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嫌疑人们6

“你为什么要在董事会上发起罢免我总裁职务的投票?我又是哪里让你不满意了?”青年男人站在褚建顺面前,以居高临下之势,劈头盖脸地喊道,“我是你儿子!我是你亲儿子!不是你的傀儡!不是你弃若敝屣的玩偶!你做决定之前,能不能先尊重一下我?至少知会一声,告诉我,我要被开除了!那样我就不会像个小丑一样,跑去董事会让人看笑话。”

青年男人自称是褚建顺儿子,他应该就是铂舜酒店集团行政总裁(CEO)、总经理褚兵兵。不得不说,父子俩发怒时,唠唠叨叨骂人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干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褚建顺站起身,父子俩个头一般高,不过褚建顺的身材更魁梧强壮,就显得更有压迫感,“你还知道自己是我褚建顺的儿子吗?你个臭小子,吃里扒外,要不是你提前泄露度假村工程的设计蓝图,村里那群盲流能提前获悉我们要开发伯公坛那块地的计划吗?现在他们合起伙来闹事,反对度假村施工、反对伯公坛开发。我警告你,摩天轮要是没了,南岸度假村项目要是黄了,我唯你是问。到时候,你准备好收律师信吧!你看我告不告你们个底儿掉?还有,你那个新交的前足球运动员男朋友,他是不是叫栾昱?”他问了问题,但不给褚兵兵回答的机会,继续滔滔不绝,“你是不是眼睛瞎了?看上那种男人。烂赌鬼、家暴男,迟早蹲大狱,到时候你就跟着他一起沉沦,别说你是我褚建顺的儿子。我的铂舜酒店集团从此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是真打算把我赶尽杀绝,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宁愿相信外人说三道四,也不听我的解释。我还是不是你儿子?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畜牲!”褚建顺怒起,一巴掌扇在褚兵兵脸上,被扇的左脸瞬间肿起,浮出五条指印,“你是不是我亲生的,问我没用,下去问你亲妈去!”

“你们又在吵什么?”褚淼淼在书房里听到动静,连忙赶下来劝架,“别吵了!两位警官看着,你们也不嫌丢脸。兵兵,你怎么回事?怎么一回来就跟爸吵架?是不是嫌家里的事还不够乱?”

父子二人的争吵引来了别墅里的另外两位住客。

钱子越——褚淼淼的老公、褚家的入赘女婿——是个大学美术老师,也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正穿过另一扇落地窗,匆匆地循声赶来。他手里拿着根画盘和画笔,画盘上五颜六色,笔尖则沾着蓝绿颜料。油料味很浓,宋与希被呛得忍不住在鼻子前用手扇了扇。钱子越就像一个画家,或者说他故意把自己打扮得像个画家,一个不打折扣、郁郁不得志的画家。他在脑袋后面扎了个马尾辫,不高不低,大背头梳得油光锃亮,镜子都折射不出那一头油光。他个子不高,身形微胖;脸色却不太好,眼底黑眼圈明显,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他双眼无神,目光闪躲,像老鼠一样令人厌恶,总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狡黠感。他悄悄站在褚淼淼身后,像个凑热闹的旁观者。

栾昱——褚兵兵的男朋友、前职业足球运动员——正犹豫犹豫地走下楼梯,最后停在楼梯口,看热闹都不敢上前。他是个退役足球运动员,退役后,短期当过国内联队的教练,后来被某足球学校以高薪聘请入校当副校长,兼任该校青少年足球队的教练。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丑闻倒是满天飞。他退休后坚持锻炼,身材不但没有走样,线条反而练得比运动员时期更匀称流畅;宽肩窄腰、八块腹肌,身上没有多余的赘肉。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古铜色,精力充沛,阳光帅气,浑身充满了野性荷尔蒙,轻易就能激发人类最原始的欲念。当然,只有被**冲昏头脑的人才会被他看似无辜的外表所迷惑。在宋与希看来,他就是个行走的**陷阱,危险如影随形。

