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滚滚浓烟熏乌了邺襄三月蔚蓝的天。

窜高的火苗烧掉印着邺襄旗帜的最后一角,撑旗的杆头已经燃得焦黑。

杆角被一个将士死死扶抱护着。

他身上的盔甲已经被万箭射.穿,像刺猬,膝盖骨更是嗑得粉碎。已然死去多时,头颅僵硬垂着,血顺着他的鼻尖将坠未坠。

倒下的人不计其数,堆成小山。

隼在半空中盘旋。

贞景的士兵还在四处翻找。

脚下的血凝成小河,淹到靴边,四处都传来踩淌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腥臭的血腥味,隐隐传来肉烧焦的味道,刺鼻到令人作呕。

邺襄已经杀得干干净净了,宫殿的每个角落都被兵卒翻了个底朝天。

一匹通体黑色的战马抖着沾血鬓毛,低低嘶鸣,旁伫立着一位高大伟岸面色沉郁的俊美男人。

他的战甲染满了鲜血成了红色,从边角勉强能看出来原先是银色的铠甲。

脸上也沾染着血,却不是他自己的。

不知道是第几遍。

分出去四拨的军领挨个过来跪成一排,面面相觑之后,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相同的结果。

扛着男人阴戾的视线。

个个通骨发麻,脸恨不得埋到血土里,战战兢兢抖着,咽了又咽,谁都不敢当出头鸟,回话。

司沂一一扫过,声音冷到浸人骨髓。

“怎么,还没有找到?”

军领匍匐嗑地,抖着声音,“臣……臣等无能,有负太子殿下重托。”

“邺襄人狡猾,微臣已竭尽全力去寻找,可...依旧没有找到传说中这味珍惜药材究竟被藏到哪里....”

司沂远看着邺襄残败的宫殿。

淡漠勾唇,扭了扭了他的脖颈,发出骨骼活动的咯咯响声。

嗤骂,“真是没用呐...”

军领们也不知道他话里特指的究竟是谁,心惊胆寒到一个比一个的头匍得更低。

邺襄是贞景边部的一个小国。

地方虽小,国土肥沃,适宜草药的生长,邺襄西南一带出了很多的苗医。

之前纷传有苗医培植出了一株能生死人肉白骨,解天下奇毒,固本培元延年益寿的草药。

并进献给了邺襄的国君。

多方势力得到消息,不论真假,纷纷起了试探的心思。

若是真有这味仙药。

谁不想要呢,延年益寿啊,指不定就能够长生,这实在是一个太大的诱惑了。

经人多番证实,邺襄国君的手里还真有这株仙药。

各国的君王分别以重金、美人、更甚者割让城池兑换这味药材。

邺襄的君主含糊其辞,皆没有表态。

有人说他一直推辞,是不是想要进贡药材给大国之首的贞景,以谋得庇佑。

恰巧,司沂需要这株药材。

正逢邺襄要进贡药材的流言传出,他想等个态度,若是邺襄真有要进贡的意思,那么顺理成章。

重金美人城池,大国的庇护,统统都好说。

谁知。

邺襄一个小小的边疆部落,竟然敢在朝会之时大放阙词,昭告天下。

说什么这株药材,即使喂给了街边摇尾乞怜的狗,也绝不会进贡给贞景。

更造谣说贞景全都是满腹谎话,背信弃义的伪君子小人。

此番言论,简直打了贞景作为大国之首的脸面。

既如此,还有什么好谈的。

邺襄跟贞景比算个什么东西?

原先打算派使臣去一趟赏些东西换药,城门一开,出来之时就变成了威风肃然的铁骑军队。

贞景尊贵无双的太子殿下司沂,亲自领兵出征,半日扫平邺襄。

岂料,竟耗费了四日才算是彻底啃下这块骨头。

再有他急需的药材,也遍地寻不得踪迹。

抓了无数个活口。

要么说不知道,要么知道的不肯说,受了百般折磨也不肯吐露半分。

苦苦搜寻了六日。

邺襄皇宫就这么点大,几只蚂蚁都能够数清楚了,竟然还是没有找到。

邺襄人骨头倔硬,这是司沂完全没有料到的。

此外。

邺襄国君死前,对着他再次重复道,贞景背信弃义伪君子。

更有看着司沂,意味深长的地说了一句什么,“你和她还真是像啊……”

他说这话又是何意?

