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暮拎着白崚川从练武房唱到了长老卧房，所经之处鸟兽四散寸草不生，所有人都被赶去了练武台。
等完成这项壮举，白崚川捂着脸走到柳悦莹身旁，“我为了你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啥？”柳悦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在给关节处上软甲。
“没什么。”谢不暮拍了拍她的肩膀，“比试加油。”
“今日家中两位孩子比试，让各位见笑了。”柳父于练武台中央站立，“还请各位就当看个热闹，无需过于挂心。”
谢不暮飞身而上，立于他身旁，“瞧你这话说的，昨日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这场比试决定少主之位，大家可千万要挂心啊！”
“你是哪来的无知小儿？”一胡须近两掌长的长老斥责道，“我派家事何须你来多管？没看见长辈还在说话吗？”
“家事？”白崚川小声问，“事关浮华谷应该不止算家事了吧？”
柳悦莹回她：“浮华谷亲缘连接紧密，六个长老中有五个是我的亲叔伯。从前他们待我也是不薄，不过从现在开始……或许回不到从前了。”
谢不暮夸张地“诶”了一声，“那就是你不对了，说好的事怎可轻易变卦？昨日说决出少主之位时大家都是听见的，可不能临时反悔，不然有损掌门威严啊。”
柳父昨日被她打的地方还肿着，此刻也是敢怒不敢言，使劲一拂袖转身下台，“多说无益，比试就是！”
谢不暮也跳下台，换柳悦莹和柳承晔上。
“悦莹，你怎的突然耍横啊？”二长老关怀道，“是不是承晔惹你不高兴了？我们训他一顿也就是了，何必搞出这么大阵仗？”
“是啊是啊。”五长老即刻接话，“你弄得这般兴师动众也是折损父母颜面，惹得二老伤心啊。”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有来有回，话里话外却都只有一个意思，用养育之恩暗指她不懂事。
还没开始比呢就被如此攻心，柳悦莹的面色难看起来。
台下的徒生们也不敢妄自开口，他们之中其实有好一部分都和柳悦莹关系甚好，尤其是女子，但在长老们的暗示下也无法直接表态。
“加油啊柳悦莹！”就在万籁俱寂之时，白崚川挥着手大喊，“我们支持你！柳悦莹必胜！”
柳悦莹嘴角上扬，轻咳一声把笑意压下去，抬手示意道：“浮华谷柳悦莹，请赐教。”
“悦莹啊，是你不知感恩，可不要怪哥哥。”柳承晔笑容中带着狠意，从背后抽出一把暗金色的扇子。
浮华谷的武器是扇，扇子的优势不在长度，所以门内比试大多比近身。
可柳承晔手中拿着的扇子名为“金猊链”，是浮华谷代代相传，只有掌门才可使用的武器。
金猊链虽以“链”相称，但它的本体还是扇子，只是每一片扇骨间都有极为精巧的机关，可随使用者的控制开关组合，变成一把近似长鞭的链条。
柳悦莹不可置信地转头去看柳母柳父，他们面有愧色，扭过头不敢和她对视。
谢不暮看柳悦莹心神不稳，直接拍板，“比试开始！”
柳悦莹如离弦之箭般向前掠去，柳承晔立即将金猊链变形，挥着链条和她纠缠。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柳悦莹处处受制，处于劣势。
“真不要脸啊，是扇子吗他就用？”白崚川心下焦急，“之前在葬剑峰论道会也见识过他们的功夫，不知道换了武器影响会多大。”
“放心吧。”谢不暮反倒悠然自得，还问了个与台上毫不相干的问题，“你说为什么刚刚那些长老和徒生都不来看比试？”
“他们不是说柳承晔当少主是板上钉钉的事吗？”
谢不暮摇摇手指，“看热闹算是人的天性，掌门的两个孩子打起来了谁不爱看？”
“你的意思是？”白崚川眉头皱成一团，“掌门他们下令让大家不许太关注此事？”
“对咯。”谢不暮欣慰地点点头，“让所有人对柳悦莹的挑战熟视无睹，也算是一种无形的暴力吧。”
“那她就算赢了比试，掌门他们不还是能向徒生施压吗？”白崚川问，“要是他们铁了心不把少主之位给柳悦莹怎么办？”
“看着吧。”谢不暮将视线重新投向练武台，“我自有办法。”
柳悦莹屏息凝神，时刻注意着柳承晔的动作，新换了武器必然不趁手，无能之人用再好的武器也是白费。
果然，柳承晔对长链的使用并不精通，在一次出招时出现疏漏。
柳悦莹抓住这个破绽，一扇挥开链条，强势地冲他面门攻去。
柳承晔抬手做挡，露出右腰空位。柳悦莹脚尖一点，左腿膝盖狠狠撞了上去。
柳承晔吃痛，顿时变链为扇和她缠斗起来。
浮华谷的功法“巧捷万端”讲究一个“巧”字，出招灵巧，身形灵巧，对身体的柔韧度要求很高。
江湖众多功法中，巧捷万端是最能彰显“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道理的。
