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夫人对裴后不敬的消息传的很快,傍晚即墨元启就带着裴佑来了镂月开云宫,过了片刻,连明光帝都过来了,众人齐聚在未央殿。裴后见众人都担忧的观察自己的心情与脸色,不由地强颜欢笑,玛瑙忙去吩咐小厨房尽快准备晚膳。
晚膳时,明光帝更是亲自为裴后布菜盛汤,天家富贵,此刻更像平常百姓家,一派其乐融融。为了让裴后开心,即墨元启更是故意耍宝逗趣,裴佑也铆足劲打配合,裴后果然展露了笑颜。用完膳,明光帝与裴后一同进了寝殿,即墨元启朝着裴若若使了个眼色,与裴佑一起到了院落里。
“到底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裴佑悄声问着,庭院里的大榕树上蝉鸣阵阵,三人围着石桌而坐,吃着刚用井水湃过的西瓜。
裴若若咽了一口西瓜,闷闷的说道:“祖母今天突然到访,上来就逼问娘娘为什么偏心哥哥和我,为什么只带我们进宫。”
即墨元启忽然眼神一动:“是不是还说,为什么这次出巡不带她的孙子孙女。”
裴若若默认了,裴佑生气的说道:“就为了这些事,居然敢质问娘娘。”即墨元启眼神更加冰冷起来,唇齿间轻轻磨着那个名字:“申氏···”忽然又看向裴若若,关心的问道:“听说也给你脸子瞧了。”
裴若若摇摇头:“她是裴家祖母,我是晚辈。但是娘娘,毕竟是皇后,祖母怎么能如此无礼。”
裴佑气哼哼的啃了好几口西瓜:“我真不想看到那对兄妹,难得见几次,次次都要挤兑我们。”裴若若对裴望之、裴晏之的印象不多,只记得这对兄妹很能说会道,几次交往见面,都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流露出来的优越感。
即墨元启忽然顽皮一笑:“既然死皮赖脸要跟着去,就别怪我们了。”
裴佑疑惑道:“殿下的意思是?”
即墨元启给他又递了一片西瓜,胸有成竹的说:“你且跟着我就是了。到时候定然要给他们一点教训看看!”
裴若若见他这么笃定,也有些好奇了,即墨元启知道她心思,安抚道:“放心,到时候一定都告诉你!”
寝殿内,明光帝为裴后轻轻按摩着太阳穴:“可是还在为申氏之事不悦?”
裴后心事重重:“她是国公夫人,又是我与兄长名义上的母亲,她可以无礼,我却不可以皇后之名威压。无论是非对错,传出去,总是有损皇家颜面。”
明光帝“哼”了一声:“申氏好大的胆子!敢对皇后不敬!你早已嫁入皇室,对你不敬,就是对皇家不敬!可见她是多么嚣张跋扈,定要召国丈来好好问问,怎么约束家眷的!别说什么母亲不母亲,昭宁你的生母早已过世,申氏是继室,从未抚养过原配子女,又有何脸面来摆母亲的谱!此事你不要过问了,我定要给齐国公府个警告。”
裴后鼻头一酸,埋藏在心中多年的委屈被微微触动了。少年丧母,父亲很快就娶了申氏进门,申氏家世不输生母原配,进门后举家上下自然是以她为尊。自己与兄长过的日子更是与申氏所出的一子一女天壤之别,哪怕是奴婢都可以随意欺侮兄妹俩。她永远不会忘记,在冬日里,父亲抱着爱妻幼子欢欢乐乐的堆雪人。而她和兄长,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了,饿着肚子去小厨房偷吃红薯,却被炉子烫伤了手,还被奴婢发现告诉了申氏,申氏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兄妹俩,眼神冰冷又讥讽。那一幕,此生难忘。
明光帝知道碰触到了她的伤心事,内心更加坚定要给齐国公府一点颜色看看,裴昭宁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凌的孤女了,食不果腹,衣不保暖,她是即墨珩的皇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怕是齐国公,也是先君臣后父女。
明光帝赶紧岔开话题:“说到这次出巡,约莫要大半年,正好有一桩心事想和昭宁你商议商议。”
裴后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陛下请讲。”
明光帝脸上露出了笑容:“元启也大了,他的婚事,你可有主意?”
裴后倒是认真想了想:“此事,陛下心中可有人选?”
明光帝轻轻将她揽进怀中:“我中意若若,这个孩子是你亲自教养的,向来温驯有礼、才思敏捷又不失端庄文雅。”他忽然又想到什么,笑意更浓了:“更何况,元启也对我透露过,他怕唐突了若若,又不敢说的太明坏了女孩家名节,几番暗示下来,我也知道这小子心思了。”
裴后点点头:“元启的心事,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清楚,只是两个孩子还小······”
“无妨,先给两个孩子赐婚。”明光帝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我会去和怀棣透个风,听听他的意思。虽然咱们是皇家,还是要遵循各项礼数,要迎娶人家闺女,一定得郑重提亲的。”
裴后温言道:“昨夜洞房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我与陛下要做一回舅姑公婆了。改日我将嫂子请来,问问她的想法。”
“这次出巡,正好也让两个孩子培养培养感情。”明光帝对这桩鸳鸯谱点的很是满意,心情也轻松了起来。
裴后心中一暖:“多谢陛下。”她怎会不知,若要论起家世,将来国公爷多半将爵位传给裴怀樟,裴怀樟的嫡女裴晏之的身份只会比裴若若更尊贵。明光帝定是料到这一点,早早便为裴佑、裴若若铺路了,裴佑将来必然是即墨元启的心腹近臣,裴若若成为太子妃,裴后生母水氏一脉不至于势微。济宁侯府、兄长裴怀棣自然鼎力支持即墨元启,成为他最大的拥趸。一笔写不出一个裴字,裴怀樟这个时候站队谁,也很清楚了。如果裴怀樟的女儿嫁入东宫,岂非更加壮大了申氏一脉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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