司沂闻言一头雾水,此刻,心中更是躁郁难平,这趟难不成要无功而返?

正当他思忖时,不远处传来动静,兵士丢掉翻寻的工具,忽然倒地,指着摞成拱形的小山高的尸.体。

瞪大眼睛嚷着,“有活....活的。”

活的什么?

司沂的脸色出现松动,本以为找到了,他过来一看。

大失所望,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什么药材,不过就是个活人。

躺在死人堆里,浑身泥污的小血人,还穿着贞景兵卒的服饰。

浑身脏得不行,只有睫毛还颤着,证明‘他’还有微弱的气息。

探看的兵士,又是一惊,“殿下,她..是名女子。”

军营里面怎么会有女人?

有军领趁机发话,献计谋,“殿下,事关重大,会不会是细作?”

小血人身上太脏了。

压根看不出相貌,司沂只微抬眼扫了一下。

冷声,“带回去。”

邺襄被他围得水泄不通,谁敢来当细作。

什么细作。

不必深想,他就知道这女人是谁的手笔。

又逗留了两日。

司沂亲自下场搜寻,依旧没有找到这味药材。

凭空消失?还是有人先快一步?

着人四处打探也没有消息,不得不想,只怕是有人故意扯出来的幌子,实际上没有这味药材。

整顿军.队耗时一日,太子殿下班师回朝。

先回皇宫复命,贞景的皇帝身子不大行了,早立了司沂为太子。

此番扫平邺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大赞了他几句。

说事情办得利落干脆,给贞景树了远威,又给了司沂很多赏赐。

往御书房出来,司沂去了垣庆殿。

皇后对着佛像诵经祈福。

他常年征战在外,身上杀戮气息重,不宜进去,在外头等。

男人迎熹微负手而立,周身被渡上了薄薄的晨光,金贵异常。

侧面俊美无物可比拟,发束着白玉冠。

面上并没有丝毫的表情,漫不经心睥睨着一旁的青玉地块。

玉白色的衣衫衬得他肩宽腰窄腿长,容止优雅,惹得一旁伺候的宫娥红着脸偷看不止。

没等多久,皇后身边的宫娥出来福礼。

“殿下,皇后娘娘礼佛完毕,请您进外殿说话。”

皇后常年吃斋礼佛,穿着也略微简素,只仪态难以比拟。

司沂作了揖,皇后就叫他坐下。

“我听宫里的人说,你扫平了邺襄,还是没有找到那株药材?”

司沂的目光扫过皇后慈和的眉眼。

低声应嗯。

众人皆说,贞景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司沂与母仪天下的皇后,身上最相像的地方,便是眉眼。

所以,邺襄国君说的像,是这个像吗?

‘她’指得是不是母后?

抑或是,邺襄人刻意耍的离间把戏?

“天下哪里真有解百毒的灵药,或许就是邺襄人编造出来的幌子。”

皇后宽慰他讲道,“母后知道你忧心舒窈,却也不要太操之过急。”

舒窈这个名字,让太子殿下冷情寡欲的心肠微微动容。

皇后叹了一口气。

“她是个好孩子,当年为了救你,身中寒毒,身子一直虚弱,眼看着年岁越大,身子骨越来越严重了,是我们亏欠了她。”

“即便没有那味药材,贞景的太医个个医术超群,且算遍绝天下的名手。”

“母后再让你父皇留心广招江湖的医士,多多派人去给她治理,为她想法子解毒续命。”

司沂只点头,没有做声。

“你去了邺襄已有半月,看着憔悴许多,母后特命人煨了八宝鸡膳给你补身子,已经着人包好送去东宫了。”

“你要记得喝。”

司沂起身拱手,“儿臣谢过母后。”

