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辛不知道他在背地里突然被编排了属性，入了夜，大家收工回酒店，他也自然地仰起脸来示意常适：“走吧？”

“嗯……嗯！”常适点点头，紧紧跟上。

组里换了拍摄地点，因为是最后一个场地了，安排得离首都很近，李平辛还在赵序帮助之下，接来了海苔。

本来只要是赵序的组他都可以带猫，只是这次辗转数地，觉得对小猫太折磨，一直没带过来。

进门前，李平辛笑着跟他说：“进去有个惊喜哦。”

“啊？给我的吗？”常适惊讶。

“嗯……不能说送你的，”李平辛想了想，“但是可以给你看，你们双方想的话也可以玩一玩。”

“………………哈？”常适懵了。

双方？

不是，双方就算了，什么叫也可以玩一玩？

李平辛是真的要被赵序带坏了！！！！

李平辛听出他的语气不对，奇怪地看他一眼，看着对方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就懂了，他失笑，照着常适的肩膀锤了一下：“脑袋里想的什么呀！不是人！我是那种在剧组乱搞的人吗？！”

“哦哦不是人……对不起，”常适连忙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意识到确实是太疯狂，但他不会给被冤枉的赵序道歉的，“那是什么？”

李：“你来了就知道了。”

房卡一刷，房间里传来海苔咪咪喵喵的声音，一只黑白色的漂亮奶牛猫嘟着黑乎乎的小嘴努子就来撒娇，一边狂蹭李平辛的裤脚，一边又好奇地看了常适几眼。

“……猫？你的吗？”常适惊讶。

“嗯，它叫海苔，喜欢吗？啊，我忘了问问你过不过敏了，”李平辛突然反应过来，“你对猫毛不过敏吧？”

“不过敏，不过我小时候老起荨麻疹，家里没有小动物，也不让我接触别人家的，”常适蹲下，伸出手来让海苔闻闻，“……我第一次这么近摸到小动物。”

“哎呀，别一会又过敏了，”李平辛有点着急，“要不我先去借个氯雷他定……”

“不用，都说了是小时候嘛，”常适笑了，“我小时候跟现在完全不一样，身体巨差，而且特别瘦特别矮，看着比同龄人小好几岁。”

李平辛有点想象不到那样的常适，他也一块蹲下来，好奇地问：“这么神奇？那你怎么长大健康了，高高壮壮的，因为手串吗？”

常适晃了晃手上的佛珠，笑笑点头：“嗯！我姥姥求的，她们爱我，所以我就变得健康了。”

海苔鼻子动动闻完常适，全是熟悉的李平辛的洗衣留香珠香气，以及两个人混在一起的味道，卸下心防翘着尾巴蹭了他一圈，蹭得没接触过小动物的常适手足无措，望向李平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动。

“你摸摸它，”李平辛看着他俩和平相处，心里开心，“它很喜欢你，小猫翘着尾巴蹭你就是在标记你，把味道蹭到你身上。”

“天，原来这样……”常适瞪大眼睛，小心地伸出一个指头，在海苔头上刮了刮，生怕用力摸会伤到一样，“它好热乎。”

李平辛：“是吧，海苔是我小时候捡的了，家里老房子没装暖气，那个空调制热不行，我冬天就抱着海苔取暖，可暖和了。”

常适：“那感情好，不怕冻着。”

海苔识趣地卧倒，任由常适抚摸，李平辛也蹲着蹲着趴到地上，解了发绳，把脸往猫肚子上一枕。

闪闪发光的猫毛与自己的毛发把脸拢得更软，李平辛侧躺在地毯上，脸挨在海苔身上蹭了蹭，眼睛眯得几乎要闭起来了，他鼻子动动，闻闻小猫味，发出打工人下班撸猫的幸福呼声。

常适的手边一下子从海苔变成了海苔和李平辛的脸，他咽了咽口水，没忍住，刚刚跟海苔打招呼的手指又偷偷挪到李平辛旁边，好像想让他也闻闻一样。

李平辛又不是真的睡着，当然发觉他的小动作，心中疑惑，但是凑上去用鼻子碰了碰他的手：“干嘛？”

“…………没。”常适一顿，迅速收回手。

李平辛没揪着不放，转手把海苔从脑袋下掏出来，又放在自己胸口，摸了起来，海苔伸爪玩起他手腕上那根真丝发绳，他抬眼看向蹲在他身侧俯视自己的常适，逗他：“那你现在不过敏了，也没想过养小动物吗？”

“说过啊，我邻居养了好——大的狗，我特喜欢，我跟我妈说我也想养狗，大的不行养小的，”常适比划了一下巨型狗的大小，“然后我妈是在麻省理工学数学的嘛，她就说，这个家数学考20分的只能有一个，不然她属于晚节不保！那我怎么办，总不能为了养狗被扔出去吧？！”

李平辛思考了一下：“其实20分也不是谁都能考出来的，你可以让它试试。”

“啊——”常适气得往李平辛旁边一躺，把人挤得在地毯上哧溜，耍赖式大声嚷嚷，“我后来没那么低了！我高考差十分就及格了！”

“好好，厉害厉害，”李平辛被一人一猫夹在中间，跟泡进粥里的泥螺似的，逆来顺受翻来搅去，“怎么那么棒？”

