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这小东西在里面捣了乱。

江晚把它捉了起来，面对面训它：“捣蛋鬼你在里面做了什么？”

晏今朝走到她身边。

她止住训斥，转头对他道：“那里就是书房，你随意用。”

晏今朝进入书房，捡起被小猫碰掉的书放回书架上。

他环视了一周，整个书房很小，大约只有十几平米，但堆的东西却不少，左边是几组书柜，右边也有柜子，还有盆栽，电子琴，吉他，墙上有画和粘贴照片的展示板。有两张书桌，正对面是一个木制的，放了电脑，看起来是平时常用的。两张桌上也都堆满了东西。

“在家很多时候我都待在这里，所以东西有点多，但我挺喜欢挤一点的，感觉满满的安全感。”江晚也进来帮忙把桌面清理点位置出来，看他把自己随身带的笔记本放上去，没自己的事了，才退了出去。

江晚回到客厅，用音响放了首轻音乐，拿出前几天没看完的书继续看。

可可在她旁边，她专注看着，手有一搭没一搭抚摸着它。

晏今朝开完会出来就看到这一幕，仍旧觉得岁月静好，只是一个简短的会，听下面经理总监汇报了就结束，没什么可拖沓的，在她抬头看来时，她熠熠的眸光更是让他觉得安宁与温馨。

“你好啦。”江晚弯了弯唇。

“嗯。”

她放下书，看到腿边小猫已经呼吸均匀了，轻轻抱起它，要把它放回书房的猫窝里。

还没把它放下，它就睁了眼，动了几下不肯进窝，显然觉得她的怀里更舒服些。江晚作罢，依然抱着它。

她转身，发现晏今朝跟了进来，怔了怔。她以为他在客厅等她。

他很快移开了视线，江晚不知怎么觉得他是在躲开她的目光，其实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转开视线太快，以至于透着一股匆忙与刻意。

但他站在展示板前好似专注。

江晚甩开莫名的念头：“那是以前出去玩时洗出来的照片。”她指了指几张：“很多是大学时候了，还有和他们一起徒步看的云海日出。”

晏今朝自己也解释不清刚才跟随江晚进来的意义，仿佛不用经脑的自然，这不是他以往会做的行为。

她在介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一张在山顶的集体照，很奇妙，十几个人中他一眼就瞧见了她，束着高马尾，手里杵着一个登山杖，朝气蓬勃，脸上是青春洋溢的笑。

见他注意力集中在其中一张上，江晚也瞧去，眨巴眼：“能认出哪个是我吗？”

“倒数第三个。”

江晚惊讶，记得当时是通宵爬上山，每个人都灰头土脸：“这样你也能认出来？”

他转眼看向她，像是端详，眸光专注，江晚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须臾，他说：“你一直没怎么变。”

江晚眉眼带起笑来：“是夸奖吗，还是说我以前就不怎么显年轻啊，不过你能认出我，勉强算你合格了。”

晏今朝双眸注视着她：“你现在也很年轻。跟记忆中一样。”幽暗深长。

江晚微楞。

他晦暗难测的神情和淡淡的言语一面让他难以揣摩，另一面又显得他的话语如此笃定认真，侧面让人觉得他的话尤为真实可信了。

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好话呢，还是夸自己和六年前一样年轻的话。

“那我能请我优秀的男朋友弹个曲子吗？”她偏了下头，手指在电子琴上跳跃几下。

她也记得，在很久以前，淮中的元旦晚会上他弹过钢琴，一束光打下来，他之后成了很多少女的梦，其实现在网上还搜得到他当时弹琴的视频。

他没走过来，而是拿起了吉他，“吉他可以吗？”

江晚挑眉，当然。那是意外之喜了。

“想听什么？”

“随便。”

这是第一次看他弹吉他，江晚倒不意外他会。他在简单调试好后开始，江晚就靠在书柜边。

垂眼听了一点旋律，她再抬头，已然听出来了这是纪渊的《冬天，夏天》，再遇晏今朝前的夜晚，在出租车上听过他唱的版本。

是有些熨帖的温暖。

她跟着轻轻哼起来。

晏今朝目光掠过她，也起了唇——

“天，天，咖啡拉出花，天，天，雨落下……”

歌曲的起伏跌宕巡回两次，江晚听出了其中的细微差别，情绪的递进，真切意识到他唱歌也是极好听的。

低沉磁性的男音回荡在书房内，小奶猫睡眠浅但多，竟不知不觉扒着她又睡着了，察觉时，歌曲已到了尾声，她睁开半阖上的目，看到它的爪子和自己衣领勾扯到一起，她小心把衣领从猫毛里解救出来，然后轻悄悄把它放到桌边小窝内。

站起身，歌曲已唱弹完，晏今朝放下了吉他，在看她了。江晚鼓起掌来，噙一抹笑：“好听。”

“虽然不是冬天和夏天，但刚好想到这个了。”

他点点下巴，指向她身侧的电子琴：“礼尚往来。”

