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梁俊彦带着妻子回东望村。
麦收之后,梁俊泽要去县里读书。梁俊彦趁着有时间,常回家来,兄弟三个经常聚在一起。
梁家人正忙着把院子里晒的粮食收起来。
梁俊彦和周勤俭一回来,赶紧跟着一起干活。
“今天在镇上,我瞧见上回来咱家讨钱那人被一伙人拉走了。”
梁俊彦边干活边和家里人说着闲话。
“哪个讨钱的?”大嫂王小花问。
“老三摆酒第一天,有个说中州干旱,要讨钱买粮的。”梁俊彦回。
“他?”梁俊泽惊讶地停下手里的活。“他被什么人拉走了?”坨坨不是说那人要回中州买粮食吗?
“老三你认识那人?”梁俊彦道,“他被独峰派的人拉走了。我瞧得真,那些人衣服和上次来咱们家的人穿得一样。”
“我寻思着,他们是不是认识?”
“我都怀疑那人是不是独峰派的眼线。”梁俊彦道,“怎么他一来咱家,独峰派也跟着来,还差点杀了人。”
“我倒是不认识那人。”梁俊泽道,“只是今天瞧见花旗他们送那人下山。说那人要回中州买粮食救人。”
“既然是花旗他们认识的,应该不会和独峰派是一伙的。”梁俊永说,“独峰派上回要杀的可就是花旗他们。”
王小花撑着麻袋问,“独峰派拉他干啥?”
“哎呀。”周勤俭叫一声,“他们不是拿那人出气吧。上回独峰派的那些人硬是被花旗他们拖到镇上衙里的。”
“江湖上的人打打杀杀,被他们捉到,怕是落不到好。”
“老头子。”梁周氏问,“咱们是不是上山告诉花旗?”
梁文忠拄着木锨道,“那得赶紧。”
“爹,现在天晚,上山怕遇着狼。”王小花担心地说。
大狗蛋跑过来说,“他们说山里没有狼。”
“没有狼也还有其他的野东西。”周勤俭道,“要不然等明天早上再去。”
“花旗他们就是下山了,夜里也打探不出什么消息。”
“早点告诉他们,说不定能救条命。”梁文忠说,“江湖里的人说杀人就要杀人。晚了恐怕那人没命。”
“我现在就上山问问去。”梁文忠唤道,“大黄,走。”
梁家兄弟三个扛着农具,跟在梁文忠后面,一起往山上去。
大狗蛋和二狗蛋也在后面跟着。
“你俩回家去。”梁文忠撵他们。
“爷,我们也想上山。”大狗蛋说。
梁俊永道,“上什么山。你俩赶紧回家去。小心你奶打你们。”
大狗蛋瘪着嘴,“爹,你咋这样。”
“赶紧回去。”梁俊彦道,“晚上山里不安全。你俩要跟着去,不用你奶打,我现在就打。”
“家里收粮呢,你俩回去帮着撑口袋。”
大狗蛋和二狗蛋不情不愿地回了家。
因着是傍晚,梁家人害怕夜里上山危险,父子四个走得都很快。
紧赶慢赶地走,到山脚下时,天也要黑了。
他们四个不知道花旗他们住在哪。走一段距离就扯着嗓子喊几声。
山里的小妖怪们听到人类的喊声,听到他们喊的是花旗和西觉的名字,赶紧去云灵观报信。
小松鼠爬上云灵观墙头吱吱吱地叫了几声,坨坨和小丛走出来。
听到小妖怪说有人上山找花旗和西觉,坨坨纳闷,“谁呀,这么晚上山。”
小松鼠不认识梁家人,说,“有四个人类,边走边叫。”
坨坨和小丛先去看,听到是梁家人的声音,坨坨赶紧问,“你们怎么晚上上山了?”
听到人声,梁家人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看到小丛和坨坨从树后转出来。梁俊泽赶紧道,“今天你们送下山的陆虞,在镇子里被独峰派的人拉走了。”
梁俊彦说,“我亲眼瞧见的。”
“什么时候的事?”小丛问。
“今天快晌午的时候,得有三个多时辰了。”梁俊彦回。
“我们怕出事,赶紧就来和你们说。”梁俊永道。
梁文忠怕下山迷路,坨坨一直把他们送到山脚下。小丛先回去告诉花旗和西觉,陆虞让独峰派的人抓走了。
陈川一脸焦急,“怎么会这样。”
“看来前天他们真的盯上陆虞了。”张槐表情凝重,“独峰派作风还算光明磊落,陆虞被捉去一时要不了命。就怕其他门派掺和进来。”
“我去救他。”张槐对陈川说,“你留下来照顾少主。”
陈川点头,张槐对花旗和西觉抱拳,“两位可否一同前去?”
