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五号天气晴,气温零下十度。

早晨上班时从车上下来,扑面而来的寒风冻得白望青打了个喷嚏。他抬眼望着灰白的天空,疑心最近几年北京的冬天是不是越来越冷,这样下去会倒退到冰河世纪吗?

他回头冲江别眯眼笑:“中午见。”

因为天太冷,生日约会变成了居家约会,毕竟家里的温度实在太舒服了。

为了顺利匀到半天假期,一上午白望青脚不沾地,白大褂飞起,几个认识他的同事见到他都好奇,问他是有什么喜事,他谦虚地微笑。吉凡抽空过来问他,礼物准备得怎么样,他比了个OK手势。

昨晚他绑丝带的时候特地避着江别,虽然江别好像发现了他在弄礼物,不过没有提前拆穿他,矜持又兴致勃勃地等着。

换班时间一到,白望青大步走出医院,跟多年前下了晚自习就冲出教室一样。

江别早就在外面等他,他钻进车里,压抑不住兴奋,在车子发动之前捧过江别的脸重重啵唧了下。

江别捂住他的手,说:“手很凉。”

“一会就好了。”他不在意。

江别两手拢着他的手,用了点力气,热意绵绵传过来,似乎连骨头都开始发热。

回家之前先去了趟商超,白望青看着江别朝推车里一样一样放,问道:“冰箱放得下嘛?”过了会又说:“不要买这么多零食,我最近吃胖很多。”

但他的话没多大用处,江别继续放,都是他平常吃的比较多的,结账时又往推车里扔了两个小蓝盒。

到家后白望青脱了外套直奔厨房,撸起袖子就开始干活。

江别跟在后头进来,问他:“确定不要我帮忙?”

白望青十分自信:“不用!我以前经常看奶奶擀面条。”

江别听了他的话点点头,开始整理食材。

白望青抱着个小瓷盆去和面,他并没有夸张,从小到大他不知看了多少回白茉莉做手擀面,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蹲在面板旁边玩面团,还拿着菜刀学白茉莉的样子切面。

虽然他没有自己做过,常年的记忆深刻地留在脑子里。江别好似对他不放心,隔会儿就过来看他下,被他撵过去做菜。

醒好的面揉得圆溜溜的,特光滑,莫名有成就感,面擀好之后他问江别:“你吃细面还是宽面?”

“细一点的。”江别过来看他叠面片。

大圆片变成一叠扇子形,刀切下去整整齐齐,他切得又细又慢,一边说道:“我小时候学我奶奶切面,不知道怎么切到了手背上,皮开肉绽的,奶奶背我去诊所,我一路都在嗷嗷叫。”

说完他哈哈笑了两声,当是一个童年趣事。江别的目光移到他的手背,上面血管清晰,皮肤平整,想来是当时年纪太小,没有留下疤痕。

“好了!”最后一段切完,白望青叫了声,笑逐颜开,跟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

他摸了两个西红柿切片,开始烧水煮面。宣宁流行的是汤面做法,把面和蔬菜放一起煮,半途打进鸡蛋搅碎成蛋花做汤底,喜欢吃整蛋的话再另外打进去。

等汤烧开的时候门铃响了,他赶紧跑过去:“是蛋糕!”

送蛋糕的店员冲他比心,祝生日快乐,他拎着蛋糕进来,又去照顾锅,忙前忙后。

终于,生日面煮好,菜也做得差不多。

岛台上摆着几样家常菜,两碗素汤面,中间放着蛋糕。

赠送的生日帽太过卡通,跟江别气质不搭,正好土狗溜达到门口,白望青过去给土狗系上。土狗不知道自己头上顶了个什么,只汪汪两声,表示重在参与。

客厅窗帘关上之后房子顷刻暗了下来,蜡烛摇摇晃晃燃起火光,在身上留下一片溶溶的光影。

白望青唱生日歌,跟以前一样五音不全,不过唱得特别欢乐,气氛很到位。江别许了愿望吹灭蜡烛,他把藏起来的礼物拿来,含蓄地笑:“生日快乐!”

