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国内的微光(下):跨越山海的奔赴
电话那头的呼吸骤然停滞,随即传来一阵急促的响动,像是有人打翻了什么东西。几秒后,陆屿淮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哽咽,清晰地钻进沈念星耳朵里:“地址。”
他只说两个字,却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尾音里的颤抖藏不住,像个迷路很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方向。
沈念星报出地址时,指尖还在发颤。挂了电话,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红肿,脸颊带着泪痕,却有一抹抑制不住的笑意悄悄爬上嘴角。她转身从花架上抽出一支含苞的栀子花,那是她最喜欢的花,也是他曾说过“像你一样干净”的花。
打理花束的动作慢了下来,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窗外的梧桐叶被风掀起,光影在地板上晃动,像极了他们在A大图书馆窗边的午后。她想起他第一次笨拙地给她递花的样子,想起他在画室里看她画画时的眼神,那些被误会和痛苦掩埋的温柔,此刻正破土而出。
“叮铃——”门口的风铃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念星猛地抬头,撞进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
陆屿淮站在花店门口,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衬衫领口敞开着,胸口还沾着些灰尘,显然是一路狂奔过来的。他背着的帆布包拉链没拉好,露出一角熟悉的画纸,是她画过的星空。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他看着她,眼神里翻涌着太多情绪——狂喜、忐忑、愧疚,还有失而复得的珍重。她看着他,那些没说出口的委屈、深夜里的辗转,在看到他此刻狼狈又虔诚的模样时,突然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我……”陆屿淮喉结滚动,往前走了两步,又像怕惊扰什么似的停住,“我来买花。”
沈念星低下头,指尖轻轻抚过栀子花的花瓣,声音很轻:“想要什么花?”
“你喜欢的。”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目光紧紧锁着她,“你喜欢的,我都要。”
旁边整理花材的阿姨看出了端倪,笑着放下剪刀:“小姑娘,这位先生从A大跑过来的呢,一路上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这儿,鞋都跑掉了一只。”
沈念星抬头,果然看见他右脚的皮鞋鞋带松垮地拖在地上,鞋跟处还沾着泥土。她的鼻子一酸,转身从花桶里抽出那支含苞的栀子花,用素色的包装纸细细裹好,系上一个简单的结。
“这支给你。”她把花递过去,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两人都像触电般缩了一下,又不约而同地重新握住。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一路狂奔的热度,还有抑制不住的颤抖。她的指尖微凉,却在他的温度里慢慢回暖。
“念星,”陆屿淮握紧她的手,像是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对不起。”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三个字。可沈念星听懂了,听懂了里面藏着的无数个日夜的煎熬,听懂了跨越山海的决心。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挣开他的手,转身从柜台下拿出一双干净的拖鞋:“先换鞋吧,看你脏的。”
陆屿淮像个听话的孩子,乖乖坐在门口换鞋,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她。看着她弯腰整理花束的侧影,看着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发梢的金边,他突然觉得,之前所有的波折都像是为了铺垫此刻的重逢——哪怕过程再痛,只要结局是她,就值得。
赵婉仪不知何时站在了花店外,远远看着这一幕,悄悄转身退开了。她拿出手机给林泽轩发消息:“放心,他们见面了。”
手机很快弹出回复:“告诉陆屿淮,安娜那边我压下去了,陆氏股东也稳住了,让他……别再回来了。”
赵婉仪笑了笑,删掉输入框里的字,只回了个“好”。有些事,年轻人自己处理就好,他们这些过来人,能做的不过是在身后,为他们撑起一片少点风雨的天空。
花店里,沈念星把一杯温水放在陆屿淮面前:“你……”
“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他打断她,眼神无比认真,“陆氏、名利,我都可以放下。我只要你。”
沈念星看着他,突然想起那封陌生来信里的话——“崩盘了,我再建一个。但沈念星,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原来他说的是真的。
她拿起那支栀子花,放在鼻尖轻嗅,熟悉的香气漫进心里:“陆屿淮,你知道栀子花的花语吗?”
他摇摇头,紧张地看着她。
“是‘永恒的爱与等待’。”她抬眸看他,眼里有泪光,却带着笑意,“以前我觉得,爱太痛了,不想等了。但现在我发现……有些爱,就算痛,也舍不得放手。”
陆屿淮的眼眶瞬间红了,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哽咽:“我再也不会让你等了,再也不会。”
怀里的人轻轻“嗯”了一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那些自我拉扯的挣扎,在这一刻终于尘埃落定。
窗外的阳光正好,风里带着栀子花的香,还有新生的希望。
陆屿淮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念星,我们回家。”
这次,他说的家,不是苏黎世的别墅,不是A大的回忆,而是有她在的地方。
沈念星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她知道,过往的伤害不会凭空消失,但爱能治愈一切。就像她画里的那株绿芽,就算长在废墟上,也能朝着光,慢慢生长。
而她和陆屿淮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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