张槐知道他们没武功,就道,“我去打头阵,将人引开。你们能否将陆虞带回来?”
“你伤还没好,能打得过别人吗?”坨坨担忧地看着张槐胸口绑着的布条。
“不知道。”张槐直接说。
“你别去了。”坨坨说,“我们去找陆虞。”
“我怕他们人多。你们不会武功,恐怕难以敌对。”张槐说,“我虽然受了伤,还能使暗器。”
“没事。”花旗说,“我们力气大。”他不想张槐跟去,要是用到法术,有人类,他们还得想着瞒过人类。
张槐担心花旗他们,就要跟去。妖怪们劝了好长时间,张槐才说不去。
云善早就洗完澡了,穿着红肚兜,跟在西觉身边走到云灵观门口。
西觉站住脚对他说,“云善回屋睡觉吧。”
云善拉着西觉往院子里走,他要带着人一起回去睡觉。
西觉不动,云善拉不动他,转回头看着西觉说,“睡觉啊。”
“你去睡觉。”花旗说,“我们现在要下山一趟。”
云善一听要下山,立马道,“走。”他撒开西觉的手,带头往外面跑。
坨坨跑过来拉住他,“云善,咱们不下山。”
“他们下山有事。我们回屋睡觉。”
“不睡觉。”云善说,“下山。”
“他们去山下干事情,不好玩。”坨坨说,“我们回屋,我给你读故事书。咱们一起玩玩具。”
云善没坚持,看着花旗问,“什么时候回来啊?”
“夜里回来。”花旗哄他,“云善先睡。”
陈川说,“夜里出门办事还是蒙着面好。独峰派的人见过你们,要是被他们认出来,就怕山里会受打扰。”
“对。”坨坨立马赞同。电视里劫法场、劫牢救人之类的都会蒙面。
小丛回屋拿了几块布出来,一妖发了一块。
云善站在云灵观门口,看着花旗他们往山下走。只有坨坨留下来看着他睡觉。
“走,我给你读故事书。”坨坨牵着云善回云灵观。
乌日善也没睡觉,他听得懂,花旗他们要下山救陆虞。他问张槐,“张叔,他们能把陆叔救回来吗?”
张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主要是他不知道花旗他们的力气到底有多大。只看兜明、花旗和西觉的饭量,这三人力气肯定不小。
妖怪们找了小麻雀来,让小麻雀打听消息,看陆虞现在在哪。
小麻雀领了任务,拍拍翅膀飞走了。很快,一大片鸟群从山里飞出去,往镇子的方向飞。
花旗他们快速下山,走到镇上的时候,小麻雀已经打听好了消息。
陆虞就在镇子外面一处小院里,有七八个人看守。
妖怪们到小院附近蒙上面,贴着墙根往小院走。走得静悄悄,没发出一点声音。
到了小院门口,花旗先用意识扫了一遍院子。院子里站着两个守夜的人,其他人都不在。
花旗一脚将门踹开,兜明率先窜进院子,西觉紧随其后。小丛在后面把门关上。
“什么人?”守门人喝道。
二人只来得及说这一句话,就被西觉和兜明一妖一个手刀砍晕了。
屋里立马骚动起来,兜明踢开门,一把刀迎面挥来。兜明侧身一闪,紧接着胳膊一疼。他转头一看,自己胳膊上插着一柄小刀。他中暗器了!
“来者何人?”沈三悟大喝。
妖怪们不吭声,兜明拔了身上小刀,往前一甩。就见那小刀直直没入墙里,连个影都没了。
沈三悟眼神凝重,这是高手来了。能将暗器甩成这样,内力必然十分深厚。
“是江湖上哪派豪杰?”沈三悟问,“可是要来探听乌党余孽消息?”
妖怪们仍旧不吭声。
沈三悟又道,“各位若是要人,带走便是。”
“可否报上名来,我回去也好与掌门交差。”
妖怪们还是不吭声。
沈三悟心想着难道是来灭他们口的?独峰派最近没得罪人。什么人要来杀他们。
又想到昨天在山上抽到的下下签,心下当即十分后悔,恼恨自己还管这件事。
昨天他都决定不管这事,谁晓得今天有师弟捉了乌党的人来。他本以为能白捡一件大功,没想到真是招了祸事,只恐今晚性命不保。
屋子里一时沉默下来,沈三悟看着唯一有辨识度的小丛,心想,哪里来的小矮子?身高竟似稚子。江湖上没听说有这号人物。面前几个人到底是哪门哪派的?
