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沧澜

玄府习剑堂中,剑气如波涛般层层呼啸着涌起,伴随着磷火淡淡的冷光,果真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不愧是神武帝三剑诀中最出名的“沧澜诀。”

“你悟出什么了?”玄萧拄着拐杖走到剑堂的院子里。

巫铭兴奋道:“手中无剑,心中无剑,融于天地万物,潮水是我,海风也是我,胸怀天下以剑绣苍生,便是这沧澜剑诀。”他收了剑招对玄萧道:“这一剑诀,想要修成,根本在于包容,海纳百川,天下没有哪个江河能容得下大洋之水。”

玄萧点头笑了笑:“你悟到这些很不错,不过在古时,能悟到这些的修者也不在少数,那为什么他们还是无法超越神武帝?接着悟,远远不够,看事物莫要只看其片面。世上那么多优秀的修者侠客,无不希望自己能傲立于武林之巅,你只觉得这沧澜剑诀声势浩大,但凡有心之人,都可以搞出华而不实的东西迷人眼球,沧澜剑诀之精髓不在此。”说着就坐到了剑堂室内的座椅上:“你继续练,悟到了什么可以和我说说。”

巫铭练了三个时辰,玄萧就看了三个时辰,剑招是愈发熟练,但隐约缺乏剑骨,巫铭一刹那间忽然觉得空有一身本领,却又有不知为何而战的空虚。

晚饭前,巫铭懊恼地收了剑:“我悟不出来别的了,你不是说你懂这剑诀吗,你是不是在耍我玩?要真有什么奥秘,你倒是说啊?”

玄萧意味深长地看着巫铭:“誓将斩鲸鲵,静此沧海澜,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狂劲,不狂练不出沧澜剑诀,你自己去悟,修行这种东西,不是自己悟出来的,永远都不是你的。”

听了这话,巫铭脸一红,他想起自己儿时被师父要求悟剑,他不懂,又害怕师父责罚,于是直接将师姐的悟剑谱全部抄了下来应付师父,那时大师父就说了一句话:“悟剑不是自己悟出来的,那么那剑谱就永远不是你的。”

玄萧起身对巫铭笑道:“在这剑堂之中,四周都是房屋墙壁,自然没有什么心境,悟不出来也实属正常,等北夏事定,上草原上慢慢悟也不迟。”玄萧说完这话还没几天,巫铭就给了他一个惊喜,玄萧本以为巫铭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悟到这其中种种,不料他上了个朝回来就悟了。

这次早朝玄萧装病不去,他很讨厌这种大清早喊他起床去上朝的感觉,以前上朝是责任在肩,不得不处理,现在他虚衔一个,去上朝?不可能。因此今日只有巫铭代玄国师上朝。

还不等玄萧去问巫铭今□□堂上的事情,巫铭就兴冲冲道:“玄萧!我悟到沧澜剑诀了!沧澜之大在于包容,但也罪在包容,无善恶之分,无忠奸之辨即如暴风海啸,就算它再多么强大也不会有人喜欢它。神武帝光明无我,乃是圣人,故能将其威力发挥到最大,有山崩海啸之势,内心是守护之心。”

巫铭吨吨灌了一壶水解了干燥的口舌接着说:“还有,神武帝创这套剑法时,应当是有强烈信念,想要平乱世诛恶徒的吧?他不想起战事,但是若是不迈出这一步,天下就不能统一,不能长期安定。”

玄萧脸上难得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沧澜剑诀修的,绝非非锐气,是以剑锋定海波,你演示给我看看吧。”

巫铭应声抽剑,玄萧从他的剑气中仿佛看到月落潮生,又见东海之水浩浩波澜壮阔,听到的剑鸣是千年前哀鸿的悲鸣,是征伐的厮杀呐喊,是皇城龙椅上那人的叹息。

“他的三个剑诀,沧溟诀与沧源诀都相对温和,唯有这沧澜诀,最为特殊。”玄萧告诉巫铭。

“我已经感觉到了,另外两个没有很明显的针对性,其实那两套剑诀可以辅以各种武学相融而用,变幻莫测,唯独这个剑诀我感受到了杀气还有怒意,招招凌厉致命,面对万恶的人,不能心慈手软。”

