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阴阳榜败露后,世家依旧不死心,继续与鹤霜梧合作,明里暗里的往朝中塞人,宣帝不敢有动作,太子痴痴傻傻只知道玩,鹤霜梧背后有了世家的支持,世家也在不断想要推她做女皇,之后再架空她的权力,总之东都水中伸手不见五指,人人都打着自己的算盘,鹤霜梧也在吊着他们。
各世家想夺权,天下皇帝是谁他们不在乎,他们只要自己的日子能一直滋润,他们不希望天下乱得太厉害,因为那样也会波及到他们的产业,因此世家还是一直在支撑着北玄的战事,这一个目的与鹤霜梧真正的目的是一致的,借力打力。
玄萧要打压世家,她就“支持”世家扳倒玄萧,装作与玄萧恩断义绝。
玄萧将散功之事传出便有了当下这微妙的局面,各地送往前线的粮草也恢复了供给,战马军械战备的运输也从先前玄萧管理下世家暗地里打压拖延变成了世家争先恐后的争功送补。
玄辛梓在没宫人盯着的时候难得不用装傻,他对着鹤霜梧猛感慨玄萧的高明,同时也对师父的愧疚也更深了,师父为北玄冲杀在刀光马蹄声里,后又散功以身入局暗里相帮,自己却连他的心脏是自己偷走给了他人这事都不敢承认。
塞北
巫铭刚经历了一场血战,好在他早早点燃了烽火叫了北津卫来援,蛮子再一次撤了兵,他其实没想到,那山千仞弄起的那巨大的冰墙竟然成了一道防线,阻碍了他们进攻。
蛮子们眼看着久攻不下折损过半,只得狼狈地退了兵。火器威力巨大,巫铭与手下的士兵一道修补被炸坏的城墙,一直忙到深夜,处理完战场,巫铭疲惫得刚碰到床就睡着了,梦境是混乱的,两世记忆糅合在一起,这让他对玄萧的感情又复杂了不少。
那人灭了自己两世的族人,可他上辈子偏偏爱他爱得无可救药,如今也无怯懦得无法向玄萧下手。
十七岁前,支撑着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信念是为巫家全族报仇,天门山一战,将玄萧打败送上刑台后,他便迷茫了,如今察觉到自己心底的情感后,更是惶恐不安。
偏偏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善与恶已经混杂,难以分离了。
第二天清早,巫铭是被海东青的叫声吵醒的。
他看了信件,披上衣服就着急的去了营后,果然看到了运粮车,粮草的供应已经恢复,一切如常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他拆开第二封信,里面带来的消息却不是好消息。
戚将军与宴监军已经与边军失联太久,本来只有戚将军不见了,现在宴监军也跟着不见了,十月开大雪基本就没停过,根本无从寻找,如今东边战场上只剩一位副将和几位参将,他们需要御敌,无法再抽身去寻找失踪的二人,只有巫铭所在的西边战场情况好些。
巫铭与手底下几位参将商量后决定将战线缩短,将蛮子往东逼,一面寻找二人踪迹,另外也好集中力量,大伙都巴不得在年前打完仗好回家过年,只是如今战事吃紧,他无法在中秋时赶回东都了。
那夜风雪雪太大,戚戎与宴徽迷了方向,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到什么地方,只知远处有人烟,也没有军队的痕迹。
戚戎身上的伤不轻,宴徽几乎是将他一路驮来的,战马在不久前就倒下,宴徽的身板很小,经过多年训练后力气只比普通男人稍大些,此时背着一个身穿战甲的成年男子显得摇摇欲坠。
宴徽见不远处有除了茫茫雪白之外的其他颜色,便背着戚戎向那个方向走去。
他走近了方看清楚,这是一个村子,村口有几个孩子在玩雪打闹,他们说着蛮语,时不时也蹦出几句汉话。
远处有大人在扫着屋前的雪,战火似乎没有烧到这儿,一切静谧又美好。
戚戎背上的伤口已经腐坏,神志也有些不清了,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只有额头滚烫。宴徽见戚戎病得厉害,他别无选择,只能抱着赌一把的心态背着他进了村子。
村口的小孩见有生人来,各个都哭喊着跑回了屋子,就在宴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有两三个壮丁和一群妇女将他们围了起来。
带头的人长得便是蛮人的相貌加上一身蛮人装束明显就是北夏人,他对宴徽说了许多,宴徽基本上听不懂,他只能零星的听懂几个词。
“刀?”宴徽看着眼前这个比比划划的人,心里有些疑惑。
这些村民手无寸铁,也只是将他们围住,似乎并没有别的意思,但他们找自己要刀,宴徽并不理解。
宴徽疑惑的将□□解下,那人又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人们忽然把路让开了,来人是一位老人,穿的棉布衣裳,衣着打扮和样貌看着都不像蛮人。
果然,下一秒宴徽就听老者用着官话问他:“你们看起来像是北玄的兵,到我们这儿做什么?”老者眉目慈祥,但此刻却是警惕的。
宴徽指了指背上背着的人:“这是我的上司,我与他受了伤,又在雪中迷了路,他情况实在是危急,还请诸位高抬贵手留我等暂住两日,将来必有重谢。”
老者皱了皱眉,转身与身后的蛮人村民用他们的语言说着什么,他们说了好一会老人终于转过身对宴徽道:“进来吧,有一间空房,给您暂住几日,但是你们要保证不会让兵打到这里,至少是北玄的兵。”
宴徽应了,他跟随村民进了村,又看到一些妇孺,有些也是汉人的打扮。到这里宴徽哪还有不明白的,这个村子定是地处两国交界处,蛮人与汉人混居。
一路走着,被掩埋在大雪下的村子破败不堪,没有什么生机,村里随处可见的是老人妇女与小孩,男子少的可怜,想来是都被蛮人抓去充军了。
突然,老人停下脚步,转身对宴徽说:“你是阉人吧?”
宴徽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他没有突出的喉结,声音也比寻常男人尖细,加上他盔甲下穿着的也是宦官的衣裳,不过被人这样直接戳了痛处,他还是有些不舒服。
“是……”
“却也罕见。”老人继续带路,继续说着:“再早个十年吧,那时候的监军可从没有一个会真的上战场打仗的,总兵都是将他们好吃好喝的供着。”
这个宴徽是知道的,那时他年纪尚小,才十几岁,还在司礼监,刚刚被玄萧一个外臣看中,从司礼监调到了御马监,他还被授权处理了一个吃空饷的监军,那监军便是屡屡摸黑胡乱参徐总兵的人。
“您是军中之人?”到了地方,宴徽背着戚戎进了屋,问了即将离开的老人一句话。
老人停了几秒:“早就不是了。”
“您想回去看看吗?”
“不必了,但若是可以,老朽希望你能替我给徐大人带句话。”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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