沈三悟手背在身后,冲着后面的人打了个手势。独峰派的人刷拉一下抽出刀,一起往门口冲去。
兜明抬脚要踹,就见沈三悟往旁边一偏,夺门而出。后面跟着的人也都冲了出去。
“嗯?”兜明疑惑地问,“怎么跑了?”
“不知道。”花旗道,“赶紧找人。”
他们在里面屋子里找到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陆虞。
小丛解开陆虞嘴里的布条,陆虞激动万分,“太好了!你们来救我了!”
“我还以为我要死在这了。”
这次着实把陆虞吓得不轻。这些人把他捉来打了好几顿,逼问他张槐他们的下落。他不肯说,这些人变本加厉地打他。
“你受伤了吗?”小丛问。
陆虞说,“我的腿恐怕被打断了,一直疼。”
“那些人还把我身上的金子抢走了。”
“还抢了金子?”花旗听了这话立马不高兴,转身就跑出去追。这些金子说到底是他们的,让别人抢了去,他万般不愿意。
西觉和兜明一起追出去。
小丛留下来,摸了摸陆虞的骨头,确实是断了。他在外面砸了条板凳,抽了板凳腿,撕了炕上的床单,给陆虞固定好腿。然后扶着陆虞往外走。
“你们怎么知道我被人掳了?”陆虞扶着小丛往外蹦。
“梁家人看见的,上山来告诉我们了。”小丛回。
路过院子门口,陆虞瞧见地上躺着两个人,他恨恨地想去打人,可自己又只有一条腿能用,都还站不稳,只好算了。
他对小丛说,“刀捡来,咱们拿着用。”
小丛捡了刀来,陆虞拿起一把刀,扶着小丛往前蹦。蹦了几下,停下对小丛说,“要不你摸摸他们身上有没有钱?”
“这些人与土匪无异。不能给他们留钱。”
小丛从那两人身上摸出了些铜板,“只有这些。”
“蚊子再小也是肉。”陆虞说。
小丛要把铜板给陆虞,陆虞没要,“你拿着。”
“花旗不让我们拿钱。”更何况陆虞需要钱。小丛还是把钱塞给陆虞,扶着他去了偏一点的河边等着。
兜明他们闻着味道,一直追到了镇上的一处客栈。
妖怪们跳进院子里,寻着气味摸到二楼一间客房。
二楼屋子里点着灯,几人在里面说话。
“大师兄,来的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沈三悟道,“他们不肯说。想来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他们内力极为深厚,我们几个根本不是对手。要是留在那,今晚估计都得命丧黄泉。”
“昨天求的签是下下签,咱们就不该管这事。”另一个人说,“命都没了,要功法干什么。”
“幸亏他们没追过来。”
话音刚落,兜明直接踹开了门。
屋内的十多个人都是一惊,纷纷拿起武器。
花旗恶狠狠道,“把金子交出来。”
沈三悟看了一眼左边的人。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块布,里面是被踩瘪的金碗、金珠子。
另一名独峰派的弟子,从怀里掏出了一支金钗。
两人将东西放到桌上。
花旗见还多了一支金钗,他眼睛一眯,凶狠道,“身上还有钱吗?都交出来。”
一行人都在身上摸,零零碎碎地凑了些银子、铜板堆在桌上。
花旗把钱都拿上,和西觉、兜明一起离开。
一个弟子松了口气道,“早知道他们求财,我们早点把钱给他们就是。”
“何苦担惊受怕。”
“此地不宜久留。”沈三悟说,“现在就启程回去。”
“江湖上什么时候有这帮匪人了?”一个弟子抱怨,“大师兄,我们还去不去小院子里找乌党了?”
“不找了。”沈三悟说,“我们与功法无缘,不便强求。回去吧。”今晚发生的事让他心有余悸。
怕是那些人不只是为了求财。如果真是求财,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开口要钱?应该还是为了乌党的人。
今晚遇到这事,又加上昨天抽到了下下签。沈三悟便不想再管这些事。
花旗他们到了小河边,拿出钱来给陆虞,“我们不仅拿回了金子,还问他们多要了钱。”
“你能多买些粮食了。”
“还多要了钱?”陆虞惊喜地接过布包,“多给了多少钱?”