“这剑诀的本意是这个,只可惜李篪最后用这剑法对抗的魔头不该杀。”玄萧看着眼前鲜活的人,理智提醒着自己,这个人不是桑轮,他是巫铭,他没有罪,不该杀,但是**又在催促他快些动手,否则死的最后是自己。

玄萧心烦意乱,拐杖捣地,哼了一声就离开。巫铭不解:“你怎么了这是?诶别走啊,我还有事跟你说,今□□堂上的。”

玄萧只觉得体内真气在乱窜,他强行控制着自己,没有回头,从院子径直走向内室:“等我换身衣服再说。”

巫铭是发现了,玄萧一天要换四五次衣裳,衣服大多数都是深色,但浅色也不少,只是似乎玄萧不是很喜欢穿浅色,跟他性格一样不甘平淡。

巫铭见玄萧换了一身深青曳撒从内堂出来,愣了愣,同平时穿僧裰或道袍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就看他穿这身衣裳的气势,就仿佛看到他年轻时在草原上骑射杀敌的模样。

玄萧道:“看来你是意识到北玄的朝堂之下的争斗了?”

“早就知道,只是今晨你不在朝上这才掀起来了,他们惧怕你。”

巫铭将今晨朝堂上那些大臣反对北上出兵,还要求改回祖上兵制,又以朝廷税赋给太子施压的事情告诉玄萧:“改兵制与征税都是幌子,池彦一党其实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一旦招募军队,势必会波及他们以权谋私的那些见不得人的黑产,此次征募势必要再次每家每户更新登记造册,太子将此事直接交于了鹤司徒去做,池彦急了,最后他终于露了马脚,我趁此机会将师父在泠州收集到池彦养有私兵这事捅了出去,再加上先前户部流水中几处空缺,池彦直接被送回府了。”巫铭直接笑了出来。

“你是如何查出这些的?”

巫铭笑道:“池彦当时上位就与后宫有勾连,他受重用同后宫的娘娘门脱不开干系,他增加后宫脂粉布帛供应,账面上扩大支出,实际上其中可缩减替换的地方太多了,普通工人布料虽然能多分半匹,可也是从例银中扣除的,但是皇后与众嫔妃得到的东西却成倍加,后宫那些娘娘们就算是有良心,也会泯了无视下面的宫人缄口不提那些。既然供应变化那么账上也会有相应记载,我们找到了后宫采买的账本与交到户部手上的账本作对照,其中水分就很明显了。”

玄萧笑答:“人性如此。”

“库中实际的布匹数已请点过,新入库的烟罗缎三千一百七十匹,软烟罗占一成,云锦只有几匹,是专供陛下与太子殿下的,云州锦、泠州锦八万二千一百四十匹,还有其他似绢绒绸共十万余匹,这些刚刚入库的应该存上几年才用,可他偏偏刚入库便被支出,且户部账本上还额外记了八万余匹布的支出,这些布既不是库中本存的,也不是新入的,怎么可能一年就支出这么多呢?况且入库时的记载和采买的数量也对不上,昂贵锦缎库中不算多,但是采买记账中昂贵锦缎的占比却是最高的,云锦也就算了,那玩意确实精贵,可其他布帛呢?就算那些娘娘一天和你一样换五身衣服一年也穿不万上万件,何况布匹是布匹,衣服是衣服,一年加了那么多布匹,织造司的裁缝却不见有加,且江宁一带的桑树种植也没扩多少。”

“不仅如此,这些年安定太平,各州所有在编兵均有所缩减,地方记录改变,户部支出却不同,诸如此类的缺漏多如牛毛,账面上看起来好像与往年一样,没有走展,可实际上是挖空了内里,只有表皮支撑罢了,国库就在这样被一点点蛀空,大量的金钱流向池党,他拿这钱背着陛下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陛下居然不杀他!我本以为查清这些就能……”巫铭气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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