再者如您所说,只一只雀儿,即便孤真将她宠上天,她不过也就在天上飞一飞,还能如何?”
季维见劝不动,便垂下眼,又叹一口气,可旋即他又抬起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臣就最后多嘴一句吧……殿下,这雀儿,是聪明,可若一只山雀太聪明了……反常即妖,一旦叫有心人知晓,再造出些什么夸张的谣言……届时别说这雀儿,便是您,都将陷入一场不小的麻烦。”
庄穆霍地看向他,几息后……
“谢季叔提醒!”
季维摇摇头:“哪敢当得殿下一声谢。”
说罢,他好似不经意一笑:“可您就没想过,这雀儿这般聪明,会不会……真就山林里的什么精怪?”
庄穆也笑了,反问道:“您呢?”
季维又摇摇头:“臣从不信鬼怪神仙那一说。”
庄穆点头:“嗯,孤也是。”
之后他一扬下颌,望向校场:“行了,继续看他们操练吧。”
这两个人的对话,吉雪一直在安静听着,她一半懂一半不懂。
利用她,叫她去涉险?那这季维前面的话就不是在夸她了?哼,以后不说他人好了!
等等,庄穆刚刚是不是说她傻乎乎的了?
他才傻乎乎呢!
自己哪一门心思拿他当家人亲近?不过是赖上……呃,拿他当做比较好的朋友罢了……
另外,又为何谁嫁庄穆就是害了谁?
还有说了多少次,她是仙!是仙!他们才精怪呢!
“好了,结束了。雀儿,进来!咱们该回大营了。”
吉雪正满脑袋疑问,便听庄穆在叫自己。
一旁季维此时已经走开。
她歪头一看,对方正扯开一点领口,在朝她示意。
也差不多到了该午饭的时间,吉雪晃了晃脑袋,先将那些疑问都晃走,然后乖乖飞进庄穆的领口里,只留了一只灵活的小脑袋在外面,东瞅瞅,西看看。
庄穆用一根手指挑了挑她头顶的三根软翎:“这阵子住在城外兵营,每餐并没城中的将军府仔细,你可还吃得惯?待会儿孤骑黑风带你去附近山林,为你采些野果子解解馋可好?那处山林里的野果,很甜,还别处都没有,估计你在长兴山山顶时应该也未吃过,便去吃个新鲜吧。”
吉雪点了点头,甜的果子她可。
其实她并没那么挑食,军营中多烤制吃食,她也觉得都很好吃啊。
庄穆见她点头,又扒拉了两下那三根软翎。
吉雪回神,抖了抖脑袋,有些烦地轻啄了一下庄穆手指。
自己就这三根长羽最好看,别总碰,再给扒拉掉了,真掉了谁知道还会不会再长。
庄穆笑笑,可很快似想到什么,他又收了笑:“雀儿,以后莫再在旁人面前随意显出你有多聪慧,免得引起有心人对你生出些不该生的心思,懂吗?”
吉雪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庄穆见吉雪似乎没懂,正要解释,却听一传信兵朝这边快速跑来。
“报——”
对方跑至庄穆跟前,单膝跪下。
“报!太子殿下,易封城城守派人前来通传,说是京城钦天监监正,承恩公突然亲至北境,但不知所谓何事。因此城守特派小人前来问问,问殿下是否要回去见见?”
庄穆不自觉皱了皱眉。
“啾啾?”【什么人?】
吉雪好奇地啄了啄他衣领。
庄穆低头抚了抚她脑袋:“钦天监监正,是朝中管看天象的官。但这一位有一些特殊,他是孤父皇如今的那位继后的父亲,也就是国丈,承恩公鄢许。可他为何会突然来此?”
最后一句是庄穆自言自语。
虽他不喜此人,可无论是看在父皇还是继后的面子上,他都该回城去会会。
于是庄穆吩咐那传信兵:“去吧,你先回去告诉城守,孤在这边交待完一些军务,就回城去见见那承恩公。”
传信兵一点头:“是,太子殿下!”
等对方一走,庄穆才低头看向领口:“雀儿,今日孤恐没时间带你去林子里摘甜果子吃了,咱们得回易封城。还有,回去后,安分些,你尽量躲着点那钦天监监正,别叫他瞧见。那个人……心思不正!孤不想你因他而节外生枝,反正他也待不了几日便会滚。总之,忍一忍吧。”
吉雪眨了眨眼:“啾。”【好。】
她其实不懂什么叫节外生枝,但瞧庄穆说话时神情,她能猜出,那个什么京城来的监正,应该不是什么好人。
那自己便躲着点呗,别给庄穆找麻烦就是。
一人一雀商量好了,便与侍卫一起回了易封城。
结果,刚到城门口,吉雪就见城门之上有个她从没见过的小胡子中年男人,正与易封城城守一起朝这边看来。
对方瞧见太子回城,立马从城墙上下来,便在城门口就拜见了太子殿下。
吉雪不知对方有没有看清她,但庄穆一发现城门上有人就按下她小脑袋,让她躲进自己领口里,不许再探头出来。
后面,吉雪便是在庄穆的衣领里听全了他们的对话。
一些没什么意思的客套吉雪都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但当那个什么监正突然说到“天降异象”四个字时,吉雪就竖起了耳朵。
“殿下,臣乃听闻那日北境您遭埋伏,当进行反偷袭时,忽然天空密布重云,之后惊雷声声,还伴着漫天闪电,这可是极反常的天象啊!因此臣向皇上谏言,让臣亲来北境调查一番,以免错过什么上天对我兴元国的预示,后面再惹出祸端。”
庄穆却笑笑:“监正可是正统国子监天象之学出身?难道不知北境乃山地,冬日虽闷雷较少却也并非没有?那日孤就在当场,见证了整个重云压顶,惊雷阵阵的时刻,不过就是一场少见的天象而已,哪来什么预示?若但凡天象都有预示,那老天岂不会显得太闲?”
“唉——可不敢这么说!殿下,千万莫语上天不是,老天是要降罚的。”那监正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庄穆没接茬,只道:“行了,承恩公,你难得来北境一次,随孤回将军府,先为你接风。”
“多谢太子殿下!”说罢他话锋一转,似试探,“殿下,臣……另外听闻,惊雷的那一日,您身边……似乎还带了一只颇具灵性的雀儿,据说是它提醒您避开险路……臣,可否有幸一观?”
“不可!哪那么多听闻和据说。孤娇养的雀儿,也是你一小小监正说看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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