“啊挺久没弹了，才学了没多久，不知道还会不会了。”虽这么说，她还是没忸怩坐上凳子，试弹了几下，她的技术没给他挑选曲子的余地，就直接照着架上打开的琴谱弹起来。

她弹的是《天空之城》，曲子不难，但她不熟悉，弹了一页就不准备弹了，她也记不住谱。

她准备停下时，“一起吗？”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原来他在她全神贯注弹琴的时候过来了。

江晚改了主意，往旁边移动一点，待晏今朝坐下后，弹琴小白问：“怎么一起？”

四手联弹知道，但显然她不会。

她侧头虚心请教，鼻翼小巧，嘴唇精致。

她晚上喝的啤酒，里面麦芽和莓果的香气勾连出来，又激起身边的人些许热意。

“我教你。”晏今朝说。

他的手臂绕过她纤薄的身体，手覆上去，带着她一起灵巧跃动。

他们又一起接着弹完了《天空之城》，架子上的琴谱没有翻页，他熟记于心，于是她也不用记了，就看着一个一个音符流畅往外蹦。

接着又弹了《雨的印记》。

和窗外的雨声应景。

然后重复。

江晚感觉到他在带她熟悉曲子。

两三遍后，他停下，撤离，江晚回身抱住了他，趁他还没反应拉下他的头在他脸上印上一吻。

他看到她灿若繁星的眼睛和绯红的唇瓣开合，“谢礼。”

他移开视线。

江晚浅蹙眉。

他示意了一下她的衣领。

江晚低头，发现她衣领的拉链不知何时开到了胸前，可能是刚才抱小猫回窝的时候弄的，露出一些雪白的肌肤浅勾，“没关系啊。”

她里面有穿宽松的圆领T打底啊。

这是绅士还是古板，江晚起了一丝道不明想要捉弄的心思，试图探清某种底线。

她拢拢衣领，“好了。”

在他看来时又理了理，实际拉链没拉多少，和刚才差不多，她还凑近，口吐氤氲的气：“我的锁骨漂亮吗？”

他静静注视着她，眼神一点没往下。

她也回望过去，多少带点气音：“你在想什么？”

“没。”

“我想了。”

江晚坦然，气息越逼越近。

晏今朝没退后。

江晚勾住摩挲他的喉结，看到它难耐的滚动，笑得狡黠：“你唱歌唱得这么好，声带一定很优越。”

这样理直气壮的勾引，他眼眸里深沉的海也逐渐变得疾风骤雨。

吻如同闪电落了下来。

他们好像在一载波澜不定的舟船上，随着海面跌宕；或是一个是海，一个是舟，相互影响、掣肘。

共同沉沦。

口齿间的津液不住翻滚，之上搅动的唇舌是热烈的象征，她如扑闪的蝶，禁不住挣扎，退后，又飞蛾扑火的壮烈奔赴。

酒气升腾，她感觉到醉了的晕乎乎，仿佛酒精已经再次发酵，弥漫出一个情|欲交织的雾气将他们包围，又像麦芽和莓果被重新捣碎，榨取，溶合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完整。

她半撩起眼皮喘息，倒影里是自己，她和他的四肢交缠，像密不可分的树。

她一动不动看着他被冷淡和火热侵蚀的模样，如此鲜明生动。不自抑笑了声，换眼前的人怔了怔，她乐了眉目，把心中所想的比喻告诉了他，说他像坐怀乱了的唐僧。

嫣然巧笑的颜色就在眼前，散落的发丝被呼吸的风拂起，轻轻挠了他的鼻梁，让晏今朝的心无法自已地动了一下。

“唐僧？”他的声音暗沉。

“哦，也可以不是。”她仿佛没有察觉暧昧的气氛，无所谓地撇嘴。

某些事物在壮大。

“那你是什么？”

“你想我是什么？”她双手揽着他的脖子反问。像是一种挑衅。

晏今朝忽地勾起个莫名的笑，他拍拍她的臀部，他的手本就置于她的腰后方。

他感受到她瞬间的紧绷，笑容愈发懒漫疏狂。

她眨了下眼，“我的嘴唇破了。”又直勾勾盯着他，好像是说他把她的嘴唇弄破了一样。

也像在说他的鲁莽，或者他的急不可耐。

他轻轻地笑。

“疼么？”

“你要给我止疼？”他盯着她的唇，她也盯着他的。

怎么止疼不言而喻。

如果不是她全部的重量都在他的身上，他不会感受到她身躯不自觉的微弱抵抗。

他的目光下移到桌边的猫窝，她真就跟猫一样。

“好了，抱歉。”他亲亲她的唇角，一触即离，似乎在宣告这部分内容的结束。

他妥协了，似乎也洞察了。

娇惯，纵容，这类相似的词冒出，江晚怎么也阻止不了自己的身体越变越僵。

她撇开不自在，像个顽强无畏的勇士，“抱我去洗澡。”

晏今朝讶然抬眉，目视她的坚定，她的皓腕拘着他的颈项，如同囚住他的牢笼。

他倏然站起了身，四肢发力托起了她，一步步迈向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