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姜妍染听到秦若瑜带着浓重哭腔的道歉，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一声极力压抑的、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哽咽。

“你…看到快递了？”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嗯…”秦若瑜用力点头，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手机屏幕上，“对不起…姐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这样…我不该不信你…我不该说那些话…”

她语无伦次，悔恨和心疼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几乎要让她窒息。

“没关系…没关系…”姜妍染的声音温柔下来，带着劫后余生般的疲惫，“你没事就好…你在卢妤曦家吗？我现在过去接你，好不好？”

“不！你别动！”秦若瑜立刻拒绝，抹了把眼泪，“你待在家里，哪里都别去！我马上回来！等我！”

她不能再让姜妍染为她奔波劳累，尤其是在承受了如此大的心理压力之后。

挂了电话，秦若瑜抓起车钥匙和外套就往外冲。卢妤曦赶紧跟上：“我开车送你！你这状态不能自己开车！”

这一次，秦若瑜没有拒绝。

车子一路疾驰，窗外的夜景飞速倒退。秦若瑜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腔，混合着无尽的懊悔和想要立刻见到姜妍染的迫切。

终于回到公寓楼下，秦若瑜几乎是跑着冲进了电梯。

站在熟悉的门前，她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着按下密码。

门应声而开。

玄关的灯亮着，暖黄的光线倾泻而出。姜妍染就站在光晕里，穿着单薄的家居服，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显然这几天也未曾好眠。她看着门口气喘吁吁、同样狼狈不堪的秦若瑜，眼眶瞬间又红了。

四目相对，万千言语都哽在喉咙里。

秦若瑜一步跨进门，反手关上门，下一刻便猛地扑进姜妍染的怀里，用尽全身力气抱紧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对不起…对不起…”她把脸深深埋进姜妍染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那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声音闷闷的，带着无法停止的颤抖和哭腔，“我错了…姐姐…我真的错了…”

姜妍染被她撞得微微后退了一步，随即紧紧回抱住她，手臂收得那么紧，像是害怕她再次消失。她低下头，脸颊贴着秦若瑜冰凉的发丝，眼泪无声地滑落，滴落在她的头发上。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姜妍染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不该瞒着你…是我没有处理好…让你难过，让你没有安全感…”

“不是的…”秦若瑜用力摇头，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姜妍染憔悴的容颜，心疼得像被刀割，“是我太混蛋了…我只顾着自己吃醋难过…根本没想过你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我还那样说你…推开你…”

她想起自己说的那些“分手”、“打扰”、“旧情复燃”的混账话，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姜妍染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疲惫，却依旧温柔：“都过去了…宝宝，都过去了…你回来了就好…”

这一声“宝宝”，让秦若瑜的眼泪流得更凶。她踮起脚尖，急切地吻上姜妍染的嘴唇。这个吻充满了歉疚、心疼、和后怕的颤抖，毫无章法，却无比真实。

姜妍染温柔地回应着她，一点点抚平她的激动和不安。

一吻结束，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融，眼泪混在一起。

“那些画…”秦若瑜小声啜泣着问。

“早就该处理掉了。”姜妍染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解释，“只是之前觉得都是过去的事了，没必要特意去翻出来。也怕…随意处理了，万一哪天她问起，会刺激到她。是我考虑不周，让你误会了。”

“她…的病，很严重吗？”秦若瑜想起那份诊断报告，心又揪了起来。

姜妍染的眼神黯淡了一下，点了点头：“嗯。当年我们分手，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的病情和她极度不稳定的情绪。我试过帮她，但太累了，而且她的依赖和占有欲几乎让我窒息…最后分开得并不愉快。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好了…没想到…”

她叹了口气，语气沉重：“这次她的医生联系我，说她情况很糟，几乎回到了最坏的时候。她执意要来…我没办法真的不管。若瑜，我知道这可能会让你不舒服，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

“别说了。”秦若瑜伸手捂住她的嘴，眼神坚定地看着她，“我明白了。我不会再乱吃醋了。我们一起帮她，好不好？”

经历过这场几乎失去彼此的误会，那些微不足道的醋意和猜忌显得如此可笑。她现在只想好好抱住眼前这个人，和她一起面对所有风雨。

姜妍染看着她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鼻尖一酸，将她再次紧紧拥入怀中。

“谢谢你…若瑜…”

这一刻，所有的隔阂、猜疑和痛苦，终于在泪水和拥抱中冰释前嫌。

信任的高塔曾在风雨中剧烈摇晃，却因为共同的面对和坦诚，反而在废墟中重新浇筑了更加坚固的基石。

拿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蹭着两人的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表达它的欣慰。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卧室。

秦若瑜先醒了过来。她看着身边熟睡的姜妍染，即使睡着了，眉头似乎还微微蹙着，但脸色比昨晚好看了不少。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抚平那微蹙的眉头，然后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她拿起手机，走到客厅，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帮我联系一下法国最好的私立心理疗养机构…对，咨询一下接收重度抑郁症患者的流程和费用…另外，帮我查一位叫Elisa Martin的法国籍女士的行程，她近期可能会来中国…找到后，第一时间通知我，并安排人暗中确保她的安全，但不要打扰她。”

挂了电话，秦若瑜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阳，目光坚定。

她不会让过去的阴影再来破坏她的现在。

她会用她的方式，保护好她的爱人，和她得来不易的幸福。

姜妍染醒来时，闻到的是厨房传来的粥香。她走出卧室，看到秦若瑜正系着围裙，笨拙却认真地搅动着锅里的粥。

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温暖的光晕。

那一刻，姜妍染知道，风暴终于过去了。

而她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紧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