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主:不愧是在阳界互联网攒下一套房的冲浪青年,说书人换了都不知道,厉害鸭。
阿笛主动搭话,试图循序渐进地引导男子,让其成为她们登山的引路人:“这位兄台,情况当真如此?可否于我细说一二。”
素衣男子双眼,“噌”地一下,瞬间亮了起来,“噗”,吐掉野草,神情激动,声音洪亮:“诶呦,姑娘,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我给你说这位说书先生可……”要不是看见对方是女子,他会立马上前勾肩搭背。
还没说完,正沉迷的众人全部转过头,盯着他,包括说书先生阿环,一副即将上前理论的模样。
他急忙对着听众摆手、摇头:“没什么,没说什么的。”见说书人的继续讲评书,他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对阿笛说:“要不咱们出去细说?”
阿笛知道她的目的已达到,毫不留情地把沉浸在精彩故事中的阿环提了出来,左手向前伸,对着男子点头:“兄台,请!”
“诶,请请请,你们先请,你们先。”男子礼貌地憨憨笑。
离开亭子,男子终于活了过来,开始侃侃而谈。
“刚才的那位说书先生,全镇仅此一位。说得相当不错,小时候每天都能听到不同的故事,每个故事都精彩绝伦。
像三哔演义、聊灾、哔游记、好汉传、封神吧、八案惊奇,这些真的是让我欲罢不能,恨不得住在茶楼里。
可就从十年前年开始,说书人他就一直讲石头记,刚开始让人津津乐道。
但是十年如一日地就只说这未完的书,我遭不住了啊。每次说完第八十回,老是期待着第八十一回,结果第二天又从头开始了。他就不往下说,断在那里,挠心挠肺呀!
你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的吗?为了保证新奇感、为了不被剧透,说书人说过的故事原著,我愣是一本没看呐。”
男子越说越来劲儿,嘴巴快速地扭动,面红目赤:“你们说这像话嘛。石头记讲不动了,不是还有之前没讲完的故事嘛。
让他讲以前的,他告诉我他没讲过那些故事,需要看书;又让他讲第八十一回的石头记吧,他却说:后面的内容他已经写完了,也想好怎么说,但就是张不开嘴。他说一定要把一个故事讲完,才会讲下一个故事。还一脸真诚地对我说:做人不能再东一榔头西一锤子,要始终如一、坚持不懈。
哦麦滴儿噶的呀。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听众,我不想始终如一,我就是爱惨了各式各样的故事。老天鹅!重复了无数遍前八十回的石头记啊,活生生把我这幺八零的壮汉逼成了林妹妹,他真的是要把我哭死!”
男子长篇大论吗,仰天长叹、手舞足蹈、似疯非疯,像得了什么大病似的,完全没把阿笛二位陌生姑娘当外人。
阿环听着如同机关枪“突突突”的言语,脑袋都要炸开了,双眼迷离地看着他,偏头和阿环耳语:“姑娘,他真的能带咱们上山吗?我好怕啊!”
阿笛耐心十足,没觉得他在说废话,小声安抚:“没事,没事,不打紧。”拍拍阿环的手,“让他发泄发泄就好,估计是第一次有人能这么认真地听他抱怨,憋屈太久。”
接着,阿笛宽慰男子:“既然说书人有他自己的想法,兄台不如暂时放下对儿时故事的执念,放平心态,寻求其它志趣。说不定,某一天便能听到石头记八十一回和你小时候听过的故事。”
男子吐槽完,逐渐冷静,又听到阿笛劝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中肯的,中肯的,受教了,沉某人过于激动,让二位姑娘见笑了。”
男子见她们抱着冰晶桃花,又在这附近走动,明白她们二人没来过西山,尝试着问:“二位,是初来此地?”
阿笛面露难色:“是的,我们打算去西山瞧瞧,却不知如何登山。”
阿环配合自家姑娘的说辞:“对呀,该怎么上西山吖?”
