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一次登台拿起麦克风

(一)

六月的脚步,在这座喧闹的城市里,慢慢走向远方,在人们的身与心之间向东又向西。此时,01文秘班的所有同学实习结束纷纷从各地回到校园,准备参加下午举办的\"送老生\"联欢活动。

“瑢城美不美?”摄影师面朝大家,端着相机喊着口令。

“美!”同学们站在学校最威严的行政大楼前,异口同声的欢呼着。

上午十点,大家齐聚校园,在摄影师的引导下,留下了永恒的大学毕业照。那天,子秋穿了件自己最喜欢的红蓝相间的针织开衫,精神饱满的微笑留影。

中午时分,班长邬梅梅手拿一叠资料,气喘吁吁的跑到416宿舍。

“陈子秋,你赶紧准备一下,老班让你在下午的联欢活动上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

“啊?不会吧,我可从来没在台上讲过话呢。好班长,能不能换其他人呢?”

“不行,这是政治任务,赶紧准备吧!”班长的态度严肃而无回旋的余地。

“你们其他人都赶紧准备着,下午得看到你们的即兴表演。”班长冲着416的其他三头猪发号施令后,大长辫子在身后一甩一甩的便走向其他宿舍去安排工作了。

“都要散伙了,还表什么演啊?”一向嘴快的玲玲愤愤的把书丢在桌上,不情愿的嘟着嘴说道。

“哎呀,不就表个演吗,随便唱首什么歌应付一下不就得了。这可是你们在学校的最后一次表现了……”见多识广的雅雅倒是临危不惧,似乎早有准备。

“还是赶紧准备吧,别到时叫了名字,挂在台上出洋相,那就丢丑了。”谨小慎微的豆豆赶紧爬上床,翻起了自己珍藏的歌词本,准备练声。

从来没在正规场合登台讲过话的子秋早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可没心思参合大家的议论。只是一个人坐在那埋头苦干,很认真的草拟讲话稿了。

“此时此刻,我们面对着昨天的荣誉、站在今天的舞台、憧憬着明天的辉煌,真是心潮澎湃、思绪万千。感激与自豪溢于言表,惜别与憧憬难以言状。”

子秋坐在窗前一边冥思苦想,一边反复诵读,力求完美。

“回首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一切记忆犹新。在这三年时间里,学校领导和老师以课堂为阵地,为我们传做人之道、授强国之业;生活中又为我们点燃希望、释放激情。当我们因失意而沮丧时,有你们最无私的关怀给予我们莫大的勇气去挑战未来;当我们因得意而狂欢时,有你们最真诚的教诲给予我们莫大的力量去战胜自己。正因为你们不懈的努力和无私的付出,终于迎来了我们今天硕果累累的荣誉。作为即将跨出校门、离开母校的我们只有感激,再一次向你们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写着写着,读着读着,子秋对自己越来越有信心,原本是赶鸭子上架,此刻却要将它作为大学的最后礼成,不禁暗自高兴。曾几何时,她在梦里模仿着像领导人那样拿着麦克风登台亮相,被万众瞩目的那一刻多么的光鲜、多么的神气。如果说大学三年的历程中,她始终如丑小鸭一样毫不光鲜的默默努力着,那么这一刻总可以像白天鹅一样绽放了吧。“我要像冲天鸟一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子秋透过窗户,眼睛凝神的望向天空,一边思咐着大作,一边却又在憧憬人生。

(二)

“豆豆,我把这一段读给你听一下,你帮我看看行不行。”宿舍里另两只猪去吃饭了,豆豆坐在上铺很卖力的记着歌词。子秋手拿草拟好的讲话稿,请求她的帮助。

“恩哪,我听着呢!”豆豆暂时放下本子,全神贯注的看着子秋。

“惜我往来,杨柳依依。回顾这三年来的学习生涯,我们在母校的怀抱里结下不可替代的深厚情谊,在学习和生活中,留下了太多值得回忆的情景和往事。同窗几载,手足情深;伤离别,离别居然在眼前;说再见,再见竟然太遥远。然而,我坚信等待我们的将是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再过几千几万个日日日夜夜,等我们踏平了大海波涛的浪峰,等春华再变成秋实,那一首首期盼重逢的心曲,一定会召唤我们去天之尽头,去海之边缘,来一次更神圣、更激动人心的会聚!”

