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晋添点了点电脑屏幕上其中一行字，说：“自己看。”

“已拥有高中学历者，截止报考当年1月1日年龄不超过22周岁，服役满一年，政治体检通过就可参加考试。”林印惊喜地睁大双眼，乐得在原地上蹿下跳的蹦跶，“我……我服过役，我不算超龄！真的？我可以参加考试！”

裘轲推开办公室的门，刚走进来便看见林印激动地握住石晋添地手使劲地原地蹦跶跟个兔子似的，嘴里还直嚷嚷着什么。

裘轲面无表情盯着他们：“你俩在搞什么？”

“呃，裘队。”

林印闻声本能地打了个寒颤，回过头这才发现裘轲站在门口，他立刻松开石晋添的手，笔直在原地站好。

虽然裘轲已经晋升副局，可队员们还是习惯亲切称呼他为裘队。

“报告裘队，我找石指导问点事，现在已经问完，我回去整理内务了。”

说完，不给裘轲张口问话的机会，林印机灵地闪身飞快开溜。

“林印。”裘轲想喊住林印，却只捕捉到他飞快溜走的背影。

林印的身影飞速消失在楼梯拐角。

裘轲无语地关上办公室门：“这小子怎么回事？看起来抽抽似的。”

石晋添坐在办公桌前，笑笑，调侃道：“你就当他是抽抽吧。”

“他特意跑上来找你做什么？”

“自己看。”石晋添指指电脑屏幕。

裘轲走过去，单手撑在办公桌上，俯身凑近去看，才看了两行字他脸上渐渐露出笑意。

“呵，还说不想，这臭小子口是心非这套哪里学来的。”裘轲嗤笑一声。

“你说呢？”石晋添别有深意地瞥了眼半个身子凌空架在他头顶上的裘轲。

“唉，说起来当初林印是他们县里的高考状元，把他招进咱们支队之前，我特意单独问过他会不会后悔。这小子当年可是梗着脖子硬气地回答肯定不后悔，这还不是后悔了。”

“哈哈，当年八成是个跟你一样的愣头青。”

“好好说话。”裘轲拍了下石晋添的肩膀。

明明没怎么用力，石晋添却做出一副吃痛地表情，捂着肩膀哎呦了一声。

“真打疼了？”裘轲连忙关心问道。

“还说不是愣头青？哈哈哈。”石晋添笑了几声，又喃喃道，“他主动跑来问这些，说明现在碰到让他心智成长想要比肩的人了。”

裘轲转眸睨了眼石晋添：“你说得对。”他直起身子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林印要是还来找你问相关的事情，你多帮帮他。”

“那肯定。”

Vol.50

中午，大伙儿正在食堂排队打饭。

小胖子伸着脖子往打饭窗口瞭望：“葱烧大排还剩三块，前头还有五个人。”

“哈哈，注定没你的份。”

“我去！付小觉你不说话会憋死是不是？”即将轮空最爱的大排，小胖子郁闷地瞪了眼排在他跟前的付小觉。

许博排在他们前面，闻声转过头：“我不吃大排。”他回头的一瞬，目光特意向后扫了眼。

林印站在队伍末端，来打饭路上他特意蹲下系鞋带，比他们几个都慢上几步。见许博忽然回过头，林印低垂眼眸，下意识想避开与许博视线相触的可能性。

许博的目光从林印身上掠过，闷闷地低叹了口气。

林印还在生气。

“关键时刻，真兄弟假兄弟一下子分辨清楚！许博，你把大排让给我，就是我亲兄弟。”董亚杰欢天喜地，伸手想去搂许博的肩膀。

付小觉夹在两人中间，伸手拍掉董亚杰伸向许博的魔爪。

“胖子，你是不是忘记我排在你前面，许博就算不吃，我吃啊。”

“握草！付小觉你这货……”

他们正打打闹闹地说笑，警铃声骤然大作。

全体人员顿时放下餐盘，正在吃饭的和打饭的消防队员全都动作一致朝食堂门外飞奔集合。

***

这次的报警事故重大，市内一处在建工地脚手架和部分建筑主体发生坍塌，不仅径山消防支队几乎倾巢出动，全市其他辖区的各支消防队也全部调派人手。

事故现场有几十名工人被压在废墟中，必须加快救援速度。

消防车呼啸着赶到发生事故的工地，林印等人在裘轲带领下刚下车，便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现场狼藉混乱，死里逃生的工人们浑身是血躺在路边等待120急救车，先一步赶到的警察已经在维护现场秩序。工地四周被拉起黄色警戒线。

