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另外一半兵马营已被掌控,现已抵达嘉峪关,破了关,直逼长歌府!”
草原上,大帐内,顶头为首的是林夏,银冠束发,腕上护甲,身上铁甲,若有光照射,只怕会闪瞎人的眼睛,白色内衫与褐色披风相呼应,倒叫人感受到些许寒意,应当是一禁欲之人了。
他便是天下兵马大将军,管理天下兵马营,不,准确来说,是管理天下兵马营的一半而已。
他这一半,受的是皇帝那一半兵马符的号令。
整个大帐内,林夏坐的是最高位的头把交椅,不用看便知此人的位份在整个兵马营是最高的。而其他人坐在蒲团之上,面前还有一些瓜果之类的,从上往下,从右往左便是位份的排名了。
帐内并没有几个人,加上了林夏,左左右右不过是五个人而已,这五个人便是次于将军的统帅了。
通俗地说,皇帝管林夏,林夏管四位统帅,而四位统帅分别又管理着十万兵马。
五个人正在集议,商讨着塞北叛军之事。
坐在右边的第一个的是李修,他听过那十万人已然破关的战报,皱了皱眉头,说道:“按理说,嘉峪关乃大关,纵使二十,不说二十,三十万的大军都是破不了关的。”
坐在左边的第一个人是林冬,他亦是点点头,说道:“没错,嘉峪关是大关,地形本是易守难攻的,这是其一;其二,正因为嘉峪关是大关,派驻的兵卒五万,也是最精的。”
坐在右边第二位的是张亮,道:“诚然如此,五万人是绝对可以战胜那十万的,就算不能战胜,至少也可以抵退出嘉峪关。”
坐在左边最后一位的是孙小霖,道:“若是如此,定是有人暗中帮助了。”
林夏点了点头,道:“他们内部出了些问。算了,先不管了,现下掌我们军营的兵马符的人,是当朝皇帝,我想着此一番他定会召我们,前去杀敌。”
他沉吟片刻,说道:“现在出动,时机最为成熟,倘是等皇帝的命令一到,再前去攻击,怕是时间上,会有些晚了,胜不胜利的,我不能保证些什么。”
林冬是林夏亲弟,说道:“那,大哥的意思就是说现在出击,灭了那十万军马?”
“我正是此意,若是现在不出击怕是等皇帝的指令再出击,恐怕就晚了。”
众人一顿沉默,李修说道:“我想着,万一皇上会有一些其他的计划,若是我们贸然攻击,只怕会坏事啊。”
张亮亦是说道:“没有错,这样不仅冒失,还很冒险,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我们的兵力和那个兵马营数量是一样的,十万对十万,这胜算......”
胜算实在是不大。
林夏来回看着这两人的脸,说道:“皇上能有什么打算?现在的形势已经摆在了那里,十万大军直抵皇都长歌府,皇都也有十万大军,若皇上不用我们,他动用了他自己的皇室军马,你猜,他那十万人会剩多少?”
皇上的自己镇守皇都的十万大军,和塞北叛乱的十万大军,约莫着会两败俱伤,胜算也是一半一半的。
林冬道:“那我们的十万和他们的十万大军相抵,能剩多少呢?”
众人看向林夏,而他仅仅是笑了笑,说道:“你以为皇上没想到?”
皇上自然也是想到了天下兵马营,毕竟自己最后的杀手锏怎么能被毁了呢?
他们一行人于皇上来说就是一把刀,一个十分锋利的刀,派上上用场的时候自然会一展威风,若是这么好的一把刀,早早地被毁了,自然是十分可惜的。
林夏并没有这样去说,他不能使其他人心里有什么动摇,他心里很明白,一把刀一旦自己有了反抗主人的意识,自然就被主人直接抛弃了。
所以就算有意识,也是想他们现在为主着想的意识,这才会为主人所喜欢。
不过林夏并不对皇上有什么怨言,毕竟他们天下兵马营的作用就是一把刀,无论主人要做的事情是好还是坏,照听就是了。
林冬道:“皇上想到了?”
林夏道:“对,皇上肯定会想到。皇上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军营有多少人,十万对十万,胜负自然悬殊,这一点皇上肯定会想到;既然十万对十万有些悬,那么皇上不可能让我们直接对付叛军。”
孙小霖道:“那我们就还是等皇上的兵马符到了,再动手?”
林夏摇了摇头,说到:“我已经说过了,那时候动身就太晚了。”
林冬仍是不解,其他三人也是满脸疑惑。
林夏继续解释道:“十万和十万不行,难不成不可以二十万对十万吗?”
张亮笑笑,说道:“二十万?我们怎么能凭空多调出二十万人来呢?”
李修道:“是啊,哪里有二十万人呢?”
林夏叹了口气,道:“真是不知道你们平日里在干些什么?虽然我们兵马营为了躲避旁人,游踪不定,你们也应该了解了解营地近百里内都有些什么大人物好吗?”