“哇赛,我的天啊,子秋,你太有才了,我怎么到今天才发现呢!”子秋话音刚止,豆豆已经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得,就这么着吧!”听到豆豆的大赞,子秋心里更有底了,她决定再次努力,争取脱稿发言,给大学一个完美的谢幕。

午后阳光下的校园,无疑是静谧而安宁的。当同学们陆陆续续从餐厅步入教室以后,校园里一下子就空荡荡的了,只剩下几只活泼的鸟雀,在栅栏边蹦来蹦去。沉闷了很久的学校大礼堂却是张灯结彩,主席台前花团锦簇分外惹眼,毕业典礼暨“送老生”联欢活动准时举行,瑢城商学院中文系的全体毕业生悉数到场。

联欢会上,院系领导分别上台讲了话,轮到子秋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时,她似乎也没那么紧张了,以一种自己都无法预料的宁静,诺诺大方的上台,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下午好!我是01文秘班的陈子秋,今天我代表瑢城商学院中文系的全体毕业生,向在座的各位领导、各位老师表示衷心的感谢。谢谢你们这三年来所给予我们的教育和关心……”

当那一口纯正而娴熟的普通话,伴着一张新鲜而又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台上时,全场鸦雀无声,大家都在屏住呼吸,期待着子秋更多精彩的表现。

“最后,让我们举杯高祝母校与时俱进、越办越好;祝愿我们的老师身体健康、工作顺利、业绩再添光辉;祝愿同学们一路高歌、明天更辉煌。谢谢!”

最终,子秋以沉着冷静的态度、恰到好处的言辞嬴得了讲话的成功,并取得在场师生的一致好评。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拿起麦克风,第一次在别人的眼神中感受到自己最炫的台风,第一次在别人的掌声中感受到自己唯美的嗓音。就在那一刻,她开始迷恋:迷恋再次被霓虹灯照耀下的绚烂,迷恋再度拿起麦克风时的风采……

(三)

毕业典礼结束后,也就预示着毕业来临,416宿舍的室友们早就陆续搬走了,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都要跟校园说再见了。背井离乡的子秋面临着和大多数大学生一样的境遇:要么悲催的背起行囊回到家乡去;要么勇敢的留在城市,租住廉价的房子,继续寻找就业机会。对于永不言败的子秋来说,她自然是选择了后者。

家教宁阿姨不让子秋一个人租房住,好心劝她搬到家里来住,也好和胖弟弟做个伴。子秋拗不过阿姨的好意和弟弟的挽留,在宿舍打包好生活物品和学习用品,喊了辆人力三轮车逃荒似的搬进了宁阿姨家,但她决定从此后不再领取家教费。

“子秋,你就安心住我家好了,可以一直住到你出嫁。正好那个客房空着呢,我等伙就来帮你一起收拾。”看见子秋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搬,宁阿姨表达着自己的欢迎。

“你这可是新房,我真的给你们添乱了。”子秋一边收拾房间,一边无奈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哈哈,没事,你就住这吧,小胖弟弟一定很高兴,这样我们三个人生活上还可以有个照应。”宁阿姨开心的说着,便麻利的收拾起房间。

“对啊,姐姐,你就跟我们住好了。以后我就可以天天见到你了,真是太好啦!”胖弟弟一蹦一跳从房间走出来,双手摆动着子秋的手臂,无不兴奋地说道。

“要不这样吧,以后弟弟的家教费我也不收了,这样可好?”子秋拗不过,她提出了回报阿姨的方式。

“哈哈,别烦了,这个话以后再说吧,我们赶快收拾东西吧!”宁阿姨就像家人一样,爽朗的帮子秋张罗着一切。

那一刻,子秋瞬间获得了一种爱的力量,她在异乡感受到了一种家的温暖,这是多么令人欣慰的事。当若冰在电话里得知子秋有了落脚地后,无不为她高兴。因为这样,至少暂时不需要住进贫民窟,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高兴之余,她也佩服子秋用真诚赢得了信任,用付出换来了礼遇。

(四)

夜悄无声息地袭来,将这个城市轻轻的拥在怀里。忙碌了一天的城市终于也累了,剩下黯淡的灯光,映照着匆忙回家的人们。身心俱疲的子秋拖着笨重的身体,侧卧在宁阿姨刚为她收拾好的房间,不知何时居然累得睡着了。家里客厅的吊灯亮着,只有胖弟弟一人在做功课,宁阿姨估计又去打夜牌了。

看着沉闷了一天的胖弟弟一言不发,子秋很是心疼的说:“宁夏,别写了,再写就要傻掉了,姐姐带你到楼下放个风、遛个弯。”

