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消防队内气氛轻松。
早晨裘轲带队照例晨练后，大伙儿吃完早饭到这会儿，队里走廊上的警铃一次都没响过。
真是平安祥和的一天。
林印坐在凉亭的台阶上，抱着大橘子正拿梳子给它梳毛。
大橘子窝在林印怀里，林印揉着它柔软的肚子，大橘子舒服地眯起眼发出撒娇的咕噜声。
许博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单手托腮斜睨了眼大橘子。这橘猫近期像面团发酵似的胖了许多。
“你还要给它梳毛梳多久？”
“马上就好。”林印边答边细细地给大橘子梳肚子上的毛。
许博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手指屈起在石桌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林印听到身后敲击石桌桌面的声响，回过头望向许博，却发现他目光放空，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眉头微微地蹙起。
林印不动声色观察许博的神情，从昨天半夜回宿舍起，他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彻夜未眠，这会儿也是兴致不高的模样，喊他回宿舍补觉，他又说不困。林印有些担心许博的状态。
“昨晚……”林印忍不住开口想问昨天的事情，可话到嘴边他又不想主动提起让许博不开心的事，于是话锋一转，“昨晚那个巧克力奶油蛋糕可好吃了，董亚杰一个人吃了好多，你不在场没尝到太可惜了。”
“没事，我不爱吃甜食。”
“切，明明喜欢吃糖，还说不爱吃甜食。”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林印边问边给大橘子梳毛。
许博停下用手指敲击桌面的动作，目光笔直凝视林印的背影。
那不一样的，那是你给我的糖。
许博在心里暗暗地说。
林印见许博又不说话了，他等了几秒钟，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他：“其实昨天我有点担心你。”
林印记得前些日子有天晚上他和许博一起回队里时，在消防队门外也碰到过一个长相斯文的中年男人。
林印猜想也许董亚杰看见的人就是这个男人。
只是上一次许博见了那个男人后，他就有点闷闷不乐，这次回来又是彻夜未眠。这个能影响许博情绪的男人究竟是谁呢？
林印很好奇，但又不敢轻易去问，毕竟可能触及许博的**。
许博见林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扯了扯嘴角，手指继续在石桌上轻轻敲击。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用担心我的情绪。”
林印没想到许博一语道破他的小心思，被一下子看穿，林印扯起一个尴尬的笑容。
“昨晚来找我的人和前些日子你和我一起时你见到的那人是同一个人。朱叔叔他是我爸的助手，我小时候他常陪我玩耍，比起我爸，朱叔叔陪伴我的时间可能更多。”
林印听许博的语气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他稍稍放心一些。
“所以，你是去见你爸爸？”
“嗯。”
许博的反应过于冷静，林□□中陡然升起一个令他心惊肉跳的想法。他登然站起身，怀里的大橘子被吓得“喵”一声从他怀中跳到地上。
“你……你会离开这里跟着你爸爸回魔都？”
许博平静地看着林印，这样的目光却让林□□中越发忐忑。
他害怕与许博突然分别。
“没错，他们这趟来径市，的确是想劝我回家。”
“你会走吗？”林印急切地问。
许博见他这副着急模样，反而心生捉弄的想法。
许博的面色忽然沉下来，一脸凝重。
“我……我可能……”
“你赶紧说啊！”林印几步上前，急得伸手抓住许博的手臂。
许博终于忍不住破功笑了。
他这一笑，林印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顿时甩开许博的手臂。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许博，你变了！”林印气得跳脚，但心中却安定不少。
“哈哈哈。”许博笑得更开心，“林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哼！”林印转身，抱起地上一脸懵的大橘子，“大橘子，我们不理身后这个人了。人心险恶，你作为一只小猫咪可千万记得，不要轻易信任人类！”