邺襄国小却富足,从那地方搜刮回来的罕见珠宝,名贵药材不少,要重新编理,计入国库。

司沂带着太医,亲自看他们挑拣,看看哪味药材能用来治疗寒毒。

再者,那味罕见的药材会不会被藏在其中。

接连翻了几天。

眼尾熬得染了薄红,终于把从邺襄带回来的药材清理完成。

好东西还真是不少。

足足将满江的太医院塞满了。

治疗寒毒的药材也有,补气吊命的,庆幸的是,能够缓解寒毒,延续她半年的一到两年的生命。

令人烦的是,那株药材还是没有找到。

若是再过两年,再没有法子,依然解不了寒毒。

太子殿下的心上人就要香消玉殒了。

满江谁都道太子殿下用情至深。

为了求味药材给心上人治病,不惜手段,雷厉风行一夜不到扫平了邺襄。

司沂骁勇善战的名声更是大噪满江。

来往东宫恭贺的人有很多。

司沂先前还是三皇子时,永延殿是他的居所,他往日就宿在这。

帮皇帝处理完堆积的政务,沐浴过后,他才出宫。

东宫门口,喧闹声音冲天。

司沂立于马上,眸光淡漠,乜着前方闹哄哄的人群。

侍卫林简上前,“殿下,是唐小公子。”

承安侯最小的儿子,也是,除了他谁敢在东宫门口闹事撒泼。

不早被人轰了出去。

碍于太子殿下和唐二小姐朦朦胧胧的传闻,太子殿下虽没有正面表过态,却也没有辟谣。

谁都不敢真的对唐令呈动粗。

“要不要属下出手料理。”

司沂冷眼看了会,不耐烦道,“不必。”

旋即掉转马头,转往东宫角门。

才进门穿过游廊,察觉到一旁有风动,没等他摸刀抽出。

鼻端晃过一抹淡淡的花香和药香。

措不及防从一旁的花堆里跳出来一抹娇小玲珑的身影,狠撞进他的怀里。

一副柔若无骨的温香软玉。

撞狠了。

居高临下,看见她怂着小巧的鼻端嘶哼。

少女的声音软糯糯,满头青丝被揉乱,满江的官话还不会怎么说。

许是被吓得磕磕绊绊。

“救....救命。”

听得出来,她说的是邺襄语。

太子殿下抽刀的手顿了,眉头深皱,脸上浮现厌恶,杀气尽显。

骤而一凛,眸光打量在她后颈露出来的那块玉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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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跟曲越之前,祈柔偷吃捡剩。

曲越拾了她去,养在身边,待她是极好极好的。

吃饱穿暖,有人呵护,被欺负再也不用跪下连连讨饶。

有人给她撑腰出头。

祈柔终于也知道了什么叫安身立命,尊严可可。

为了报答曲越。

这个最怕苦最怕疼的小姑娘,一日三顿拼命吃药补足身子,舍命要给他生下孩子。

临盆之时,梦醒了,她才知道。

原来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

她十月怀胎的满心期待,只为用来治他心中所爱。他藏在暗室的女子,从不允许人踏入的禁地。

他给祈柔住处喂她吃食,用心呵护。

养她宠她给她出头,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给那些寻上门的仇家。

祈柔没忘,她被抓去,受尽酷刑垂死爬回来。却没有只言安慰,

他拥着陆小姐说她柔弱受不得惊吓。

是啊,祈柔市井出身恶心杂碎,哪里比得上闺门女子干净高贵。

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不如干干净净的姑娘若即若离温声细语撩拨他的心意。

为了成全他和陆小姐,为了还他的好。

这个没名没姓又丢了心的小姑娘,孑然一身,纵身跳进了孤寒江中。

冽冽冬夜里,一定是那日的寒风和雾太大了,吹糊了她的眼,出现了幻觉。

幻觉里,曲越怒吼绝望,他又唤柔儿了。

曲越给的名字,陆小姐回来后,就再不曾听见他这样深情缱绻唤过她。

他面容狰狞惊恐,仿佛被人夺去心中挚爱,他求祈柔别死,他跟着祈柔纵身跃下,又被人拽回。

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模样,让祈柔恍惚。

他也会哭吗?

她想,一定是上天可怜见的。

曲越怎么会爱祈柔呢,他贵为天子胞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那么骄傲矜高的一个人,他的骨头最硬。

***

祈柔死后,曲越心悸梦魇的病越发重了。

他总梦到倚在他床边,拉着他袖子撒娇,亲一口便会脸红。

一口一口甜唤他阿郎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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