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讲会后第三日午间,独江余堇办公室内。
许可腰一叉,眼一瞪,把余堇的去路挡得严严实实。
“不是,到底是为什么啊?!宣讲会你替我去的,我请你吃饭,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吗?”
余堇打算绕开许可开门出去,然而许可脚下快速挪动,那双瞪得溜圆的张飞眼又直接贴上来。余堇很无奈,把手一摆,干脆在沙发上坐下。
“行,你堵,反正你也出不去,咱俩今天就饿死在公司。”
许可过来,不依不饶地问:“你总得有个理由吧?以前我请你吃饭怎么不见你拒绝?”
余堇往门口瞟一眼,瞪许可,“你这是请我吃饭吗?你是请了一群人,顺带上我。”
“不是吧,你这还计较上了?我请的都是去了宣讲会的,人家出了力气,我自然要感谢人家。”
余堇又瞟一眼门口,这次许可没有错过,她狐疑地打量余堇,忽然问:“你到底在看什么?难道最近你跟谁起争执了,所以才不肯去吃饭?”
余堇揣着手不说话,许可看她那装傻充愣的样子,突然福至心灵,半打趣半试探地问:“不会又跟那个小实习生有关吧?人家都快比你小上十岁了,你跟小孩儿置什么气啊!难不成还真被我说中了,是你老牛吃——”
“许可!”余堇冷着脸站起来,红唇紧抿,原本满月般的眼眸被压成残月,里头的光也撤下去,只有乌黑的瞳仁紧盯住许可。
余堇很少动气,在公司都是一副笑嘻嘻好接近的样子,连新人不小心将热茶倒在她手上,她也能笑着把只顾道歉的人拉起来,还反过头去安慰。
许可没想到,只是一句玩笑,余堇竟一副她做了多过分的事一样的表情。许可败下阵,她耸耸肩,把余堇按下去。
“我不说我不说。你气什么嘛,你要不想跟小谢一起,那我不让你俩坐一块儿,我保证你跟她说不上话!饭局你就去吧,宣讲会都是你替的我,别人都去了,唯独落下你,人家还以为我多不会做事呢。”
许可吵了半天,余堇不得已,只能应下。
“对嘛,就吃个饭,没什么大不了的。走走走,吃午饭去,我都饿死了!”
许可挽着余堇,刚打开门,余堇的脚步一滞,差点把许可又带回办公室。
“许经理,余经理。”谢君瑜坐在工位上,扬起笑冲她们打招呼。
“是小谢啊,你怎么没去吃饭?”许可四下看看,焚野这边只有谢君瑜在。
谢君瑜举起手里的饭盒,笑得更乖,“我自己做了。”
“你还会做饭啊!都做什么了?我看看。”许可来劲了,把余堇扔在原地,凑过去看谢君瑜做的午餐。
“午餐肉。”谢君瑜叉起一块午餐肉,把饭盒推向许可过来的方向,而她望着余堇,缓缓把那块午餐肉塞入口中。
许可本以为是什么高难度的菜,结果听到是午餐肉,她的好奇心顿消,可人已经过去了,只能接着看一看。
这一看,她的好奇心又回来了。
“嗬,鱼香肉丝麻婆豆腐你不提,偏偏只说一个午餐肉?”
谢君瑜把视线收回,回答得既像解释又像喃喃:“午餐肉做好了,不一定比不上山珍海味。”
这话一听就是不会做饭的人拿来撑面子的说辞,但谢君瑜怎么看也不像是不会做饭的样子……许可没回答,只跟着笑笑。
可谢君瑜不依不饶,她再一次看向余堇,“余经理,你说呢?”
谢君瑜的笑太乖了,真的太乖了,余堇知道她是故意的,是装的,可当熟悉的笑容和熟悉的话语一起在今朝出现,记忆不可避免从犄角旮旯里钻缝探出……
2027年下半年,谢君瑜和余堇开始了一段不清不楚又混乱的关系。
她们不是恋人,可余堇对谢君瑜的亲近睁一眼闭一只眼,只会在意乱情迷时吻在谢君瑜耳边强调:“我们没有在一起。”
她们会牵手,会拥抱,会接吻,也会做|ai,可她们不提一个爱字。
谢君瑜抱到了想抱的人,吻到了想吻的唇,可她却越来越难过。
她想要余堇的爱,想要铺天盖地呼吸不能的爱,可余堇是个没有心的人,她能把身体从头到脚所有部位都交给谢君瑜,唯独不肯赐予半分爱意。
谢君瑜曾经跪坐在地毯上,余堇离她很近,就坐在沙发上,谢君瑜微微塌下腰,伏在余堇膝盖,她用脸颊蹭,用唇去吻,她抓着余堇的手,抬起眼睛祈求:“姐姐,爱我。”
然后余堇会笑,那双灵动明媚的狗狗眼不断荡漾起波光。谢君瑜望着,总觉得那时的余堇像只摇头晃脑十分雀跃的卷毛小狗,看着可爱无害,可脾气最是捉摸不定,不知道哪一刻就会冲人吠叫撕咬。
余堇抬起谢君瑜的下巴,俯下身去吻她,把她吻到双眸湿润,把她吻到忍不住直起身靠得更近,把她吻到此时此刻对余堇爱意的渴望达到顶峰,余堇会把人微微推开,在两个人的喘息互相交融的当下,她不提爱,只提性。
“小君瑜,我们做吧。”
谢君瑜不想要,她只想要余堇爱她疼她时给的拥抱,可余堇已经解开扣子扯下衣领,她把春色强硬地送入谢君瑜口中。
她哄她:“小君瑜,张嘴……”
她逼她:“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她激她:“这不是你想要的吗?爱情离不开性,你说你爱我,我把身体送给你,这样你还不满意吗?”
