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我已经完全不记得她了。”

秋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宋许安好整以暇地看着赵璟琛紧握的拳头幽幽地说:“而且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这样和我说话,要求我借钱给你,你还没忘记吧,从小到大是我们家管你吃穿让你上学的吧,你连这些恩情都没有还清,有什么资格说“会很快还清”这种鬼话呢?”

赵璟琛咬紧嘴唇,羞辱感洪水一样要把他淹死了。

愚蠢的自尊心换不来奶奶的救命钱,赵璟琛很清楚这一点。他调整好表情,屈膝跪在宋许安脚边,讨好地冲着他笑:“您不是说很有眼色吗?不是说我很会察言观色吗,我今后会更加听您的话的,只求你帮我这一次。”他握住宋许安的脚踝,“我奶奶对您很好的,总是要我好好照顾您,她还给你织了一个平安结,你看到过的啊,就是带着柿子挂坠的那个。我求你发发善心救救她吧,只要你肯救她我给你当牛作马一辈子。”

赵璟琛说完就开始给宋许安磕头,头一下又一下的砸在地上,声音很大仿佛是要拼尽全力让宋许安看到他的真心。

秋千安静下来不再晃动,宋许安看着他已经渗出鲜血的额头,突然觉得难过起来恍惚中又觉得很没意思,自己没意思,让别人这样在脚边磕头也没意思。

【说台词啊。】246看着他兀自出神没忍住开口提醒。

“可以啊。”宋许安站起来,“给我当牛作马一辈子,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我之前在书里看过,一个人嘴上说要一辈子忠于另一个人的话,通常是不作数的,口头上的东西总是不太牢靠,要想建立关系,一定要有某种切实的能够看到的链接才行。”

赵璟琛早就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因此在看到宋许安拿出那枚带着宋字的烙铁时倒也没有太过意外。

这是赵璟琛第二次来到宋许安的卧室,他站在窗边意识到,原来这个房间里也能看清花圃。

宋许安把那枚瓶盖大小的烙铁用喷枪烧得通红,他的手很稳,过长的发丝散在耳后让他在赵璟琛眼中有种介乎残酷和温和之间的矛盾。

“把衣服脱下来。”宋许安看着桌上的柿子挂件命令道。

赵璟琛很顺从地脱下上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平静的面容下是紧绷的肌肉。

宋许安眯着眼捏着烙铁在他身上上下巡视了一遍像是在思考哪里更好下手一样。

“印脸上怎么样?这样其他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我的东西了。”宋许安自问自答,“不过好像太张扬了,万一被人拿去做文章就不太好了。”他站在赵璟琛身前很苦恼地皱着眉头,于是弯着眉眼问赵璟琛,“你觉得烙在哪里会好一点。”

他皱着眉,脸上是真切的困惑。

他就是这样的人,连折磨人都是娇气的。

“印在胸口吧,这个位置最明显了。”赵璟琛说。

就印在这里,让我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你带给我的耻辱。

宋许安顿了一下,片刻后举起烙铁隔空在赵璟琛胸口上瞄了瞄,“那你可不要乱动,要是印坏了我会再来一次的。”

他声音冷了下来,左手摁在赵璟琛胸膛右手将那枚烧得通红的铁片快速贴上了赵璟琛的左胸口。

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皮肉卷曲,肉类的糊味一点点扩散,赵璟琛眉头紧锁用上全部的克制力才没有让身体往后躲。

宋许安垂着头看着那块红色的铁片,黑沉的眼睛半眯着,他的肩膀很累手指也不是很灵活像灌满了铅一样让人觉得沉重,像是锈掉的机器。宋许安垂着眼看着赵璟琛焦红色的皮肉和升起的白烟,摁在赵璟琛胸膛上的手指颤了一下慢慢向铁片贴近。

近在咫尺,他能感受到烙铁炽热的温度。

赵璟琛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沉声说:“可以了吗?”

宋许安如梦初醒,他看着赵璟琛那张近在咫尺带着怒意的脸,右手一抖把铁片从赵璟琛的胸膛上撕了下来,随意地丢在了地上。

赵璟琛眉头紧锁闷哼了一声松开了宋许安的手腕。

被铁片烙过的地方皮肉卷曲着迅速红肿了起来,高温炙烤过的皮肉甚至来不及往外渗血。

“这下我们就被真实的东西连接在一起了。”宋许安站起来背着赵璟琛面向窗外,“你是带有我烙印的东西,别人一看到这个字就知道你是我的东西。”

赵璟琛捡起自己的上衣站了起来,“我是您的东西,这一点我很清楚。”

“你明白最好,钱会在明天打到你的账户,满意的话就可以出去了。”宋许安下了逐客令。

他背对着自己,赵璟琛看不见宋许安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曲起的手指,赵璟琛在某一刻很荒唐地觉得宋许安或许比他还要狼狈。

胜利者不是该洋洋得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吗?