“没数。”花旗说,“你自己数。”
陆虞借着月光,看到被踩瘪的金碗,心疼道,“好好的东西被他们糟蹋了。”他原本还打算拿去金铺子看这做工精美的金碗能不能多换些钱。
陆虞数了钱,高兴道,“多了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能买不少粮食。”
西觉背起陆虞,大家回了山里。
云灵观里,云善在屋里和坨坨玩了一会儿,一直不见西觉他们回来。他踩着木头梯子下了炕。
“云善你去哪?”坨坨问。
“院里。”云善趿拉着鞋子打开门,跑了出去。坨坨也下了炕跟出去。
云善跑到云灵观门口,对着外面来回张望,自言自语,“没回来。”
“你找花旗他们?”坨坨走过来问,“他们干完事就回来了。”
“你不想睡觉?”坨坨又问。
云善摇头。
坨坨搬了两个凳子来,和云善一起坐在云灵观门口等着。
“云善,你看月亮。好圆呀。”
云善跟着抬头往天上看,“圆啊。”
陈川和张槐都睡不着觉,两人坐在走廊下一直望着云灵观门口。
草丛里的小虫子们唧唧叫着,云善坐在小板凳上很快打起瞌睡。
坨坨推推他,“我们去屋里睡觉。”
云善半睁眼哼了一声,“回来呐?”
“没。”坨坨说,“你困了就回去睡觉。”
云善不说话也不动,半睁眼坐在那打盹。坨坨要拽他起来,云善哼哼唧唧地不愿意。
坨坨没再弄他,把凳子拉过来,靠着云善,让云善倚在他身上睡。
山里的晚上不算安静,总有虫子不知疲倦地叫来叫去。坨坨听着虫子的叫声,困意慢慢也上来了。
花旗他们回来时,就见云善和坨坨俩个挨在一起坐在门口睡觉。
西觉抱起云善,小丛推醒坨坨。
“你们回来了。”坨坨揉揉眼,看到西觉背上的陆虞,“你受伤了?”
“他断了条腿。”兜明说。
陈川和张槐也过来看。夜里没点灯,靠着月光照亮,谁也没看清陆虞的脸。
到屋里,有了油灯照亮,坨坨才看到陆虞脸上的青紫,“他们打你了?”
陆虞点头。
陈川解开陆虞腿上绑着的木块,摸了摸他的骨头,让张槐去院子里找块木板来,重新给陆虞固定腿。
“你的腿是被他们打断的?”坨坨问。
陆虞说,“他们逼我说出陈川他们的下落。我不说就打我。”
“我又不痴傻,说了他们也不一定会放了我,何必还把人扯出来。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说。”
陆虞是个很讲义气的人,一直在帮他们,张槐和陈川打从心里感激他。
坨坨气愤道,“那也不能把腿打断了,得多疼呀。”
“那些人可真坏。”
夜深了,西觉抱着云善回屋睡觉。云善已经睡得很熟了,别人大声说话也没吵醒他。
“云善早就困了,让他睡也不睡。”坨坨说,“就要在门口等着。”
西觉捏捏云善肉乎乎的小胳膊。胖乎乎的人类小崽全身都软软的,肉肉的,摸着很舒服。云善白天调皮得很,晚上睡着了倒是一副乖乖的模样。
“谁不在他都要找。”花旗笑着说。
兜明趴在地上舔了舔胳膊。
“伤口深吗?”小丛问。
“不深。”兜明又舔了几口。
“兜明你受伤了?”坨坨惊讶地问。
“被暗器伤了。”兜明说,“他们的暗器很厉害。”
“张槐也会暗器。”坨坨说,“我问问他能不能教我。”
陆虞躺在炕上,一会儿叹一声气,叹得陈川和张槐都睡不着。
“怎么了?”张槐问陆虞,“唉声叹气地干什么?”
“腿断了不是大事,养养就好了。”
陆虞道,“我在想怎么运粮食回中州。”
“现在我腿断了一条,没法运粮食。”
若是张槐和陈川不被人追杀,身上没伤口,这事也好解决。可他俩自顾不暇,更管不上陆虞。
“要不请人押镖走一趟。”张槐说,“金眼镖局口碑很好。”
“你可以先雇一辆车......”张槐说着就停下了,“躲过了独峰派,其他门派也会盯上你。此番回中州,怕是困难重重。”
“是我们拖累你了。”
陆虞:早上好好的下山,回来后腿断了......
云善等着等着就睡着啦。
宝子们晚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救陆虞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