“好了，不开玩笑。”许博见林印似乎真生气了，收起笑容站起身，“我答应我爸会回去的，只是那一天一定是我完成心愿后。”
林印正抬步要往前走，听见这句话，脚步突然停住。
他转过头不敢确信地看着许博：“你还是会回去对不对？”
“林印。”
“我知道了。”林印飞快低下头，他怕晚一秒会被许博发觉他眼底焦虑不舍的情绪。林印目光低垂，吸了口气，“地上有好多毛团要收拾，我先拿去丢了。”
说完，他把大橘子放在地上，自己弯腰捡起地上的毛团，朝垃圾桶走去。
许博望着林印清瘦的背影，心中忽地怅然若失。
他们都清楚，不论早晚，分别总会到来。
***
这天过后林印忽然避着许博。
两人同个寝室，除了必要地给许博做饭吃，或是火场中的救□□流，其余时间，林印一反常态地避开许博不主动与他说话。
付小觉很快便察觉到这反常局面，到后来连迟钝的小胖子董亚杰都感觉到许博和林印两人不对劲。
小胖子悄声问：“小觉，林印和许博最近是不是吵架啦？咱们要不拉他们一起出去吃顿烧烤，没啥事情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吃两顿！”
下一秒，小胖子的后脑勺挨了付小觉一记巴掌。
“就知道吃！你没发现他们两人都快小半个月没怎么说话了吗？”
“有吗？这么久了？”
“你这个迟钝的吃货，我看你的脑容量迟早被食物占满。”
“那怎么办？咱们总得做些什么，好歹是同个寝室的。总不能眼见他们关系变恶劣吧？”
“嗯，让我想想。”付小觉摸摸下巴，认真思考起来。
另一边，主动减少跟许博交谈的林印，这段时间一点都没闲着。一有空闲他就往图书馆和书店跑，还去网吧上网特意查找了一些资料。
可是网上的信息他没法确定真伪，身边又没有相似情况的人可以请教借鉴经验，林印思来想去只好跑去敲响石晋添办公室的门。
“进来。”
石晋添刚泡好一壶茶，听见敲门声抬眸望去。
“正好要找你，你倒自己上门来了。”石晋添笑了笑，招手让林印到这边来坐。
林印走过去，在石晋添对面坐下。
石晋添递过去一盏茶，林印一直握在手中，迟迟没有喝。
石晋添瞧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倒不着急，他细细品茶，等着林印自己开口说。
果然，在手中的茶水完全凉透前，林印仰头一口喝下，放下茶盏，像是终于下定决心。
“石指导，我想重新去高考，这些天我上网查了不少资料，但不确定我这样的情况还能不能参加高考。”
“这就是你这段日子表现奇怪的原因？”石晋添好整以暇地看着林印。
林印愣了愣：“啊？我哪儿奇怪了？”
“你为什么突然避着许博？闹矛盾了？”
“没、没有啊。”林印不会说谎，一说谎眼神便飘忽的没边。
石晋添却没有继续追问缘由，反而采用迂回战术：“怎么突然想起重新参加高考？”
“我……”
林印感觉自己仿佛被一眼便看穿，他在石晋添面前活脱脱像个被班主任抓包的初中生。林印挠挠脑袋，原本想好的一大堆说辞全都凭空消失。
“你想去更大的舞台？”
“不是，我真的想重新参加高考。”林印连忙摇头，表情急切而真挚。
“哦，我可能用错词。直接的说，你想去更大的城市，对不对？”
林印发觉石晋添越是一副笑眯眯人畜无害模样，他越发感觉自己早已被看透，连裤衩都不剩。
只对视两秒钟，林印便败下阵来，缴械投降。
“唉，石指导，我直截了当跟你交代，我想重新参加高考的确有其他心思。”
“这就对了嘛。你跟我弯弯绕绕，不是浪费时间吗？”石晋添慢悠悠喝了口茶，见林印一副手足无措的紧张模样，他又往林印的杯盏里添了些茶。
林印不知自己为何口干舌燥，看见杯子里有茶水，握起茶盏一口吞掉。苦涩带有回甘的茶水通过食道淌入胃肠，林印摇摆不定的心思这才稍许安定下来。
林印放下杯盏，垂眸定了定心神，他缓缓抬起头，眼眸清澈又坚定，认真地看着石晋添。
“石指导，我想报考士官大学。”
“为什么呢？”
“我想成为像你和裘队一样帮扶社会，闪闪发光的人。”
“别给我戴高帽。说吧，你自己查了一堆资料，卡在哪儿了？”
“这些日子我从网上搜集到的资料，身高、体重、视力我都达标，但不确定的是关于报考年龄限制。网上有说超过20岁就不能报名，过了年我已经超龄了。”说到年龄林印愁眉不展地耷拉下脑袋。
石晋添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唤醒待机的电脑，在键盘上敲击了会儿，转头朝林印招招手。
“过来。”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