特性使然，这一功法更适合女子修炼。其实在谢不暮那一辈浮华谷的掌门还是女子，只是不知怎的现在被男人夺过去了。
当今浮华谷的掌门和长老全是男人，久而久之浮华谷必定走向下坡路。
柳悦莹拳法出众，虽不狠戾却深谙以柔克刚之道，配合扇面和柳承晔打得有来有回，甚至优势渐显。
原本不发一语的徒生们也躁动起来，出现了打气声。
谢不暮看白崚川观得起劲，忍不住提点，“观战不能只靠眼睛观，还要分析他们的优劣，吸收各派功法的精华，剔除其糟粕，为自己所用。”
“好。”白崚川面色严肃，手也跟着柳悦莹的动作比划起来。
谢不暮抓过她的手腕翻来覆去，使出一招拳法，“巧捷万端和你现在练的刀法很契合，你可以多和柳悦莹探讨。”
白崚川一点即通，把她刚刚教过的拳法复刻出来，“多谢指教，其实从葬剑峰开始你就在指点我了吧。”
“要是你真蠢如猪我也不屑教。”谢不暮背过双手，“江湖上习武之人如过江之鲫，你不算天才却也绝对不是庸人，‘聪明’是习武者很难得的品质，你要把握好。”
“这么看你也算我半个师傅呢，谢谢你。”
“可别和我攀关系，你这样的我才不会手把手教。”
白崚川早听惯了她的恶言恶语，好脾气地连连应和，“嗯嗯，谢谢好上司，副手很高兴。”
台上，柳悦莹和柳承晔还在你来我往过着招，两人身上都挂了彩，局势十分焦灼。
柳悦莹后撤半丈，借调整内息射出扇骨中暗藏的飞镖。
飞镖共四枚，皆是朝关节处而去。
柳承晔想躲已是躲不开，只能用金猊链硬挡。然而扇子太短，链条他使用不畅，无论将金猊链组合成何种形态都无法同时接下这四枚飞镖。
“呃！”柳承晔闷哼一声，左肩中镖，步伐不稳向后连退几步。
柳悦莹抓住机会用最后的力气攻上去，一拳一扇将他打翻在地。
胜负已定。
台下爆发出小声的欢呼，平日里和她要好的师姐妹都在道贺。
柳悦莹走向台边冲她们招手。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柳承晔目露凶光，从身后掏出一柄泛着妖异紫光的暗器。
“柳悦莹蹲下！”谢不暮捕捉到这一幕立即大喊。
柳悦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听话就地一滚，等她抬头正好看见直直插入柱中的暗器。
“……你要杀我？”柳悦莹僵硬地转过头，和还维持着出招姿势的柳承晔四目相对。
柳承晔也干脆不再装下去，怒吼道：“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抢？！”
柳悦莹疾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倒在地，高高举起折扇。
“快住手！！”柳母柳父和长老惊恐地高声大喊，当即就要飞上高台。
谢不暮运轻功落到他们身前，持渡魂挥出一道横着的刀光，“谁敢上前一步试试？”
柳悦莹的膝盖压在柳承晔的小腿上，眼泪滴落进他眼里。
明明这么多年的比试，她从来不敢赢他。
可这一次，他要她的命。
“你要做什么？难道你还想杀了亲哥哥吗？”柳承晔疯狂挣扎着，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仇人。
柳悦莹眸色黯淡，无言地握紧折扇，静默良久后狠狠捅进了柳承晔的左腿膝盖。
柳承晔痛苦地喊叫，柳悦莹没有收手，越发加重手上的力道，直到将他的膝盖绞成一个血窟窿才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这下浮华谷的少主只能是我了。”柳悦莹面无表情地看向柳母柳父和长老，泪水已经将她的头发乱七八糟地粘在了脸上，但她无暇整理，“他成了残废，你们别无选择。”
“孽子……孽子啊！”柳父崩溃地大喊，满面通红，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二长老赶忙接住他，颤颤巍巍地伸手指着柳悦莹，“你休想坐少主之位，我们不会承认这场比试！浮华谷上下不会允许你这么狠心的人继承家业！”
谢不暮吹响嘹亮的哨声，一只喜鹊落到她手臂，“不好意思了各位，如此好消息我必得传信告知整个江湖，想必不出两天这个消息也就能传播开了。”
她将提前写好的密信绑在一的腿上，扬手送它起飞。
这一次从浮华谷送出的消息没有被拦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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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少主之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