“咳,这简单,某,本打算到饭点才上山蹭饭……哈哈哈,”男子讪讪而笑,“既然大家都要上山,不若就一同前去?”
“嗯,好,多谢公子!”
素衣男子沉某人带着她们走入桃花林,仿佛闯入了粉红色花海。桃花虽多,香味却不浓郁,反而和香火铺的气息如出一辙,清新而淡雅。
沉某人感慨道:“某第一次来时,也被这里的景色迷住了。在桃花林逗留了很久,想写出旷世奇作,却死活憋不出几句,在书院里学的意境韵脚、平仄对仗,全喂了狗。咳,嘿嘿,后来又着急上山,后面的兰花谷地、山腰亭、冰塔林,都没认真观赏。”
他满脸自豪地说:“因为有西山娘娘的神术在,完全不需要担心山高难登和时间不够,二位姑娘大胆地欣赏奇景就好了。”
二人点头:“好!”
走过桃花林,来到了兰花谷地,此处较为荒芜。大部分兰草长在哗啦作响的溪流旁,少部分精致小巧的黄、白兰花长在稀疏的草地中。溪流激起水雾,兰花的芳香隐匿其中,时不时窜入鼻尖。
站在约八里一百二十八丈的山腰亭,周围云雾缭绕,能看到阳光穿过云层,照射在以西山为主的五座高峰上。可能是神术的缘故,在如此之高的半山腰上,感觉不到任何的呼吸困难和寒冷。
接着来到说书先生口中的冰塔林,五百多座十里高的巨型冰川,置身其中,仿佛蝼蚁仰望大厦,井蛙恐惧苍穹。在一片蓝水晶宝塔里,人人渺小而卑微。
想必怀中这束冰晶桃花的外层水晶,就来自于此处天蓝而透亮的冰川。
部分冰川与冰川之间隔着一个冰湖,加上宝塔似的冰川,的确像一套供西山娘娘使用的梳妆工具。即使穿着素纱薄裙,身体也不觉得冰冷,可是辽阔而荒凉的冰川,光看着都寒气逼人,叫人不由自主地浑身发抖。
桃花林到山顶,自下而上,植被越来越稀疏,哪怕极度萧索,却依旧带来无限震撼,奇景无疑。
西山山顶果真不荒凉,也不是个仅容一人站下的尖顶。它大如鲲鹏,百景汇聚,像浮于空中的奇幻岛屿。绿树成荫、芳草萋萋,一派生气蓬勃之象。没设山门,一旁依然为两尺高的石碑,不过石碑俨然是缩小的雪山,上书西山二字。
西山庙有两部分,前半部分以神殿为主,东侧是祭祀、庙会的大广场,繁琐的西山集会都将在此;西侧是冰塔林,正面镇灵功德碑,背面亡灵音容笑貌;后半部分则以生活、闲趣为主,百姓约会、游玩、放松的场所。
庙的正中间是西山娘娘的主殿及两个侧殿,整个神殿庄严恢宏,主殿前有宽阔的白玉坛,一条接近石碑的玉带河像银环一样将白玉坛分割,河上三座并列的窝风桥,钟楼、鼓楼、花草树木点缀其中。主殿的后两侧对称分布着四个偏殿,五座神殿对应登山时看到的五座高峰。
往后走,附近错落有致地分布着袇房、客堂、斋堂、厨房、祠堂及仓房诸多不知名的殿宇,琼楼玉宇之外,秀丽园林、蓬莱山水、万牲园、上林苑、珍宝阁等等应有尽有,五彩森林、斑斓湖水、巨石怪洞、悬崖瀑布之类的更是无奇不有。
山顶西山庙——巳时初(9:00)
“终于到了!”阿环伸了个懒腰,疲惫地道,“奇景虽好,但爬山爬太久了,这都快下午了吧。”
阿笛观察四周,和男子一同噗嗤一笑,沉某解释:“阿环姑娘,你看这太阳还挂在东边。你瞧左前方日冕,才巳时初哦。”
“走,咱们去日晷旁的观海亭,巳时初到巳时正,刚好能目睹满天云海。”
从观海亭向远方望去,漫无边际的绵软白云,如波涛般起起伏伏。目光触及的最远之处,橙黄日光浸染云海,蓝白黄三色融合得恰到好处,说它是仙境,一点都不为过。
阿环惊叹道:“太壮观啦。”
阿笛眺望云海,也称赞:“一路下来,西山之景,妙不可言。”
“那可不,某每次来依旧会沉溺其中,真是百看不厌。”沉某眺望云海,感受了有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这些还不算够,更神奇的还有嘞。”
沉某挤眉弄眼,夸夸其谈,不愧是在说书先生那听了二十多年的书,他接着说:“不是有这么个说法吗?山的那边是山,或者山的那边是海。你们猜,咱西山怎么着?”