林冬叫到:“你这么一说我就一下想起来了,在营地西南方的平旷处,驻扎着有朝廷派来的兵,我记得是叫沈左的大将军,难不成你想......”
林夏打了一个响指说道:“没错,和沈将军一起,这胜算,大的可不止一点点了。”
孙小霖问道:“可,万一他不和我们合作呢。”
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猛烈的鼓声。
林夏便笑道:“这下他不合作也要合作了。”
门外击鼓之人,正是皇上派来的暗卫,暗卫手持天下兵马符,击着门外那面鼓,这是特别的接头方式。
李冬掀开了帘帐,帘帐外是草原,不过野草都枯荣了,剩下的要么是焦黄、要么就已然黑糊,这些年整个草原就这个地方大旱不止,没有雨,连水也没有,这里便成了荒凉之地,无人问津,连军队都会避开这里,更不要说会有人住在这里,因为天下兵马营十分隐秘,为了不被人发现,只能神出鬼没,什么地方极度恶劣就躲在什么地方,吃的和喝的有专人寻找,这些年早已经习惯了。
那暗卫看到正中的大帐出来了人,便停止了敲鼓,拿着那枚天下兵马府,天下兵马符是用绝世了的和氏璧制成的,暗卫手中的那一半兵马符雕刻出了一朵生长在天山上的雪莲花的模样,俞多少年都还是一样的洁白。
暗卫不曾蒙面,只是穿的衣服不似达官贵人那般繁琐、华贵,仅仅是一件黑色飞鱼袍而已。
一进帐中,便见那大帐中有一个坐在中央还穿着护甲的人,暗卫心下便想这就是将军了,但是又一看,发现那人张得眉清目秀,不像什么统着十万兵马的大将军。
到底还是被他那气场所惊,暗卫上去鞠了一躬,以行一礼,然后便道:“还请将军验符之真假。”
林夏道:“不必了,有什么事还劳烦您直接说了。”
暗卫便收好了兵马符,放于袖口后便说道:“想来林将军也听说了叛军突越嘉峪关一事吧。”
“诚然如此。”
“既如此,我便开门见山了,此一番拿这兵马符,是想要将军出兵,镇压叛军。”
林夏便道:“只我们这十万人前去镇压,怕是......”
“当然不能只是将军这十万兵马,还是太危险了,所以陛下便将距此地西南方一百里的沈左将军的兵马调给你,你可以好好安排。”
奇怪,甚是奇怪。
按理说他一民间的将军,如何比得上朝廷有封有赏的将军呢?其次让朝廷的将军听民间将军的号令,难道不会激化矛盾?
“朝廷之兵,为我所用?”
林夏一说完这话,立马就后悔了。
能一个人知道的东西,早晚会让那个人知道,不该让那个人知道的东西,就算问了,也不会透漏一点风声。
暗卫答道:“陛下这么安排定有陛下的理由,我们还是不要妄加揣测了,照做便是。”
“是。”
暗卫又行一礼,说道:“时间不早了,将军还是快快准备启程,这一会儿,怕是给沈将军的圣旨已经下达完毕了。我就先走了。”
林夏起身回礼,道了声:“有劳了。”
“无事。”
林夏想了一想总觉得不大对劲,皇上此番,意欲何为呢?
不过那暗卫说的倒是有道理的,他照做就是了,不管那么多,为其主尽其事才对。
大队军马开始前行,这么多年,天下兵马营一直来无影去无踪,这军营收留的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收的也都是些十七八岁以上的,那些孩子并没有什么野心,武功被教会了,便留了下来,上场杀敌,以往林夏一直觉得他们就像培养杀手,培养成才以后,让他们做刽子手,不过他也想明白了,倘若不这么做,只怕那些人活也活不下去,若是为国家善以利用,就好比他们现在一样,就是他们的荣耀;可惜另一个兵马营,做得错事,没办法。
他其实也是被收养的一员,没有名字,不过武功在十万人中脱颖而出,那时候的兵马营将军正好姓林,时令又正值夏季,名字便取了“林夏”,林冬的名字也是这么来的。
养着兵马营的人就是持兵马符的人,所以一般人是真的养不起这么一批人。
林夏还想着这沈将军是何人物,等一百里的路程走过,乘着夜色真正到了沈家军的大帐内,发现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将军吧。
只见那将军见他来以后并未露出惊异之色,哦,是了,有圣旨提前的下达,有什么惊异也早已惊异完了;也没有露出什么鄙夷的神色,这点林夏是没有想到,毕竟是要让他们配合自己,论是谁也会给一个脸色的,不过沈左沈将军就显得尤为的慈眉善目。
沈左见到林夏,笑着说道:“我原先以为是谁能够入皇上的眼,来指挥作战,没有想到,诶,这竟是一个年轻人,不过想来你的水平也是很高的,那咱们就,合作愉快。”
林夏便也应和着笑道:“合作愉快。”
沈左说道:“那咱们就快点开始吧——想来,你应该是了解形势的,那咱们就直接看怎么样攻破了。”
林夏道:“不急,虽已攻破嘉峪关,但是不说离长歌府还有八百里,饶是离我们这里还有个五百里,怕是赶到这里来也就是明天晚上了。”
林夏走到沙盘前,说道:“我们先来交换一下信息,看看有没有什么出入的地方。”
“也是,行吧。”
林夏说道:“不如您先说,我的探子的能力属实有限,就不再浪费时间了。”
他留了一手,他还是得谨慎一些,就算沈将军看着那样儿确实是个善人,但是才刚刚见面,谁又说的清呢?
