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谢怀川揉揉江幼宜的脑袋。
江幼宜配合着在谢怀川手掌中蹭蹭:“不辛苦,这是我身为吏部官员该做的。”
“好了,很晚了,我该走了。”谢怀川听着外面打更的声音,站起身,在江幼宜额头印上一吻,恋恋不舍道,“如果我们每时每刻都能在一起就好了。”
江幼宜明白谢怀川的意思,是想让自己跟他成亲,但她也明白,对方同样知道眼下的境况,儿女情长什么的,在当下不应放在首位。
她踮脚吻了谢怀川一下,轻声道:“会有那么一天的,阿川,信我。”
谢怀川最后用力抱了江幼宜一下,转身头也不回地翻窗离开了,江幼宜目视谢怀川从黑暗中离开的背影,莫名有点好笑,感觉有点像罗密欧与朱丽叶,背着家人偷情。
“幼宜?还没睡吗?”堂屋左侧的房门打开,姨母的声音带着浓浓困意,朝江幼宜房间这边问了一句。
江幼宜从窗户里探出头:“马上就睡了,姨母。”
“嗯,你明日还要早早上值,早些歇息吧,天还冷,记得把窗户关好。”
“好的,姨母,姨母也快些休息吧。”
江幼宜看姨母关门进屋,屋中熄了烛光,轻轻把窗户关上,暗自松了一口气,刚刚吓她一跳,她还以为谢怀川被姨母看见了呢。
第二天用过早餐,江幼宜准备出门前,在门口顿住,回头告诉姨母:“姨母,晚上我去找云承他们,不回来用饭了。”
“好,路上小心点。”
自从她回来,四个人还没来得及好好聚聚,正好她有事情找顾靖川帮忙。
因为她能进内阁观政,内阁办公的大殿在皇宫内,所以通过太监给谢怀川传消息也比较方便,不过显然,谢怀川对于她晚上要晚回去的事情很不开心,传回来的纸条上画这个苦苦脸的简笔画。
这简笔画还是出京期间,谢怀川无意在她记录起居注的本子上发现的,自然也看到她起居注上写的那些无厘头的话,当时谢怀川搂着江幼宜很是亲了不短时间,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还是江幼宜主动提出教他画同款简笔画,谢怀川才放过她,不过放过她之前,还是在她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自那之后,谢怀川就经常画一些让江幼宜看到萌到心颤的简笔画,还会把两人的日常用简笔画的形式记录下来,现在谢怀川那里已经攒了不少,哪天投到书铺里去当画稿都行。
不过江幼宜没有让他这么做,可以说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俩会画这种画,她跟章时共事时,对方是见过她画这种画的,而谢怀川画的她是女子形象,若是画出版了,对方很有可能会猜出她的身份,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当然,为了劝阻谢怀川暂时打消这个念头,江幼宜也是又赔了不少亲亲给他。男朋友太幼稚粘人怎么办?当然是宠着他了,若论起真实年龄,她可比谢怀川要大呢。
她也遣人去翰林院传了消息,不出意外得到了可以一聚的回复。
很快到了下值的时间,她朝着李云承的住处而去,她今天找顾靖川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顾靖川的父亲——顾照禅。
编辑部正缺少一个可以帮着编撰会试殿试考题的人,顾照禅这个状元,大名鼎鼎的才子,还不在朝为官,简直是为编辑部量身定做的,就是不知道对方肯不肯去,所以她特地来问问顾靖川。
那套书本来就是在这三人的帮助下编撰的,异地出版的事也无需隐瞒,书的分红她也带来了,四个人平分,另外三个不要,江幼宜好一通说,他们才收下。
她之所以能升任起居舍人,这套书功不可没,但是被升职的仅有她一人,她本就过意不去,更何况为了她跟谢怀川的计划,这套书也没有挂三人的名字,若是出售的分红都不给,也太过分了些。
“我想父亲大概会同意的。”顾靖川听闻,淡淡道。他父亲并非没有自己的抱负,只是对祖父的做法十分抗拒,才会辞去官职,每日赋闲在家吟诗作画,看似轻松自在,实则也被困在了牢笼里,若有机会让父亲重新施展抱负,想来父亲不会拒绝。
“那就辛苦靖川回去之后帮忙问问令尊,看他是否愿意前往兖州担任编辑,若愿意,可让令尊做主编。”因为表哥还要准备科举,迟早要进京来的,当时跟表哥说好的就是暂任主编,而表哥也并非心胸狭窄之人,换主编不是问题。
这件事解决,四人又互相交流了下近况,约好休沐去王砚秋家的庄子玩,大家就各自回家了。