胖弟弟默然点头,放下手中的书本,像企鹅一样挪动着笨重的身体,跟随子秋走到楼下,他们自然而然聊起了“胖弟弟”的学业、“小姐姐”的就业。

“姐姐,等你找到工作了,就会离开我们了是么?”胖弟弟很紧张又很无奈地问了最近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啊,怎么可能,我工作了还会在瑢城,还会来给你补课呢。”子秋摸了摸胖弟弟的头,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那太好了,我再也不用担心了。告诉你吧,你那天去我们班开家长会,我们班学生就问我说你妈怎么那么年轻啊?”胖弟弟顿时欢腾起来,手舞足蹈的说道。

“胡说八道,我可是你姐呀!”子秋冲着他一笑了之。

“姐姐,我看你最近工作这么辛苦,真的有些老了。我想现在别人看到了一定以为你就是我妈,要不我就叫你妈吧。”胖弟弟忽然嘟着小嘴、皱着眉头,很认真的说道。

“啊?不会吧,我有那么老吗?你个小兔崽子,看我不揍你……”看着胖弟弟一脸天真的神情,子秋臭骂了他两句,小心的拍打着他的后背。

胖弟弟连忙躲闪,继而气喘吁吁的跑开了。跑到一处大树下,月光把婆娑的树影映照在马路上,伴着微风更显静谧,子秋不禁见景生情憧憬起自己的未来。

“哎?要是姐姐哪天结婚有宝宝了,那他就得管你叫小舅舅了,对吧。”

“姐姐,要是以后你孩子不孝顺你,你就住我们家我来照顾你。”胖弟弟说话的神情那么专注,他似乎是说出了心底酝酿很久的一句话。

子秋很清楚,她在胖弟弟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朝夕相处的陪伴让宁夏对她格外依赖。未来的日子,她也将这个家庭的命运和自己捆绑在一起,惟有自己加倍努力才能带给身边的人无限动力。

(五)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周末的清新来到人间。

子秋骑上宁阿姨借给她的自行车,带着早已准备好的个人简历,来到了传说中的人才市场。

事实上,在子秋还没有毕业前她就和同学们来过这里,那时也不过是毫无目的的闲逛罢了。总觉得笨鸟要先飞,自己得未雨绸缪,所以就来到这儿提前了解到一些就业的情况。

而这次,子秋单枪匹马的来到这里,却是要真枪实弹的兜售自己了。进入到人才市场里面,虽说没有报纸上和电视上说的那么恐怖,不过那阵势也够让人头疼的了,那么多家企业单位,看得子秋眼花缭乱,前来求职的学子们络绎不绝的来了,又走了。

看看各个单位的招聘职位,子秋一家家的搜寻着适合自己的专业,招文秘的还确实挺多的,不过可怜的工资让她望而却步。

想不到,大学上了三年,最后却得到这样一个收入如此少的职位,不甘心呐!收获远远小于付出啊!这样的就业前景让她对未来失去了信心和热情,为什么会这样呢?

一切根源还得从自身找,这是铁定的规律。后来,子秋发现,自己的大专学历在这里只能算是个敲门砖了,而好一点的公司基本上都需要本科以上学历了。

或许是病急乱投医吧,子秋不假思索的将简历在所有专业对口的公司前投了个遍。她已经做好了退而求其次的准备,眼前的现实让她明白:即使工作不能一部到位,暂且有份事做着也是个安慰吧。

“只有在最小舞台的完美表现,才可以有更大舞台的华丽转身。看来,我得增加自己的附加值了,还得多学点知识,提高自己的竞争力。学历的再深造也是势在必行的了。努力,加油,奋斗!” 子秋匆匆的离开人才市场,一路上喘着粗气,骑上宁阿姨借给她的自行车——昵称“小毛驴”,忙碌的背影若有所悟的消失在城市喧嚣的人群中。

(六)

午后,当暖暖的阳光照进房间,子秋有一种被幸福笼罩着的感觉。她喜欢推开窗户看看天空,那种蓝色像雨后的青石板,透露出令人舒服、雅致的爽朗……工作尚无着落的她只能悠闲地边晒太阳,边整理资料。这时,突然接到了仍在牌桌上打麻将的宁阿姨的电话。

“子秋,你现在在哪呢?”电话那头,阿姨的说话声夹杂着铿锵沉闷的洗牌声隐隐传过来。

“哦,阿姨,我这伙在家呢!”