胸口的伤让赵璟琛不能做出一些拉扯上半身的动作,伤口也胀痛得让人心情烦躁。他用房间的医药箱里找到了应急的烫伤药,用水简单降温后就把药膏涂了上去,他涂的方式很粗暴对自己也并不上心。

以防万一他提前吃了消炎药和退烧药,奶奶还在医院需要照顾他不能在这个节点出问题。

处理完一切后他穿上上衣却在看到窗外时愣了一下。

宋许安在花圃里,在花圃里吸烟。

赵璟琛认出了他指尖的香烟牌子,是之前宴会上陈时然遗留在桌上的。

现在已经将近三点了,是人陷入深层睡眠的时间,夜晚很安静,但一墙之隔的赵璟琛并没有听到他的下楼声。

宋许安坐在秋千上表情很安静,周围艳丽的花草拱卫地将他簇拥在中间。赵璟琛一直觉得宋许安的脸有种罪恶的艳丽,是那种高高在上的用金钱和宠爱堆积出来的美丽,不会散发芳香只会令人作呕。

可这一刻月光下的那张脸莫名让人觉得脆弱,赵璟琛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用这种词来形容宋许安,明明烟雾下他甚至都看不清宋许安的脸,但这两个字就像是刻在他脑海里一样。

就像刚才看到宋许安想要用手指触碰通红的烙铁一样,本能地他出声阻止了,事后他自己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明明恨这人恨得牙痒,恨不得他明天就死掉,但是在那一刻他就是阻止了。

他大学的时候帮同楼层哲学系的同学代过课,因为不在意上课内容,老师讲的东西很多都没记住。但隐约还是能想起来那个胡子花白的老爷子好像说不要花太多时间去观察一个人,无论是观察还是被观察都会对人产生影响,产生一种我看见了这个人的错觉,产生自己了解这个人与这个人已经产生某种联系的错觉。

看见和被看见都是种诅咒。

赵璟琛觉得也许是自己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宋许安身上了,以至于会荒唐到产生这种觉得宋许安有点难过的错觉。

“真是昏了头了。”赵璟琛拍了下头正准备离开下一刻却陡然愣在了原地。

吞吐的烟雾中赵璟琛看不清宋许安的脸,却看到他用烧的通红的烟头摁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他做这种动作的时候姿态很悠闲,既不紧张也没有犹豫,就这么悠闲地把叼在嘴里的烟拿下来,轻描淡写地摁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做完这一切宋许安丢掉烟头低头对着自己胳膊哈了口气。

他低下了头赵璟琛终于能看清他的表情,还是那副冷淡的毫无表情的脸。

【你在干什么啊?你不知道烟头的温度有700多度吗?】246气急败坏怀疑他脑子不正常,【赶快用水冲一下啊!那边有浇花的水管,别坐着了动一下啊!】

【拜托你别在我脑袋里嚷嚷这么大声啊,头都要被你叫炸了。】宋许安揉了一下被自己烫的伤口。

【我这是正常反应好吧,你吸烟就吸烟烫自己干吗,你胳膊是烟灰缸吗?不是那边是左边,水管在左边!】246觉得自己CPU都要给气烧了!正常人谁会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用烟头烫自己玩啊!

【知道啦知道啦。】宋许安蹲下来,拨过几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花枝打开了水龙头,烫过的地方被流水冲得很舒服干脆就这样盘腿坐了下来。

246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宋许安撑着下巴听它喇叭一样在自己脑袋里说个不停,等246平静下来后他问道:【进度条是多少了?】

246骂骂咧咧的,【三十整了。】

宋许安点点头又问:【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

246哼了一声满身火气,【干吗,你还想让我夸你啊,演成这样是你该做的好吧!这本来就是你该干的事情!】它看着宋许安胳膊上的烫伤突然福至心灵,【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弄伤自己的吧?】

宋许安没说话,他至今对于自己该做的事情仍然很矛盾。

这些是他该做的吗,说那些话做那些事是他应该做的吗?

他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才进入这个世界执行这些任务的,246说过这些是为了这个世界不被崩坏,而世界崩坏的原因是赵璟琛的不满足,是他贪心到拥有一切有了成功的人生后仍然对现不满足。他是罪魁祸首所以他承受一切都是应该的,这些苦难都是他应该承受的,是他的创作者为他量身定做的,他的成功是在苦难之后的,这就是他的人生基调。

所以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做任何事都是有理由的,羞辱他是为了让他能够咬牙向上爬,用鞭子打他是为了让他磨炼性情,在他身上烙下那块丑陋的疤则是让他记住此刻的耻辱。

这个世界是如此善解人意,为他做的所有事都巧妙地找到了理由和借口,他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直到迎来最后的结局就可以了。

不需要思考只要做就好了,这样故事就能迎来完美的大结局,他的目的也能达到了。

但是为什么还是不爽呢。

【不用想这么多。】246像是看透了他内心的想法,【只要做就好了啊,你是为了自己的爷爷和哥哥才来到这个世界的,不是吗?把它当作任务就可以了,就只是一本小说啊,对你而言他们都不是真实的,按照剧情走就好了,这样家人就都能得救了,你是为了这样的目的才来的不是吗?】它这样循循善诱,为宋许安讲着为人处世的大道理。

宋许安勾了勾唇,【说得有道理啊。】

||ヽ(* ̄▽ ̄*)ノミ|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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