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今日擂台赛结束还有一炷香时间，没上过场的只剩赵正良和岑露。
看着一趟趟被抬走的长老，岑露只能认命走上擂台，毕竟她也不能抢了武林盟主的大轴。
谢不暮并没有表现出她们认识，只是随意点了点头。
岑露满脸视死如归，深呼吸一口开始出招。
妙音殿功法名为“梵音”，对修炼者观察力要求极高，将乐师对于音律的敏感度搬到习武之上。乐器并不是最适合做武器的器物，所以梵音要求徒生能够关注万物之声，找到其共通之处。
岑露的武器是一把玉笛，身形灵活，招数新颖，十分适合对练。
谢不暮适时看了一眼台下，“你来指挥我。”
白崚川左右张望，指着自己，“我？”
“锻炼一下你的反应能力。”谢不暮揉了揉因久战有些发酸的肩膀，“你学的功法大多数我都能使出一招半式，随便说吧。”
白崚川倒吸一口凉气，对于自己掌握的巨大权利有些无所适从，“你……用一遍乱象丛生。”
梵音注重观察和学习，大多数名门正派的功法都有其特征，多少会外传出一招半式有迹可循，可她所学的乱象丛生简直是个谜。
因梵音的步伐发源于舞步，岑露与人过招通常会保持一个较一般比试更近的距离；而谢不暮为了乱人视线常常也会采取突袭以此破坏对手的节奏。
看着场上打得难舍难分的二人，席贰叁不免感叹：“又是两个史莱姆。”
“你嘴好臭，怎么总骂别人是脏东西。”白崚川牙酸于她惊人的形容。
“……”席贰叁无话可说，“话不投机半句多。”
台上，双方彼此往复三十余招，谢不暮骤然拉开距离，轻轻摇晃手指。
白崚川顿时有一种学堂考评拿了零分要叫长辈签字的紧张感。擂台不大，不便于音攻，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岑露吹笛。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贴身既找不出破绽，不如发挥长刀的优势。
“用、用撼海刀！”
“我和你有仇啊？！”岑露比谢不暮先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感情昨天让我节哀是准备今天弄死我是吧？！”
白崚川也激动地大喊：“可要是答不上来她弄死的就是我了！”
谢不暮狡黠一笑，恶趣味地取下未摘刀鞘的撼海，用刀尖不断试探，点到即止。
岑露身处劣势，努力保持平静，调整出一个发力点，用左掌挥开撼海，足下一点向前滑去，玉笛以及其刁钻的角度刺向谢不暮要害。
一般功法通常不会有绝对的短处，梵音虽专精近战但也并非没有例外。
即将命中之际，岑露低声道：“梵音十八式，专克长兵。”
谢不暮本就被带偏了攻势，此刻再退断然是来不及了。
白崚川绝望之余灵光一闪，大喊：“乱象丛生第五式，**突袭！”
只见谢不暮顺着去势连退几步，迅速低身回旋左手持刀反手砍向玉笛。
双方换位，调整一番再次缠斗。不知是心志不坚还是实力不敌，最终岑露以一招之差落败。
刀背抵在颈前的那刻她竟然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怎么样，给你面子吧。”谢不暮小声问。
“我又不是感受不出来你是以白崚川的实力出手的，同样的招数你们发挥出来的效果完全不同好不好。”
谢不暮放下刀，“可是你看看台下呢？”
岑露依言，只见场上的人看向她的目光满是敬佩，毕竟她是今天唯一一个让谢不暮掏出撼海还在台上坚持了这么久的。
她岑露，要出名了啊！
“咳。”赵正良适时咳嗽一声，大家的注意力重新放到他的身上，“已到酉初，没想到谢楼主的武功如此高强，仅仅一天就能挑战近三十名武林高手。”
“只剩我俩了，明日期待你的表现。”谢不暮招招手，语气挑衅。
赵正良冷哼一声，当即宣布解散。
回寝院的路上，戚萋萋激动地和她们分享八卦，“现在我们楼里的外号总算是集齐了，小白副手是难看的鬣狗，楼主是护崽心切的雌鹰！”
“我请问这么难听的称号是谁取的呢？”谢不暮问，“雌鹰就雌鹰护崽心切是什么意思？我哪来的崽？”
“小白副手是因为成名之战打得太难看，你是因为对我们太好了。”戚萋萋解释，“多贴切啊，谁家掌门对徒生能有这么好。”
谢不暮白眼乱翻，“这就叫好了？是他们对自家徒生太差吧。”
“确实，各大门派对功法垄断太过，除了长老掌门的亲传徒生很难学到真本事。”白崚川说，“所以很多徒生因为你光明正大分享基础功法对你改观。”
“好笑，有他们什么事了，自己先入为主还要获得点好处才改观。”