沈左也没气,便应下了,说道:“昨傍晚......”
昨傍晚,嘉峪关守关者,曲仁贺看着远方烽火台的狼烟,心下就立马明白这是有大军杀过来了,不过他倒是不怕的,因为从古至今,还没有人能突破嘉峪关。
虽然他有十足的把握,还是第一时间命人写下文书,加急送往长歌府。
曲仁贺已经多年不曾见到过敢于突破嘉峪关的人,心中就有些痒痒:这次一定要杀个片甲不留。
天边的最后一抹金黄被墨色取缔,而大批兵马从远方前来,扬起灰尘。
可就在这儿等着你们来呢。
“点火把!击擂鼓!”
喊完这一声后,嘉峪关立马通明,和不远处的十万兵马的火把相呼应,不过在火把亮度上,那十万人就显得十分逊色了。
他有十足的把握,只待敌军前来,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守关者何人?”那将军朝城楼上的人喊道。
曲仁贺不紧不慢地说道:“那还不知关下者何人?”
虽然是不紧不慢,虽然没有喊出来,但是因为站的地方高,所以说出来就和喊出来差不多。
那人喊道:“吾乃将军,林德!”
曲仁贺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说道:“老夫乃守关者,曲仁贺!”
“哦,原来是曲老头不知道能不能通融通融,放我们一行人过关,放心,我定不杀你!”
曲仁贺一听别人叫他“老头”,便急了,说道:“你还在襁褓里的时候,你爷爷我已经是守关者了。”
曲仁贺又笑出来了,说道:“乖孙儿,你叫声爷爷,说不定你爷爷我高兴了,就放你进来了。”
林德将军哼了一声,说道:“哼,小老头儿,看在你年岁较大的份儿上,我便不与你计较,一句话,是开,还是不开!”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想让你爷爷我开关,哼,八百辈子后吧!”
“那我可就要硬攻了!”
“奉陪到底!”
原本藏匿在城墙上的人,此一刻都站了起来,拉好了弓,只待一声令下。
“放!”
顿时,擂鼓轰天,伴随着放弓的声音,惊了天边雁,云中星。
十万大军早有准备,举好了盾牌抵挡下了这波攻击。
林德也不是吃素的,大喊道:“一营、二营!”
“到!”
一营是射击营,二营是投射营。
一营战士向前走着,两两相互搭配,一个人拿着盾牌,看着前方形势,另一个人找时机射杀城墙上的人,一营射杀一个人,城上便有人补一个,像是永远也杀不尽的样子。
这样的速度是极慢的,曲仁贺看着不禁大笑,由于说什么估计那孙子也听不着,他就不费他那口舌了。
这样是慢的,但是投射营此一番也出动了,若是站在城墙之上,便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了——是连着一排的大火球。
曲仁贺虽然是惊讶,不过也只惊讶了一秒而已,他没有想到这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的人,竟然能够使用火球这样耗力耗材才能制作的武器,而且还是一连,一、二、三......十架。
虽然林德使用了火球,不过曲仁贺倒是不着急的,毕竟这城墙厚实,他那火球是砸不穿的。
果真如此,火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曲线后,直直地落在城墙之上,只听得“轰隆”几声,硝烟笼罩在了城墙之上,没等烟雾散去,又听得有些什么东西划过空气的声音,再一看啊,原来刚才的火球根本没伤到城墙一丝一毫,反倒使曲仁贺的人占到了主动权。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万箭齐发,已经射中了一营的半数之人了。
整个一营也没有多少人,只看有没有五千人。
所以林德是不大心疼的,转眼的功夫就叫三营合并了,三营和一营都是射击营,而三营在人数上比一营要多,所以在行动上也要比一营要快一些。
火球依旧在投射,数十枚火球齐发仿佛就跟不要钱似的。
殊不知,这一个火球的造价可以抵得上十两黄金了,曲仁贺看着只是肉疼,不免陷入了困惑这到底是谁的这么大的手笔呢?
殊不知这一批军队正是传闻中神不知鬼不觉,悄悄存在的兵团,有如黑夜中无影无踪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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