“褚淼淼,你少跟我面前装什么贴心小棉袄!”褚建顺一巴掌扇走了褚兵兵的全部理智,褚兵兵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顾一切地将战火蔓延,“你是不是以为你的家庭和和美美?你的老公——钱子越钱大画家还是那个受人景仰、教书育人的正人君子?我告诉你,你的家庭美梦早就破碎了,早就该变成噩梦了。是他,”褚兵兵指着褚建顺,“为了保住你那可笑的、虚无缥缈的美梦,包庇了这个猥亵女学生的畜生。他们害得那个受害女学生上吊自杀,人最后死在了ICU病房。褚淼淼,他们俩就是你的好父亲和好丈夫。”

“褚兵兵,你别胡说八道!”钱子越脸色煞白,他心虚地看了看宋与希和元媛,“你是不是疯了?爸,你快点管管他!”

“我管什么?我不管啦!”褚建顺青筋暴跳,却怒极反静,“他既然要造反,既然不在乎褚家的名声,我褚建顺从今天起也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你给我记着,”他抓住褚兵兵衣领,“你以后就算是要饭也别要到我褚家门口来。”褚建顺深吸一口气,穿过阳台门走回室内,对元媛说,“抱歉,一出家丑闹剧,让元督察见笑了!二位也看到了,眼下家事繁杂,要是不介意的话,还请二位另外再找个时间过来录口供。今天这局面实在不便招待!”

褚建顺妥妥地下了逐客令,元媛先跟宋与希换了个眼神,才决定暂且鸣金收兵。

“莽夫。”宋与希坐在副驾驶,望着车窗外面匆匆飞过的几只白色海鸟,只能认出白鹭和海鸥。

“你说的是罗利民?”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罗利民,而不是褚兵兵?”宋与希有些震惊,“刚才大吵大闹的人是褚兵兵啊!”

“褚兵兵看着是挺莽撞的,不过,我总觉得多少有点演的成分。你是专业演员,褚兵兵的表演痕迹这么重,你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表演痕迹重,他演得太用力了。长篇大论喊得行云流水,就像提前背好的一样。褚兵兵演这出戏给谁看呢?”

“会不会是褚淼淼?他要趁乱在她面前揭露钱子越和褚建顺的龌龊勾当。”

“有可能。如果褚兵兵说的确有其事,我们一定不能放过钱子越和褚建顺,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办法搞清楚这件事情。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莽夫。褚建顺给我们描述的罗利民是个莽夫。强壮、易怒、不受控制,就是一个会怒而杀人的莽夫形象!”

“褚建顺在故意引导我们去调查罗利民。要么他是真心怀疑罗利民杀害了高力扬,给我们提供线索和方向;要么他就是故意搅混水,误导侦查方向,掩盖犯罪事实。”

“他就是个自以为是的混蛋,才不会好心帮我们。他肯定是在误导我们。”

“你怀疑是褚建顺杀了高力扬?”

“不!我怀疑凶手的目标是褚建顺,高力扬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结果成了褚建顺的替死鬼。”

“你的猜测有依据吗?”

“没有。全凭直觉。”

“我们不能依靠你的直觉查案。不然等案子上了法庭,辩护律师问我们有什么证据给凶手定罪,我们总不能说全凭直觉吧?宋老师,我们正在查一桩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人命案子,我们不是在演戏,也不是在写侦探剧本。现实生活没有金手指,没有从天而降的巧合,只有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侦查盘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干着相同的工作。过程枯燥乏味,结果也未必喜闻乐见,我们但求无愧于心!”

“你说话好有道理,可惜没有录下。”宋与希捏捏下巴,“不然我每天晚上听着睡觉,精神力肯定能够提高到一个全新的档次。”

元媛听出了宋与希语气中的调侃,咬咬牙,说:“我都给你记着账呢!等有机会,我再跟你好好算清楚!”

“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咱们话别说得太满!”

“走着瞧呗!”宋与希吐吐舌头,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

元媛斜瞥了副驾驶一眼,她实在想不清楚,宋与希是怎么做到在让人爱得死去活来和让人恨得咬牙切齿之间反复横跳且无缝衔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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