“哦，倒也不是说你人好。他们发现你这人挺好笑的。”
“这种有悖于我英勇形象的消息下次就别讨论了好吗。”谢不暮等和其他队伍分开才转变话题，“不说那些无聊的事，真对你们好一回。”
席贰叁一脸见到鬼的表情，“对我们好？难道你要给我们花钱？”
“说起好你就只能想到钱是吧？”
“是啊，我不要很多爱，我只要很多钱。”
“这么爱钱的能见到一个都不得了我们这竟然有六个。”谢不暮掏出一叠银票交给白崚川，“你们今天出去吃饭吧，吃点好的，晚上找一家客栈住别回来。”
白崚川数了数，银票数额足有百两，“给这么多干什么？你不和我们一起？”
“不想要就还我。”谢不暮朝她伸手。
“那可不行。”白崚川赶快把银票塞进兜里，“你不会偷偷摸摸有行动吧？”
“小小副手还管上楼主了。”谢不暮把她轮椅转了个方向，猛地往前推出去，“走你！”
席贰叁双眼瞪成惊恐的圆，大喊一声朝她追去。
“你们看好白崚川，千万别让她乱跑。”谢不暮搓搓三根手指，“不然扣光你们月钱。”
萨加犹豫着点头，“您不会背着我们做什么危险的事吧？”
谢不暮摇了摇头，“怎么会呢。”
入夜，百媚杀的房间闯进一位不速之客。
芳华殿擅长制香，据说她们新研制出的一种香名曰“无形”，无色无味，连顶级的武林高手也很难察觉。
谢不暮正是来找这种香料的。
只不过她翻遍了百媚杀的香料盒也没找到。
“你在做什么？”百媚杀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
谢不暮皱眉，她来时可没察觉到房内有人，“你燃香了？”
“拜托，我在我的房间点个香还不行吗？”百媚杀语气埋怨。
“一点香料而已，配合上你收敛气息才能做到让我无法察觉，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找你？”
“对呀。”百媚杀应答，“今天你偷看我好多次，对我下手也格外轻，不简单哟。”
“胡说八道。”谢不暮搭上屏风，准备一把将其掀开。
“洗澡呢。”百媚杀三个字停下她的动作。
谢不暮下意识爆了句粗口，被烫着似的松开手，“是不是有病谁家好人知道有人找还洗澡啊！”
“你管我？”
百媚杀那边亮起蜡烛，确实可以看出浴桶的剪影，谢不暮只能背靠屏风原地坐下。
“给我借点无形，日后要什么你尽管提。”
“你好奇怪啊。”百媚杀说，“都是女人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进来威胁我呢。”
“我看起来很像什么浪荡登徒子吗？”谢不暮一动不动，“明明是你比较奇怪吧，香料之所以叫香料不就是因为有香味吗？你又不是学医的，为什么要花费心力调制无形？”
“不该管的别管。”百媚杀从屏风那边探出头，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本来还对你挺感兴趣的，现在是半点也无了。”
谢不暮满脸“就知道你在骗人”的不爽，“为什么？”
“从刚刚的反应看，我俩好像撞型了。”百媚杀可惜得直摇头。
谢不暮完全不知道她所谓的“撞型”是什么意思，“所以可以借我点无形吗？”
“拿去咯。”百媚杀丢给她一个小香炉，“一颗可以让人降低警惕，两颗可以致人昏沉，三颗就能让人昏迷了。”
谢不暮打开香炉隔着一段距离轻轻嗅了一下，确实近乎无味，“怎么控制昏迷多久？”
“三颗之后，每加一颗一个半时辰。”
“多谢。”谢不暮站起身，准备从窗户翻走，“谢礼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给你。”
“不用谢礼，可以让你的副手陪我玩玩呀。”
“少来，知道你对她没兴趣。”谢不暮攀上窗框时踹了她一脚，“不想死就把嘴闭上，减少和我们的联系。”
百媚杀不置可否，趴在窗户上笑眯眯对她挥手。
趁夜色，谢不暮偷摸来到赵正良的寝院。房内没有点蜡烛，整个武林盟应该也找不出第二个像百媚杀那样喜欢摸黑洗澡的人，赵正良应该是真的睡了。
她带上面罩，屏息凝神，在窗户边点燃一颗无形香。这香既然能让她都无从察觉，那么对付赵正良也足够。
等了半刻钟，确定房内没有动静，谢不暮蹑手蹑脚翻了进去，根据以前在神机阁看到的甲级机密，武林盟应该也有一个密室专门用来存放武功秘籍。
她今天来就是为了盗取当年至谢家于死地的武林至宝——
《九巧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