眼见江别当场要拆,他立刻阻止:“晚点再看!”

江别疑惑地望着他。

他咳了下:“这个不合适现在拆。嗯——洗澡的时候再看吧。”

“为什么洗澡的时候才能看?”江别虽然不解,但在他无比坚定的目光下,还是先放到了一边,只是更好奇了。

白望青的生日长寿面煮得不错,一下让他对厨艺的自信膨胀起来。

吃了饭后他准备切蛋糕,江别不知从哪拿了瓶酒来,瓶身修长,黑色莹润,格外优雅庄重。

“喝酒吗?”

虽然只有一杯倒的水平,但眼前这瓶红酒看起来太过深邃诱人,白望青竖起一根手指:“就喝一口。”

酒液是深宝石红色,流过杯身时像最顺滑的丝绸,他抿了口,舌尖瞬时被复杂的香气缠绕,情不自禁又喝了一口,眼睛好像都浸入了葡萄汁液,变得湿润朦胧。

他匮乏的表达难以形容丰富的感官,最后汇成一个词语:“好喝。”

江别按住他又朝嘴边送的酒杯,说:“不能再多喝,不然你今天就要睡过去了。”

遗憾的表情堆满白望青的脸,他看江别微微仰头,嘴唇吞没酒液,喉结轻动,随之露出一丝自然而然欣赏的微笑。

自己失去喝酒自由,还要看别人满足地喝酒,他的脸色有几分郁闷,转而气势汹汹切蛋糕。

蛋糕是他跟江别一起挑的,两个人都不讲究,直接看图选定,实物跟图片一样,表层纹路像晃动的水波,没有多余装饰,简单漂亮。

他正要下刀,身前忽然倾下一片影子,下巴被抬起,嘴里钻进浓郁甜蜜的气息,软滑的舌头轻轻舔舐过内里的肉,像是酒液流过,飘飘欲仙,不知是不是被酒香所熏。

江别放开他,微笑:“这款酒以余香闻名,还不错吧?”

“……”白望青看他透着狡猾的眼睛,很难不怀疑是故意的。

他切了块蛋糕,江别吃了一口,说:“有点甜了。”

他尝了下,芝士微咸、牛奶清甜,口感跟冰激凌有些相似,不是很甜。

江别放下蛋糕,拿起他的礼物盒子。他问道:“干嘛?”

“洗澡。”

“……”才吃完午饭就洗澡?

这回江别不管他惊讶的视线,直接走了。

他又往嘴里送了口蛋糕,但心跳渐快,怦咚怦咚,一点也吃不下,他擦擦嘴,奔向卧室。江别已经进了浴室,他守在门边,来回踱步。

突然,门被打开,他的心一瞬间跳到了喉咙口,目光都晕眩起来,但江别身上只裹着浴袍,看见他之后愣了下,而后似笑非笑:“白望青,你买的这是什么?”

他望一眼江别手里抓着的布料,说:“就是衣服。”

“衣服?”江别点了点头,尾音扬上去,“什么衣服?”

“就、情、情、情……”白望青开始咬舌头,本以为做好的心理准备临到头塌了方,难以开口,脸上冒起热气来,眼皮好像被烤焦了。

“谁教你买这个的?”

江别很难形容自己刚拆开盒子时的心情,千想万想也没想到白望青会送这种礼物,就跟突然开了某些关窍似的,再一想就知道不可能是他自己的主意。

“同事,聊了聊礼物的事,说可以送这个。”白望青说,声音不高,但很快转了声,理直气壮了些,“你说了不会不满意的,而且你不是说喜欢兔子嘛?”