“宁夏四点钟学英语结束,我这还有一圈没结束呢,你帮我去培训班接下他吧。”

“哦,好的。我这就去……”

说完,子秋再次跨上“小毛驴”,直奔向胖弟弟的培训班。

当行至离胖弟弟培训班不远的一处红绿灯时,子秋的自行车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卡住,怎么也骑不上前了。

于是,她只能下车,把车推到路边仔细检查,这才发现车后轮上正缠着一块布条呢。她停下车子,只顾着去拽那讨厌的布条了,却丝毫没在意挂在龙头上的手提包竟然不翼而飞了。

“我的包呢,我的包呢……”子秋一下子傻了,哭着鼻子满大街询问,路上的行人只是摇头却不得而知。

“你包里放什么了?”一位住在附近的好心大伯停下来问道。

“我包里有手机、钱包、身份证、钥匙,几乎是我全部的家当了。”子秋哭诉着。

“这肯定是‘小新疆’干的,你赶紧去派出所报个警吧……” 大伯看了下现场做出了推断。

原来,在这附近的地段,经常会有十六七岁的“小新疆”出没,他们大多是游手好闲之徒,专门在瑢城的闹市干着偷鸡摸狗的事。一旦锁定目标得手后,他们便迅速的逃上公交车一跑了之。

这些“小新疆”一来由于年龄小构不成犯罪,二来出于对国家少数民族人员的保护,但凡被警察抓住后,经过几天的思想教育便又放了出来,继续行盗。

没想到电视上经常提醒市民以防被盗的情节,竟然被子秋给摊上了。让她最最伤心的是:就业迫在眉睫,手机是她与用人单位联系的唯一纽带。为了找工作方便,那可是爸妈上个月才给她买的手机。没了通讯工具,就等于是与社会脱轨。她本想在家坐等用人单位的录用电话,这下好了,一切都泡汤了,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

那一刻的子秋,整个人都跨了,感觉世界末日已经来临。可怜的孩子,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委屈而无奈的流着泪,擦擦两只满是油污的手,扶着自行车向派出所走去……

(七)

从派出所登记备案走出来,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想必胖弟弟一定已经坐车回家了。于是,子秋一路情绪低落,骑上车颠簸着回到阿姨家。

胖弟弟果然已经回家在写作业了,宁阿姨听了子秋的遭遇深感过意不去,她提出可以补偿子秋,好让她再买个手机,但被子秋谢绝了。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子秋一个人走下楼,来到电话亭旁,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听到子秋哭诉了事情的经过后,爸妈非但没有责怪她,反倒因为自己不能在女儿身边照顾而自责。

“儿啊,你回来吧。爸妈不在乎你在外面找工作了,东西丢了就丢了,等你回来我们再给你买个手机。”

“你放心,爸妈不是不讲理的人,要是你在外有个三长两短的,爸妈可对不起你啊!”爸妈不容分说,要求子秋明天立即回家,他们再也无法坐等孩子一个人在外闯荡。

第二天,子秋回到了几个月未曾回过的老家,再次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母亲给她做了一桌子好吃的,父亲早早便买了水果和饮料。午饭时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个团圆饭。

“子秋,你昨晚给我们打电话,可把我们吓坏了,你爸眼泪都急出来了。”

在子秋心中,父亲可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没想到他会因为无法保护好女儿而流泪。

“是啊,要是你被坏人捅刀子了,那怎么好呢。”父亲尽往最坏处去想象了。

“哪有啊,光天化日之下,量他们也不敢,何况我还练过跆拳道呢!哈哈……”回到父母身边的子秋是最舒心而惬意的,她再次退回到孩子时的天真与烂漫。

下午,父亲陪同子秋去了镇上的移动手机专卖店,给她买了与丢失前同款的TCL手机,重新获得手机的子秋仿佛获得新生一般欢呼雀跃。

父母被她的遭遇给吓住了,执意要她留在镇上,不要再去瑢城受那份罪。可是,永不言败的子秋,在她的人生字典中:没有放弃,只有坚持。于是,她毅然决然的道别了父母,再次踏上了勇攀瑢城的路,她也仿佛看见自己就像那只在墙角背着包袱前行的蜗牛,即使不慎滑落也要再次攀爬……

《小小蜗牛》

背上那奇妙沉重的壳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它是负重前行的软肋

也是红尘缱绻的铠甲

坚强只是我的保护色

汗水才是我的暖色调

在雨露盈润的清晨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站上微风飘逸的叶片

看太阳露出笑脸

听鸟鸣清脆婉转

在月朗星稀的夜空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站上青苔遍布的墙角

看星星偷偷眨眼

听落叶稀疏飘零

小小的我有大大的梦

就算布满荆棘的路

也要去追寻自我

小小的我有大大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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