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何为拍喜?

“能改吗?”

“能改……”

“怎么改?!”

“生……生……”

孟清清果断踹开了门,将里面的人都吓的一惊,先前离开让她们随意看的管家也在此处,孟清清看到有一个家丁手中拿着与衙门杖刑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刑杖,唯一不同的是上面少了钉子,成了一个单纯的木杖。

但这样的长三尺五寸的板子打在人身上还是会要命的,更何况受刑的还是个看起来年纪不比她大多少的女子。

坐在主位上的中年妇人,怒道:“你是何人?敢闯我杨家祠堂!”

孟清清看到她身后摆的都是杨家的历代先祖牌位,管家此时眼见不好,介绍道:“夫人,这二位就是今日登门的平海派弟子。”

平海派的名声在外面还是很好用的,妇人一听,面上的怒容稍缓,虽咳嗽着,但气势半分不减,端着宫中太后的架势道:“原来二位便是平海派来的贵客,只是二位来的不巧,我正让人替我儿媳去晦气,拍喜,二位先去别处看看吧。”

孟清清眉头一蹙,“什么去晦气?我从未见过有这样去晦气的!人都要被你们打死了,你们这是滥用私刑,少说也要在牢中服刑二载!”

杨夫人怒拍桌岸,手上戴的翡翠扳指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原以为二位是来办事的,未曾想是来闹事的!什么滥用私刑?拍喜之说历来有之,若不驱除晦气,怎生的出大胖小子?!”

孟清清都被说愣了,什么东西历来有之?简直闻所未闻!怎么有人犯了法还如此嚣张,比她的气势还要足,究竟谁的爹才是刑部尚书!

她看了眼倒在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女子,再一看她衣服上渗出的大片血迹,只觉得胸口发烫,也不知是那照灵石又有了反应,还是纯粹被气的,“荒唐,简直荒唐!你懂刑律还是我懂刑律?本小姐六岁起便随父亲熟读大殷刑律,还能让你们骗了?若是报官,你们谁也跑不了!”

杨夫人瞧着便身体不好,此时被气的咳嗽连连,说不出一句整话,而原先对他们恭敬有加的管家也变了脸色,冷声道:“二位,恕今日宅中不便待客,二位请先出去吧!”

孟清清顿了一顿,问道:“你们不怕我报官?”

杨夫人终于喘过了气,冷笑道:“二位想报便报吧!只怕你们敲开了衙门的大门,县令大人抓的是你们而不是我!”

孟清清火气骤然消了,原先只是猜测,如今已证实此地县令受贿,层层往上,最后的定是条大鱼,能让她爹忙一阵子,她就更不必担心被抓回去了。

只是孟清清不想跑这一趟,而是赖着不走,并让人为昏迷的女子找大夫,因他们手中有剑,瞧着并非一般家丁可应付的,逼得杨夫人让人请来了县令。

就如她所想一般,来人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抓她和萧寒生,萧寒生此刻虽依旧神志不清,却能看出这些来人夹枪带棒、来者不善,正要拔剑,被她及时拦住。

传闻中,当世剑神萧寒生有一柄剑名为惊闻,此剑是萧寒生建立平海派后请铸剑第一人沈老打造,以特殊玄铁所制,锋刃锐利、削铁如泥,剑身刚中有柔,韧性极佳,出鞘时寒光乍现并带有低鸣。

听闻萧寒生拿到此剑时曾说,要以此惊闻剑平天下不公事,令恶人惊闻此声而不敢为恶,如此豪迈之情,令天下英雄无不向往,但若在此时响就不好了,朝廷的事,还是得朝廷来解决。

孟清清抬腿将一个靠近之人踹翻在地,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展现在众人面前,“看清楚!本小姐是当今刑部尚书之女,你的乌纱帽值几钱,还敢碰我?!”

桃花镇县令官不大,连京城怕是都无缘踏入几次,却认得孟清清手中的令牌,正是刑部尚书之令。

孟清清正等着他磕头认错,不曾想对方竟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只留下她和一群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衙役大眼瞪小眼。

什么啊?怎么说也是个六品官吧?这就晕了?若让他去看一眼刑部的大牢,岂不是要吓死了?

没等到想等到的,孟清清愤愤收起令牌,“你们愣着做什么?将他还有这位夫人都看押起来,做得好的,等监察司到了自然有赏!”