不少路过的路人、外卖小哥、快递员们，全都丢下手头的工作，扎堆在里面协作搬开表层的坍塌碎石、钢筋，齐心协力救人。

工地废墟前哀嚎哭声喊连天，不断有伤者被人从废墟里抬出来。

现场的烟尘已经消散大半，第一批赶来救援的人员脸上身上全都灰扑扑，沾满了粉尘。

林印走在队伍里，一名伤员满头是血被人抬了出来从他们身边经过。林印忍不住回头望向被抬到路边等救护车空位的伤员。这样残酷的场面，连他这个身经百战的消防队员目睹眼前这一幕也不禁感到压抑。

石晋添已经在车上用通讯设备跟现场人员沟通清楚实时消息，他在裘轲耳边低声报告几句。

裘轲面容凝肃点头，又转头迅速整队：“全体都有，立正！”

“是！”径山消防支队的队员们精神紧绷，立正站好等待指令。

“工地事故现场脚手架坍塌，多名工人被困，目前已经有兄弟支队在现场救援，我们径山支队负责事故现场北面破拆脚手架，对被困人员进行施救。听明白没有？”

“明白！”全体大声回答。

“行动！”

“是！”

随着裘轲一声令下，所有人带上消防破拆工具，分成三个小组，火速朝着北侧坍塌区域进发。

林印平日里虽有心躲着许博，可现场救援生命攸关，他分得清轻重，按照平日演习时的人员分配，提着工具老老实实和许博一队。

他们刚抵达现场时看见不断有被困人员被抬出来，这些被救的工人主要集中在坍塌并不严重的工地脚手架东面，而他们负责的北面则是这次的坍塌的受力面，脚手架倒下后重力压塌北面的一堵墙，废墟下面暂时听不到人声呼喊，遍地都是残垣断壁，散乱的碎石中掺杂着生锈的钢筋和扭曲的脚手架配件。

裘轲救援经验丰富，查看地形后，指挥一小队人先对外围非重要承重的脚手架进行拆除，减轻对下压力。

“林印，你带许博、付小觉、董亚杰、徐勇和赵科琦，分散寻找被困人员，搜索时时刻注意自身安全。”

“是！”几人高声回应，领命迅速行动起来。

在废墟中搜索并非容易的事情，特别是他们的头顶还有着部分倒塌后凌空高悬的脚手架。

林印打着强光手电，不错过任何一处缝隙，边向前一寸寸推进，边喊边找：“底下有没有人？有人的话请回答。”

付小觉、董亚杰等人也和林印一样，手执强光手电，往坍塌墙体的缝隙处探照，边找边喊：“底下有没有人？有人的话请回答。”

许博向前搜找了一会儿，突然停住脚步。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董亚杰跟在许博身边，迷茫地问：“什么声音啊？”

现场又是切割机声，又是哭喊声，还有其他的人声和杂音，混乱一片。

许博立在原地，闭上双眼仔细辨听。

“不对，的确有敲击声。”

付小觉也在不远处，听见许博的话，他也停下来认真地听：“好像真的有，敲击声有节奏，是人在敲击！”

“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小胖子一脸懵。

林印走在最前头，转头发现后面的人都站在原地，他高喊着问：“你们都杵在原地做什么？赶紧搜救，晚一秒钟可能都是一条生命！”

许博面色无波，冷静地望着林印：“我听到有敲击声，怀疑脚手架下面有被困人员。”

“在哪里？”林印赶忙折返。

“具体方位辨认不到，只能缩小范围，敲击声大致是从这块区域下面发出来的。”许博指了指左前方的一块区域。

众人朝许博所指方向望去，那处的上方压着部分倒塌的脚手架，脚手架下还有一整面被压垮的墙体。

林印思索片刻，做出决定：“你们先在上面，我下去看看，如果有情况我会立刻用无线电通知你们。”

“一起下去。”许博突然说。

林印抬眸看了许博一眼，没有拒绝。

他们身上绑上安全绳，从坍塌脚手架缝隙处，慢慢往下爬。

林印和许博下到废墟底部，消防头盔上的探照灯光源，呈放射状分别照亮地下废墟的两簇角落。

林印踩在碎石上环顾四周，试着呼唤：“有没有人？我们是消防队，来救你们出去。有人吗？”

“林印，那边有敲击声。”许博指向一处方向，判断障碍物后又说，“我们身上没带破拆工具，让董亚杰他们快点去借工具。”他边说边朝声源处摸索。

“好。嗳，你别一个人行动，等等我。”

林印赶紧在对讲机里联系董亚杰，不一会儿后一台手提式消防液压剪被付小觉他们从上方用绳索吊下来。

付小觉蹲在缝隙口问：“要不要我们下去帮忙？”

“暂时不用。”林印接住消防液压剪，解开上头绑的绳结，躬身小心翼翼地在钢筋间挪动，朝着许博所在方位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