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柳暗花明遇新人

第二日,脑袋有些沉,晕晕的感觉,十一月的天,天气好不到哪里去,刺骨的风刮过脸颊,要是衣服穿少了,准要冻得直哆嗦。秀春姑姑一早就吩咐了我和怡宁去给承乾宫送东西,听说这承乾宫住的是咸丰皇帝的一个妃子祺贵妃。唉,我也不知道历史上的她到底是谁,只是负责送洗好的东西来就行了。

踏出承乾宫,我和怡宁都很高兴,难得出来,可不能白白错过这个好机会,于是我俩慢慢走回去,正好放松放松,怡宁也很是赞同。自那日后,怡宁就时常帮我,我也时常帮帮她,她很热情的认我为姐姐,我也就答应了,毕竟在这冰冷的宫里有个人相陪要好多了。忽然,前方出来一队人,瞧那架势定是一个贵人,我忙拉着怡宁在一旁恭敬的低头立着,我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为首的那个人不知是贵妇人还是先帝的某个妃子,虽是一身盛装,但是长成那个样子,吓死我了,这哪里是什么美貌的妃子或是格格之类的啊,活脱脱就是一个老妇人的模样,脸好显老,眼角处居然就有些许皱纹了,我忙赶紧垂下眼。

待她走到我和怡宁面前时,她驻足不前了,看着跟前近在咫尺的花盆底鞋,我的心开始颤抖了起来,忽然头顶上方响起一个声音:“你们是哪个宫里的?”声音时如此的清脆好听,分明就是少女的嗓子,怎么长成这副样子,我实在是无语了。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怡宁眼角扫过我,但是此时的我也是很着急的,脑子里正想着怎么回答。

她身后的一个宫女厉声喝道:“大胆,公主问话,居然敢不回答?”我心里一惊,她是公主?我不是幻听罢?

双腿却不由自主的跪下了,怡宁也是,反正先跪下准是没错的,我清理了一下脑袋,缓缓道:“回公主的话,我们是辛者库的,来承乾宫送东西的。”怡宁在我旁边,身体微微发抖,而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心想这公主该不会脾气不好吧,不会我和怡宁的小命就此玩完了罢,心头瞬间涌起各种惊恐和不安,还不能表现出来,这是一种怎么样的难受。

她叹了口气,忽然问道:“你们说皇上选皇后有没有什么不适?”

我立即感觉她的目光是锁定在我的身上了,我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公主问什么皇后的事情,这不是皇上和太后的事情吗?怎么问起我一个小宫女了,可是又不能不回答,但是若是回答错了,我又该怎么办?脑子飞快的转,啊,有了!

“回公主的话,皇上选皇后自然是没有什么不适的,只要皇后能有一国之母的风范,能母仪天下就是最合适的。”我也不知道这番回答如何,反正自古以来选皇后不都是要选母仪天下的人吗,那这么说总不会错了的。

她缓缓道:“说的好,起来罢!”便径自走了。

待她走后,我长吐了一口气,心里叹道:好险啊!手心都渗出汗了,我站起来时,双腿颤抖的厉害,刚才要是一个回答的不好,很可能我就要死了,我在心里谢谢苍天。怡宁忙扶着我,我问道:“她是哪个公主啊?怎么这么那个啊?”怡宁道:“姐姐,她就是荣寿固伦公主。”我破高音的啊了一声,这怎么一个比一个雷人啊?

回到辛者库后,晚上怡宁才告诉我,这个公主是恭亲王奕的女儿,因为她的丈夫志端死了,这么年轻就守寡,怪可惜的,然后就是那个慈禧将她接到宫里生活了。当我听完后,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我抬手将下巴合上,苍天啊,这个公主真是命苦,在心里为她哀叹一声。

我突然想起,她今天说什么皇上选皇后的事情,那也就是说,皇上的后宫就已经选好了,也难怪,我在辛者库每天做的事情那么多,又不准无故出去,进来的人也不多,皇上选了皇后和妃子,那看来就要举行大婚典礼了,也不知我的姐姐芷兰有没有选上,我着实为她捏一把汗。但是能不能选上,还得看她的造化。

几日后,秀春姑姑宣布了一个好消息,说皇上的大婚在即,我们的任务更重了,但是得到的赏赐也不会少的,我只能说这宫里是最能花银子的。怡宁在一旁却是有些窃喜的表情。

今日一早起来,天空中居然下起了雪,甚是好看,只是我们还得干活。这日,王公公来辛者库看我,我向他行礼,他一身冬装,戴着一顶圆帽,还有些许雪花落在帽子的边缘,黑白两色分明,道:“姑娘,你姐姐芷兰没有选上,现在已经回去了。”听到这消息我很高兴,毕竟她是我的姐姐,我不想她的一生都被皇宫里的红墙高瓦给困着,而且这后宫也不是一个什么好地方,我只希望她能好好的。我矮身道:“多谢公公。”

他面露哀色道:“唉,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谁知道后来入选的只有五个女子,后来,唉!”我看到他脸上一脸的不甘之色,似是很无奈的事情,我道:“谢谢公公告诉我这个消息。”