这平海派的名声好用,她爹的名号也同样好用,不枉她当初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将她爹的令牌顺出来。

县令跟杨夫人被看管起来后,孟清清将桃花镇之事粗略写于纸上,吹响哨子,召来一只监察司的信鸽,将信纸卷起,放入信筒内,望着信鸽逐渐飞远,她转头带着萧寒生去了杨少夫人的卧房。

请来的医女已将杨少夫人的伤处理妥当,因伤在后背,只能趴在床上,此时她脸色煞白,正睁着眼睛,口中不停的在呢喃着什么,孟清清凑近去听,只听她正不停的重复念叨着:“儿子……生儿子……儿子……生儿子……”

恰巧医女还未走,她连忙走过去问:“杨少夫人这是怎么了?可还能治得好吗?你不必担心杨家不给你银钱,要多少我替她补上。”

“这位姑娘,医者父母心,我从医已有三十余载,非是我担心银钱而不肯医治。”医女叹了口气道,“杨少夫人这伤非一日两日,而是旧伤未愈再添新伤,肉都已烂了,又染了风寒,饭应当也吃不饱,从脉象上看已是弥留之际,撑不到三更天,再好的药也无用啊。”

“若要治,得先将发臭的烂肉刮去,但面积太大,杨少夫人又脉象孱弱,若真要治,撑不过半个时辰便要咽气。”

医女又将一个药方递给孟清清道:“按这药方抓药,可为杨少夫人减轻些许疼痛,能好受些。”

给了药方,医女提上药箱便离开了,踏出这门时,还摇着头,喃喃自语着:“这杨家,当真是造孽哟……”

孟清清心中五味杂陈,将药方给了伺候杨少夫人的丫鬟,没多久,她将为杨老爷、杨夫人与杨大少爷看诊的大夫找过来。

从那几位大夫口中,她也得知了杨老爷和杨夫人的病情,看脉象应该只是普通风寒,但不知为何,吃的药都不见效,此刻更是都陷入了昏迷。

杨大少爷就如先前在客栈里听到的一样,的确是身强体健、能跑能跳,也的确是个痴傻,已快奔三的年纪,却还连句整话也说不出来,而且最重要的是,真正无法孕育子嗣的其实是杨大少爷。

孟清清也从杨家的丫鬟口中知晓了所谓“拍喜”为何意,便是用木棍之类的东西,敲打多载不育的妇人身体,杨夫人认为她那几任儿媳生不出是被晦气沾染,只有用力的将那些晦气打出去,才能孕育子嗣,为杨家开枝散叶。

听闻杨太太从前也是这么过来的,但她不仅不在自己当家后废除这一陋习,还变本加厉,一连打死了两任儿媳,将人打的皮开肉绽之后,还不许人找大夫来医治,说是若能熬过去便能开枝散叶,若不能那便打死了,换个新的儿媳过来。

如今这第三任也即将丧命,那杨夫人仍旧不知悔改,杨老爷对此也陋习也极为相信,至于杨大少爷更不必说,他就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怕是即便看在眼里也什么都不知道、不明白。

孟清清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奈和无力,她突然开始明白为何曾经的萧寒生建立平海派时,一心要平尽五湖四海不平事了。

定然是他看到过的不平事太多,也定然要比她看到的更多,或许也曾感到对世事的无奈与无力,这才会想开宗立派,结多人之力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听杨家的下人说,那哭声每到子时才会出现,现在虽已天黑,但离子时尚有一个半时辰,孟清清干脆趁这段时间看看能否搜查出杨家与官员私相授受的罪证。

这杨家在桃花镇的东南面,连着花园、池子和开设在杨家后面的田地,占地近百亩,家产必然不菲,不说富可敌国,也能称得上一方富户。

杨家老爷与夫人的卧房一入目更是奢华富贵,从字画到摆件皆价格不菲,二人的床上还镶嵌着明珠碧玉做那些雕刻出的动物的眼睛,精美至极、栩栩如生,孟清清逛了一圈,没见到什么有用的,便转道去了杨老爷的书房。

听下人说杨老爷从不许旁人进他的书房,即便是杨夫人,也得在杨老爷许可后方可入内,从前有个新来的丫鬟被年长的丫鬟欺负,忽悠去了杨老爷的书房做打扫,被杨老爷发现后,竟直接下令打死了!

护的这般严实,不惜为此草菅人命,里面定然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孟清清劈开了锁进去,让萧寒生坐在房内的椅子上,萧寒生虽偶有反应,但大多时候同无魂傀儡无甚分别,让他坐在那,无人去管他,他便能如泥塑木雕般坐上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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