阿环脱口而出:“山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
“?”
阿环瞅着阿笛和沉某,露出的疑惑神情,无辜地眨了眨眼,咽了口水,尴尬地解释:“嘿嘿,我一激灵就说出来啦,我啥也不知道,我更不知道啥是蓝精灵。”
沉某摆摆手,一脸无所谓,接着讲:“咱西山哦,山的里边是海。”
“啊?里面有大海?”阿环说完,用眼神询问阿笛,阿笛遥遥头,闻所未闻。
“怎么样,神奇吧,今儿可以的话,我就带你们去蓬莱湖心岛,岛上有个写着‘别有洞天’的石洞,一探究竟。”
二人惊叹,刚想答应,从远处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
“小沉,今儿咋个来楞么早。快、来,快点过来帮忙,给我拉红灯笼的线,布置庙会哦。”沉某的熟人手提着灯笼,靠在榕树下大声吼叫,路人扭头,他毫不在意。
沉某人本打算继续带两位姑娘逛西山,就这么被好友逮到住。为难期间,瞟到放在鹅颈椅上的两束冰晶桃花,深吸口气,贴心地说:“二位姑娘,看来某不能带你们欣赏奇景了。你们抱着桃花直接去神殿主殿祭拜西山娘娘,届时殿里会出现提示。”
“好,多谢沉公子。”
“谢谢啦。”
阿笛和阿环走过窝风桥,穿过宽阔的白玉坛,进入神殿。神龛上供奉的不是神佛,高大威严、怒发冲冠,而是一座与登顶出的石碑如出一辙六尺高的雪山,更为逼真:山体宽大,褶皱众多,上白下黑。黑中有白,白中有黑。
山巅那一抹橙黄位置和着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第一次进庙的外乡人都会觉得突兀,于理不合。供桌上空无一物,只有蓝色微光闪烁。
她们一只刚脚迈过门槛,刻板又顺耳的声音就从正前方传来。
“阿笛姑娘、阿环姑娘早上好。我是神殿道长山小,很高兴为你们服务。必要时,请说山小就可以喊醒我哦。比如这样:山小,现在是什么时辰;山小点亮烛光;山小,如何祭拜;山小,关门窗;山小,和我聊天。”
毫无感情,谈吐气息与常“人”有异。
阿笛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满脸严肃,站在原地,心跳加速,呼吸深长。因着冷静的处事习惯,她没有夺门而出,而是警惕周围。
“山小、山小。”
“我在。”
“现在是什么时辰?”阿环倒语气轻快、兴致勃勃。
阿笛蹙眉,侧头看向阿环。阿环适应良好,感觉接触过类似天外之物。她的心跳逐渐平复:‘好像也不是什么可怕之物。’
“现在还到不到巳时一刻(9:15)哦。”
“山小、山小,关窗户。”
“好的。”吱呀一声,所有门窗都关上了,原来主殿的蜡烛白天也燃着。
“山小、山小……”
老古董受到了未来科技的重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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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到西山庙,吐槽说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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