他将手往袖子里拢了拢,道:“我也没想到最后你会被发落在这里,这是李大总管的命令,多半也就是……”说到这里,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见辛者库的众人都在低头干自己的事情,才又道:“我实话跟你说了罢,即使你不来辛者库,也会有其他的理由被发落在这里,这都是上头的意思,我也无能为力啊,姑娘。”我一时有些不明白,但还是向他道谢,毕竟他能做的已经做了。他叹了口气,又交代了秀春姑姑一些事情,方才离去。

我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来琢磨他的话,想着是什么意思,上头的意思?上头?我只知道在这个宫里,除了慈禧外,就是皇帝最大了,到底是谁的意思呢,难道是皇上不想选秀女吗,也不可能啊!啊?莫不是,慈禧?

手中的杯子差点摔下去,怡宁见状,问道:“姐姐怎么了啊?”我摇摇头,笑了笑,见着怡宁,忙道:“怡宁,皇上选的皇后是哪个姑娘啊?”

怡宁见我若有所思的问,看了看外边,悄声道:“姐姐,皇上选的是太后的侄女,叶赫那拉静芬,而且还是皇上的表姐。”我听到这个回答,顿时明了了。原来是太后为了她的侄女能选上皇后,所以才如此刁钻选秀女,难怪我会到这里来?心下一阵凉意,伴随着外边的天,我更是像一根冰棍了。天啊!

已经到年下了,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来到这里一年了。除夕那晚,姑姑放我们半日假,我们可高兴了,终于可以好好的过年了!这寂寞的紫禁城终于有些许生机!想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初春,而这时已经是寒冬了,脑子里忽然想起一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时间过得真快!

皇上已经大婚了,天气也时刻在变化着,忽冷忽热,听怡宁说皇上与皇后有些不和,话说是皇上大婚后要宴请皇后的娘家人,后来,不知怎地,皇上没去,这事闹的有些沸扬,我本无心去关心的,但是怡宁好像天生就爱八卦,我有时在想,若是怡宁干记者这一行,绝对是吃香的。如今这偌大的紫禁城,也就怡宁在我耳边唠唠叨叨,让我感觉不是在一个死寂的生活中!

拧完手中的最后衣物,床单、床帐等。姑姑这时候刚好过来,我和怡宁忙起身行礼。姑姑今日脸色看起来还好,至少不会来找茬了。我心下也就宽慰了些。姑姑道:“等会儿,你和怡宁把那些洗好的东西全都送到各宫!”说完,斜冷眼看了看我和怡宁。

来来回回的跑,我和怡宁的四条腿都快跑断了,我的脑子都已经接近天旋地转了,这正要去给新得封号的珍嫔小主送东西。手上拿的东西本就多,腿都快不听使唤了,我和怡宁互相鼓励,这才勉强支撑到现在。苍天也不见怜,本来我和怡宁就够苦了。还非让三个小太监给坏事了,转角处,迎面而来一个小太监,身后还跟着两个,后面那两个还叫着什么站住之类的话。跑前面的那个一个不慎,撞到了我和怡宁,手上的东西全都撒落在地上,我和怡宁也摔到了地上,一阵痛楚让昏昏沉沉的我到终于感觉有些清醒了。

我还在想,为什么我总是要被人撞到,而且还是太监,上次那个小徐子也是,我一肚子怒火,从地上迅速站起来,却看见后来的那两个小太监正在欺负撞到我的那个小太监,那个挨打的小太监都缩到角落里了,对他又踢又打。我心中更是怒了,冲上去,一手拿住一个,反手一掌,左右手两个勾拳,他俩瞬间就被我给撂倒趴在地上了。哎哟哎哟之声不绝。

我叉着腰怒气冲冲指着地上的那两个小太监,厉声道:“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他俩此刻就像两根筷子一样躺在地上,一个揉着手,一个捂着脸,相互看了一眼,见我这气势也有些害怕,顿时爬起来就溜了。见他俩溜得比兔子还快,我也就不做什么计较了,更加懒得去追这种人。

怡宁也早已起来,扶起地上角落里的那个小太监,我忙过去,刚走一步,脑袋却有些晕眩,努力摇摇头,又清醒了些,伸手帮着怡宁扶起他,他的眼角有些红肿,脸上也是灰尘仆仆,看来没少被欺负,他看我们两个扶他起身,忙拱手道:“多谢两位姐姐救命之恩。”

不经意间,我又看到了他手背上 有多处被蹭破了皮还有些旧伤,心中不忍,道:“他们欺负你,你难道就不会还手吗?”他诺诺道:“奴才就是奴才,怎么能还手,我忍忍就过去了。”我听到这话,心中气极,被人欺负了,还只能忍着,一脸怨怒的看着他。见着他这样子,忽然脑中想起了那个叫小徐子的太监,也不知他怎么样了,咦?我怎么会突然想起他了呢?我自己都不明白。

怡宁道:“姐姐,我们还有正事呢?快走罢!”经怡宁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俩忙拾起地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然后重新叠好,他也忙过来帮忙,道:“两位姐姐,今后你们若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吩咐我。”说话间,地上的东西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

看着他一脸真诚的样子,我微微一笑,转头看着怡宁,怡宁也微微点头,道:“好!但是你的告诉我们你叫什么罢?”

