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星期天要接季川出狱，季余生和江海很早就洗漱休息了。只不过二人各怀心事，倒是不约而同地失了眠。

季余生床头的小灯还亮着，暖黄的灯光照亮了房间的这个小角落。

他侧躺在床，枕着一只手臂，将下巴埋在臂弯里。

失踪案件应该没这么简单，这个密码更像一种无心之失的巧合，抑或是故意为之的挑衅。

如果是前者，那么这个案子的线索可以说完全断了。就凭借现在掌握的信息，他们很难继续再查下去。

如果是后者，那以对方刻意设计一个留待破解的标记的心理，很可能前前后后也放出了被切得很碎的线索。大大小小，看似毫无关联，实际只要拎出主干，连点成线，脉络就清晰了。

季余生叹了一口气，翻身仰面看着天花板，收回枕得有些发麻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从季川通知他自己能出狱的消息时，一种不想的预感就久久盘桓在他的心头，积压不去。

他有点想告诉江海自己觉得明天可能会不太顺利，又怕是自己想多了，草木皆兵、杞人忧天。何况他也没想好怎么面对江海，以及挑起工作之外聊天的主动权。

事情怎么就发生到如今这个样子……江海居然搬进他家快三个月了。这家伙当初是怎么让他同意搬进来住的来着……

思及此处，季余生又开始烦恼安置季川的问题。

让季川住回老房子是绝对不妥的。季川身份对蝮蛇组织而言，似乎有些太特殊了。季余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觉得自己的父亲如此神秘过。

想来想去，其实季川住在他家里才是最合适的解决办法。但唯一的客房刚好被江海占了，总不能让他跟江海挤一间房吧？

让他好好想想……江海一开始说自己成了他的新邻居，然后因为殴打嫌疑犯被降职，还被停了前三个月工资。存款全被拿去做慈善所以没钱续租……

“嘶……”季余生越想越不对劲。潦草一过，逻辑看上去是没问题的。但作为这么特殊的公职人员，工资真的是说停就停的吗！明天他就旁敲侧击问问叶冠云他们！

再说到接济。江海父亲和爷爷奶奶这些都在世，身体也算健康。要接济，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已绝交的高中同学来接济吧？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明天就把那个骗子撵出去！

OK，问题解决，睡觉！

季余生终于感到浑身上下轻松不少，脑袋里一直紧着的弦松掉，困意也流水似的逐渐蔓延开来。

他打了个哈欠，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边季余生睡着了，那边江海还开着电话会议。

平板里头的人聊得热火朝天，江海相对来说参与感较少，有些心不在焉。

“……你说是吧老大。”会议里，荀太青发表完自己长篇大论的演讲，习惯性朝江海问道。

半天没得到意料之中的回应，他又叫了一声：“老大？”

“是不是睡着了啊？”电话里，一个相对来说青涩稚嫩的男声小声问道。

“我记得老大明天要陪季法顾去莲叶山监狱……”荀太青的话筒那边响起唐一寻的声音，音量不大，听上去是压着嗓子在他耳边说的。

“你俩现在住一块儿呢？”一个听上去就很嚣张跋扈的声音带着调侃意味说。

顿时，此言一出，会议里绝大多数人都发出了形形色色的笑声。

荀太青似乎被人不轻不重拍了一下。

他那边传来一阵杂音，随后唐一寻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会议里每个人的耳朵里：“对呀，单位发的小洋房住着可舒服了。老薛你就干瞪眼可劲儿嫉妒吧。”

“咳咳。”江海注意到会议内容偏到马里亚纳海沟里去了，遂咳嗽一声找回存在感，提醒众人思绪归位。

“老唐啊，你现在就别刺激他了。这小子上周出任务被阴了，腿现在还打着石膏呢。”一人接着唐一寻的话说，话里没半点责备。

“嘘！都先别贫了。老大刚刚是不是咳嗽了一声？”

“嗐，老大不是睡着了吗？”

“薛栩然。既然腿伤了没事儿做，这次会议记录由你承担。明天晚上八点之前文字和表格打包传给我。”江海远离话筒打了个哈欠的档口，听到众人的讨论气笑了，冷淡下达命令。

“遵命，老大。”薛栩然苦哈哈应下了。

没办法，面对江海，他们所有人都没勇气说不。

“行了。我们这一个个的都有时差，该睡觉的睡觉，该执行任务的执行任务，该休假的休假。今晚就先这样。散了。”江海说完，率先取下耳机退出会议。

他这句话一出，所有人如蒙大赦，有的退出了，有的还留在里面。会议电话没有挂断，话题聊着聊着又歪到北极去了。

第二天起床，江海和季余生默契十足地在同一时间拉开门。两个脸上顶着黑眼圈的人站在各自房间门口面面相觑。

站了一会儿，季余生率先打破沉默，转身朝厨房走去：“洗漱，你先。”

江海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季余生还在厨房忙活，包子和煎蛋的香气已经透过门缝飘出来了。

他垂眸看了一眼在自己脚边来回转悠的歪歪，顾及到小狗急切的心情，他拿上遛狗专用袋子：“阿生，我先去遛歪歪了。这小子今天自己在家呆一天，估计得闷死。”

季余生没吱声，江海知道他听见了，就带着狗下楼了。

将煎蛋铲到盘子上，季余生叹了口气，满面心事。

不知道为什么，距离去莲叶山监狱的时间越近，他的心里就越沉重压抑。总感觉一切不应该这么顺利，可是在江海的安排下，一切的进展看起来太过流畅了。

可他是江海啊，有他在，能出什么岔子呢？

季余生没有发现自己的潜意识已经将江海视为无所不能的形象，连安慰自己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能让自己镇定下来的人也是江海。

两人吃完早饭，江海自觉把盘子刷了，便简装出行。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季余生走在阳光下，没底的心稍稍有些放下。

坐在副驾，季余生盯着窗外，试图放空自己。

沉默许久的江海适时开口：“我瞧着你从早上开始就一直精神不济，在担心吗？”

大家新年快乐！诈尸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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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