谢君瑜一声不吭,她被按进雪峰里,余堇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端口腔,可她只想哭。
为什么呢,寻寻觅觅,为什么她的心还是漂泊无依?
余堇刺耳的话还响在耳边,谢君瑜突然发狠,她跪坐在地毯上,以自下而上的姿势,用力地、疯狂地,把小兽般的咬|吻落遍余堇全身,最后她深深埋下去,将舌|尖探入余堇身体……
余堇在她舌|尖轻颤,她不依不饶,死死攥住余堇来推她头的手,舌尖抵进花香更深处,把花蕊搅到七零八落……于是轻颤变成喷涌,谢君瑜顶着湿到甚至能滴下水的唇,拽下余堇疯狂地吻她。
爱我,姐姐,爱我。
咸涩的吻和谢君瑜的祈求融化在一起,谢君瑜吻得越深,她的祈求就越迫切虔诚。
她不管余堇的抗拒,不顾余堇的叫骂,她直起身爬上来,把余堇压进松软的沙发靠背里,吻她,吻她,疯狂地吻她,求她,求她,疯狂地求她。
爱我,姐姐,爱我。
她的吻铺天盖地,可她得不到铺天盖地的爱。
筋疲力尽后,她伏在余堇肩头沉默。
良久,她忽然说:“余堇,我饿了。”
余堇瞥她一眼,撑起身,随意捡起地上一件衣服,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双手一裹,把吻|痕密布的胸口盖住。
厨房一阵叮叮当当,谢君瑜知道余堇不会做饭,可她就是想看看余堇会为她做些什么。
十分钟后,余堇把盘子随手搁在茶几上。
“家里没别的了,你吃这个吧。”
她打个呵欠,去房间拿了条毯子披着,出来坐沙发上看谢君瑜吃。
是几片午餐肉,有的还没热透,中间的部分都是冰的。但谢君瑜没说,她坐在地毯上,披头散发,衣领歪斜,乖乖地吃个一干二净。她回头看,余堇已经睡着,在沙发上蜷成小小一团,甚至把头埋进毯子里。
谢君瑜在心理选修课上听老师说过,这种睡姿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她很快收拾好厨房,坐回地毯上,什么也不干,就伏在沙发边望着余堇。
她捉过余堇的手,吻上余堇掌心,无声喃喃:“……爱我好不好?”
这是她们第一次做,很混乱,很激烈,很彻底。
在纠缠的那一年里,她们有过好多次数不清的疯狂,可次次不提爱,次次都是索取。
狂乱之后,谢君瑜总会说饿,余堇也总会递过来一盘午餐肉,随意一搁,再蜷缩在一边睡过去。
她们的性没有温存,攀至顶峰后,一个说饿,一个甩来一盘半冰半热的午餐肉,然后是沉默。
谢君瑜第一次知道,原来没有爱也可以发生关系,原来索取到最后只有给予。
她想让余堇爱她,想让余堇疼她,可余堇连碰她也不愿意,整整一年的混乱里,向来是她站在山脚望着余堇攀上顶峰,余堇从来不肯伸出手带她一起。
余堇不肯爱她,也不肯要她,她只有在余堇递来的那几片半冰不热的午餐肉里感受到微薄在意。
谢君瑜曾经问:“为什么总是午餐肉?我想吃别的。”
余堇困到眼睛都睁不开,她往谢君瑜的方向靠了靠,却没有靠在谢君瑜肩上,而是缩成一团抱紧自己。她歪向一边,闭着眼,声音含糊不清:“午餐肉做好了,不一定比不上山珍海味。”
说完没多久,余堇睡过去,脑袋没了支撑,倒在谢君瑜肩头。
谢君瑜暗下眼一直不说话,等到熟睡的余堇越倒越歪,几乎快要倒进她怀里时,她将最后一片午餐肉塞进嘴里,凉得她眼睛都在发酸。
可是余堇,你做的午餐肉真的好难吃。
唉,都是些荒唐事种下的荒唐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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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午餐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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