他一喜,忙道:“奴才刘多禄,两位姐姐叫我小禄子就好。”我微微一笑,表示默许,怡宁道:“那好,从今以后,我和姐姐还要靠你呢?”

小禄子笑道:“姐姐今日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从今以后,两位姐姐有什么吩咐,我定当全力以赴。”他说的斩钉截铁,仿若誓言一样。我和怡宁相互看了一眼,想着,多一个人也好,他是小太监,而我们有时候不方便的话,就可以拜托他去办,反正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好。我道:“那好罢。”

他更加高兴了,看着我们手中的东西,问道:“两位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怡宁道:“去景仁宫!”

他道:“我来为两位姐姐引路,”说罢,拿过我手中的东西,就径直去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怡宁笑道:“姐姐,其实在宫里,有个小太监有时候会很方便的。”我道:“我知道,走吧!”说着,拿过怡宁手里的东西,往景仁宫方向去了。小禄子在门外等我和怡宁,我和怡宁送完东西,就要出来,谁知我的脑子一片昏沉,正要踏出那门槛,两眼一黑,竟然晕过去了,倒地之前,只听见怡宁惊慌的叫声和小禄子呼喊声。

当我悠悠醒转之时,睁眼看到的是很不错的天花板,垂眼一看身上盖的被子,还很不错的锦云被子,隐隐的还有股香味,闻起来甚是舒服。我慢慢坐起身来,我很想知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眼前的景象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落到哪个小姐的身上了,不大不小的屋子,摆放着桌椅等日常的家具,桌上放着茶壶,一切很简单却又不单调。看起来是一个单人间。我的脑袋还是有些沉沉的感觉,正要下床,怡宁进来了,道:“姐姐,你可醒来了。”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到我身旁,我揉着脑袋问道:“怡宁,我这是在哪里啊?”

“姐姐,你不记得了,你在景仁宫门口晕倒了,我跟小禄子急的都不知道怎么办,恰好珍小主来了,看见你晕倒,就让你先住在这里。”怡宁喜道。

珍小主?哪个珍小主?我好像一点印象也没有。努力揉了揉太阳穴,忽然,鼻尖飘来一阵药味,那药味苦的想让我吐,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怡宁道:“姐姐,快把药喝了。”我抬眼看了看她,她一脸着急的样子,我实在是不想喝这药,但是怡宁在一旁看着,而且我确实是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无奈的接过冒着热气的药,苦味迎面而来,我深吸一口气,就闷喝了下去。

怡宁刚把药碗放下,门口处又进来一人,一身朴素而又高贵的旗装,头上戴着旗头,一端的穗子正摇曳着,再一看,肤若凝脂的一个少女,微微胖的脸颊,细细的眉,一双亮晶晶的黑眼,眼中带着几分灵气与可爱,下巴微圆。一脸好奇而又关心的看着我。

怡宁忙拉着我跪下请安道:“奴婢见珍嫔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珍嫔?皇上的妃子!

我立刻打起精神了,“娘娘万福金安!”

她笑道:“快起来,你的身子还没好,怎么就下床了?”说着,便过来作势要扶起我,我可承受不起,忙道:“娘娘折煞奴婢了。”她道:“快起来!”说着便过来伸手扶我,我又不好拒绝,于是我便在怡宁和珍娘娘的搀扶下慢慢起身。她的手虽然小,但是却很有力,拉着我的手臂,我有些受宠若惊。

头一次被妃嫔主子扶我,我的心有些紧张,怎么敢让娘娘来扶我呢?万一被别人知道了,该怎么办?

她笑道:“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要不要紧,要不我让太医给你看看?”我忙恭敬道:“奴婢的身体已经不碍事了,多谢娘娘的关怀。”我的脑子里实在是没有这位娘娘的任何资料。但是她的盛情让我有些不适应。

我这时才敢微微抬头看她,长得还不错,她确实能担得起漂亮二字。

她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晕倒在我宫门口?”声音甚是清脆好听。犹若银铃一般。我笑道:“回娘娘,奴婢叫依云,前来给娘娘宫里送东西,却不料在娘娘的宫门口晕倒,实在是该死。”说着我又立刻扑通一声跪下了,心中也是很紧张很害怕的。在没摸清这位娘娘的脾气之前,我只能这样说和这样做,我可不想做一个倒霉鬼!

她忙道:“我只是问问,你怎么又跪下了?快起来。”我这才起身,怡宁也跟着我一起跪下,现在又扶着我起身,真是难为她了。

珍小主坐回椅子上,我和怡宁在一旁恭敬的立着,她坐下后:“你是个病人,快坐下。”语气中有些不悦,我不能说不坐罢,怡宁扶我坐下,她则立在我身旁。

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小主想干嘛?不过目前来看,她还是很和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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