江幼宜继续投入繁多的卷宗之中,经过几天的翻阅,从中看出了不少东西,再加上锦衣卫的调查,很快就把次辅一派卖官鬻爵的线挖了出来。
不过谢怀川并没有立刻就依法处置那些官员,而是让江幼宜继续翻阅卷宗,这次不再是调查买官上位的官员,而是找出一批有真才实干却被排挤,能在这批官员被裁撤后顶上的人。
她们出京一趟,已经替换了不少地方官员,上一届科举入仕的进士基本都已经有了去处,而且那些被问罪下狱的地方官,大多品级比较低,新入仕的进士也都能担任,其他位置通过提拔和调任也能补上。
这次却不同,涉案官员大多品级较高,靠新科进士顶不上,现下也没有那么多赋闲的官员可以任用,那就只能从不受重任的边缘官员中提拔。
经过长达半年的清理,次辅党的势力被大幅度削减,朝中形势很快由三足鼎立之势转变为次辅党式微,首辅党和皇帝派旗鼓相当。
这期间,顾靖川的父亲顾照禅接受了江幼宜的邀请,同妻子南下,去了兖州,有了他的加入,书铺的科举参考书质量更上一层楼。如此,由稷下书院刊印发行,太傅李明章背书的科举参考书开始在全国风靡起来,明眼人都知道,下一届科举,这个朝堂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眼看着皇权一点一点被加强,江幼宜提出的新考核法也被有惊无险通过,顺利实施下去,官员的考核内容不再依靠上司的主观判断,而是有了明确的客观指标,经过一年的实行,偷奸耍滑、敷衍了事的现象少了许多,考核法大获成功。
同时因为清理了大批吃空饷不干实事的官员,国库的财政压力小了不少,江幼宜提出用这部分财政金额在各地扩建女子互助协会,大批量收容无家可归的女子和被遗弃的孩子,面向社会招募各种手艺人当老师,在协会内开办技能培训,且培训不止面向协会内的人,所有人都可以免费报名学习。
“傅大人,您的意思是要拿国库的钱做赔本的买卖?”
这两年因为江幼宜的所作所为利益受损的世家不少,本就看她不爽的世家认为自己终于抓住了机会,早朝上忍不住站出来提出质疑。
“这位大人此言差异,钱要循环起来才能生钱,一文钱放在国库里,它就永远只是一文钱,但要拿出来,把它流通到市场上去,那所有经手这一文钱的人都多了一文钱,这一文钱的经济价值就不再只是一文钱,它是十文、百文、千文甚至上万文,流通速度越快,它的价值越高。”
“信口雌黄,妖言惑众,一文钱就是一文钱,如何能变成万文,傅大人,这是早朝,不是茶楼,怎得在此讲起笑话来了?”
朝堂上顿时哄堂大笑,还没等谢怀川出面维持秩序,顾松涛率先站了出来,抬手制止众人:“让他继续说。”
“国库的钱拿来扩建互助协会,招募老师免费授课,并非赔本,首先,被招募的老师拿到薪酬,她手上的钱多了,自然就会去消费,有消费就会产生税收,税收流回国库,并不赔本,另外其他学会手艺的人也会去做买卖,这同样会产生税收,全国税收占比最高的就是商税,想必各位大人十分清楚,商人的数量多了,国库的收入自然会变多。之所以让所有人都免费学习,就是为了降低成为商人的门槛,各位大人再仔细想想,这国库的钱拿出去,又通过税收回流,民间还多了一大批商人,如何能算赔本的买卖?”
江幼宜说得刚刚哈哈大笑的一群人哑口无言,面容僵硬。
“就按傅郎中说得办。”
她这一提议既赢得了朝堂上寒门的支持,又获得了民间百姓的称颂,而在一年后,商税收入果然如江幼宜所言,大幅增加,在新一届的会试考前,江幼宜被提拔为户部左侍郎,成为即孙卓坤之后,第二个能隐隐与顾松涛在朝堂上分庭抗礼之人。
谁能想到短短三年,众人默认下一任首辅的人选已经从顾靖川变成了江幼宜呢,而更戏剧的是,这两人还偏偏是好友,并不为外界传言所影响。
新一届科举考试很快结束了,这一批新科进士中寒门的比例果然大大增加,而自从改了考核法,六部及其他部门里晋升最快的也以之前被排挤的寒门居多,原本的寒门加上新科进士中的寒门,寒门的力量正在逐渐凸显。
江幼宜升任户部左侍郎,第一件事就是牵头成立官方性质的商会。
虽说前面因为她提议扩建互助协会,民间商人多了不少,尤其是女商人,但女子从商却往往遭受比男子更多的刁难,而商人数量变多,坑蒙拐骗之徒也难免多起来。
所以江幼宜必须要成立一个官方性质的商会,以把控商业市场,不能让国库的资金来源被锅里的老鼠屎搅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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