这可是他挑了很多款才决定的,相比其他款式已经很收敛低调,是流行了很多年的经典。

江别抖开手上两片布料,像在仔细打量,说:“我是挺喜欢的。”

白望青立刻露出笑:“你喜欢就好。”

但他的笑容很快掉下来,江别把衣服递给他,微笑着说:“你去穿吧。”

他愣了下,然后跟遇见洪水猛兽一样后退,“为什么是我?!这是送给你的!!”

江别:“送给我的你也可以穿,而且这个号对我来说有点小。”

这已经是男式里面最大号了,白望青很怀疑。

江别继续道:“没人穿的话就只能丢掉了。”

“……”白望青神色挣扎。

江别诱哄一样道:“得有人穿才能算作礼物,而且我很喜欢,不想丢掉。”

白望青一下剧烈动摇,这可是他送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总得派上点用场吧?

他的脑子一旦朝某个方向跑就掉不了头,终于,他颤颤伸出了手。

进了浴室脱了衣服,拿着二两布时突然后悔要放弃,打开门看到江别愉悦期待的脸又缩了回去。

穿吧,又不会掉块肉。他劝慰自己,然后一鼓作气朝身上套,满脸献身的正义。

当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觉得可能直接掉块肉更痛快。

艰难地打开一条门缝朝外看,严肃警告道:“我穿了,你不许笑。”

江别:“嗯。”

白望青牙一咬,哐当把门打开,全身肌肉紧张得绷起。

世界好像失去了声音,被他短暂抛弃的羞耻心逐渐反噬,快要把他烧着了。

“我就说——”

他的话断在一半,江别突然靠过来,两手攥在他的腰上,十分用力,嗓音沉重喑哑:“做吧。”

“?”

他这边还在茫然,脖子里已经凑近两片热乎乎的唇,只缠了几根束带的背爬上一丝痒意。扶在腰上的手往下,掀开短裙边沿。

白望青推拒了下:“这个衣服不好脱,我自己脱。”

江别不肯松手:“不用脱,就这样做。”

什、什么?白望青低头看自己身上的布料,突然大吼:“我才不要!”

光穿着就羞耻死了,要是、要是……他的脑子快被烧融了,不敢想象那种场景,他就不该买这什么破衣服!

他用力挣扎,耳边突然划过一道布料撕裂的声音,裙子下头骤然空落,薄到不能再薄的内裤化身碎布,沿着他光裸的大腿下滑,跌在了套着白色长袜的脚面。

“……”

白望青可算知道什么叫自作孽。

他平躺在床,身上破布乱七八糟,本来到腿根的裙子翻到腰上,系着的带子半松不松,肩带掉落,一副被蹂躏过的生无可恋模样。

他觉得自己不长教训,不该在这种方面跟江别玩花样,最终倒霉的都是他。

外面天色擦黑,远处星星点点亮起光来,江别给他倒了杯水,他喝了口,爬起来去洗澡。

晚上他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国外丧尸大片,妆化得特逼真,追逐逃跑的场面刺激得他肾上腺素飙升,趴在他脚下的土狗几次抬头看他。

旁边的江别不安分,一会捏他的手一会朝他肩膀上靠,或者理理他的衣领子,挡他的视线,他被烦到就推了一把。过了会一直没感受到动静,朝旁边一看,这人抿着嘴在那闷闷不乐。

他凑过去拿嘴哄人,然后转身继续看电影。很快肩膀上搭了颗脑袋,手也被人抓着捏。

电影至尾声,逃亡的一行人里只存活了孕妇和小孩,主角为了救女儿被丧尸咬伤,跳下了列车,死前脑海里想的是抱着刚出生的女儿的幸福的自己。

丧尸电影最终讲的都是人情,突然的变故面前,最能引发真实的感情。

白望青对着黑白的片尾字幕发呆,搁在琉璃桌上的手机亮起,被江别按灭。

他问:“为什么不接?”

不等回答,他继续说:“回避也解决不了问题。”

江别沉默了下,拿起手机回了个短信。

【我最近抽空回去。】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