摸了会猫，常适想起正事，又翻出那件他给李平辛买的新外套。

一件Ralph Lauren蓝标开衫，常适的消费不高，这个牌子算他会买的品牌里比较贵的了，李平辛惊讶地接过：“……真的送我？”

“你快试试！”常适撺掇他。

毛衣是李平辛常穿的浅色，不薄，相对修身的版型显得他纤细的身体有了个型，一个小小的品牌标识印在胸口，完全不浮夸，他套上之后在镜子前自己看了看，又张开双臂在常适面前晃晃，询问：“好看吗？”

“好看……”常适把他上上下下都光明正大盯了半天，才想起什么似的，“你是不是比刚进组那会胖了点？”

“真的吗？”李平辛惊喜，“不过我确实饮食规律点了……你之前不是天天拽着我吃饭吗，少一顿都不行，后来我到点就饿，你走了我也一天吃三顿。”

“那太好了，”常适乐了，“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骨头也没那么明显了……你称称呗！现在多重了！”

他提议完，乐颠颠扶着李平辛的肩膀催他进浴室称体重，李平辛找到体重秤，上秤看了一眼。

53kg。

李平辛惊讶：“我天，胖了这么多？”

…………常适瞪大了眼睛。

李平辛不矮，他问过，身高179，四舍五入一米八。

一个将近一米八的成年人，53kg，还是吃了饭穿了外套的体重，这能叫胖了这么多？？？

常适扶住额头：“……怎么办，我不在组里没法喊你吃饭了。”

“我自己也会吃！”李平辛叉腰，“这不是成功胖起来了吗？我大学以后再也没突破过一百斤了。”

“那我给你买点吃的寄到组里吧？”常适问他，说着就要出去找手机。

“不用——”李平辛拉住他，“剧组全是吃的，我忙起来就会忘而已，现在吃饭比以前勤快了，不会再瘦下去的。”

“真的吗？”常适盯了盯，“……那你出组要胖到110斤。”

“哪可能那么快！只有两个多月就要杀青了呀。”李平辛摇头。

常适讨价还价：“那今年，今年胖到110斤。”

李平辛奇怪：“你还给我定kpi呢？！”

常适脑袋一仰，很得意：“嗯！如何？答不答应？”

“定kpi都是要给奖励的，”李平辛弹了一下他的下巴，“我要是达到了，你怎么样？”

常适想了想，跑出去拿了手机又跑回来，打开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边看边读：“呃十一万四千五百零二……都给你吧！”

“停停停，你全部家当啊！”李平辛听着这有零有整的心道不对，哭笑不得地打断他，“好啦，不用你奖励，我知道胖一点对我身体好。”

“不是全部家当！”常适辩解，“上大学之后我妈说压岁钱让我自己管，这是今年攒的红包，没花多少呢，我还有生活费，而且等剧组结款我就有钱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结……”

“你攒着吧，别乱花，”李平辛摸摸他，软绵绵的羊绒混纺毛衣一并蹭到他脸上，又以手指尖收尾，轻轻划过，他笑了，“放心吧，我会好好吃饭的。”

常适：“……那，下次再去排队买面包给你寄，走冷链很快的，不会坏。”

李平辛想起店外的大排长龙，又想起常适跟他说“工作日没多久”，心里软软的，越跳越快，他向前走了一步，仰起脸来距离极近地对视：“你那么有空呀？”

常适点头：“嗯！反正我又不参加学校活动，下课就没事干，你想吃什么跟我说呗我去给你买。”

李：“还没事干，不考四级啦？”

常：“排队的时候背！正好，又能给你买吃的又能督促我背单词，一箭双雕。”

李平辛的眉眼走势水滴滴地淌下来，表情柔得要把常适泡开，他点了点常适的鼻子：“小骗子，不是说没排多久吗，怎么现在都能背单词了？你学习这么快的？”

常适一懵，才反应过来，心虚地移开目光：“这不是……呃，薛瑞寒说跟你说的话你会有心理负担，想让你吃得开心点。”

“我很开心，谢谢你，”李平辛跟他坦诚，“也不是说心理负担，只是一直让你帮忙的话太麻烦了，不用一直给我寄。”

“不麻烦！”常适急忙，“我，我很乐意！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可以！”

李平辛奇怪：“干嘛对我那么好？讨好我？”

“……可以吗？”常适盯着他。

“你……”

李平辛望着对方一点点泛红的脸，又想起赵序说常适对他“一见钟情”的玩笑，心中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紧张又期盼，似乎有点开心，又不敢光明正大地开心。

他咽了口口水，选了一个不让对方难堪的问法：“……你为什么讨好我？你都杀青了，不用听我安排了。”

常：“你要听实话吗？”

李：“我要，哪有人想听假话？”

常：“你答应我，就……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就当没发生过，你不能不理我不跟我说话。”

李平辛感受到心口的跳动快得要堵住嗓子，他的耳朵也烫了起来，想必也和对方红成同一个色号，他点点头：“好。”

常适得到肯定，微微低头，温热的呼吸带着餐后漱口水的香味一并透来，他的声音不大，压得碎碎，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小心的问话。

“……李平辛，我能追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