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万马

场上双方仍旧胶着着,谁也是不打算让着了。

曲仁贺不想再与这厮相持下去了,便喊了投射营,想要速战速决了。

嘉峪关的投射营,只有一架投射器,火球也只有五枚而已,不过有大的石头可以投射,大抵是有个三十来块儿。

虽然石球是比不上火球的,不过他们站在制高点上,投石球也是足够的。

没有火球的那般的热烈,但是杀伤力却是比火球惊人的。就是因为关下土地平旷,随便投几块儿石头就可砸死一堆人,他们也是来不及躲避的。

实在没有地方躲避,不过林德还是留了一手的。

“环形状态散开!”

原本是方块队的阵营,一下子四散开来,呈环形状态围绕着整个嘉峪关。

这一下林德的队伍就占了优势,环状是不易击杀的,而城墙上的目标,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这样的话,用投石怕是不行了,这下就给曲仁贺出了个难题,他不知道要怎么去做,以前并没有出现过如此破关之阵,这一次倒是新鲜的。

没等曲仁贺想出招数来,林德便下令万箭齐发,不只是射击,火球同时投射,给曲仁贺来了个措手不及。

千万支箭混着火球,在夜空中绽放,旋即落入城墙之中,城墙依旧屹立不动,而倒下去的士兵,依旧有人补上,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杀完。

这可是把曲仁贺急坏了,眼见着自己处于劣势状态但是又无能为力,暗暗地问候了林德他的祖宗十八代。

虽然林德的阵形可以很好地防御曲仁贺的攻击,不过因为环形队伍,使得很多人的射程里并没有城墙上的人,所以又是胶着状态。

嘉峪关很大,是长城的一个端点,视野开阔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此一番虽然曲仁贺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摆在那里——他遇上了强敌了。

林德示意停下攻击,大声喊道:“怎么样,若你认输的话,老子定留你一命,等取下长歌府以后,封你做个大官,不必在此喝风沙了,这样不也是怪好的吗?”

曲仁贺也没攻击了,毕竟这样类似于偷袭的把式,他还不屑于这么做。

曲仁贺说道:“若我抵死不干呢?”

林德道:“那老子就踏破你这嘉峪关,要了你这长歌国!”

“那你便试试,我生是长歌的人,死是长歌的国,想让我向你们招安,不可能的!”

虽然他年老了,但是气焰依旧不减当年,还是那么豪放。

他也明白,故国之生死大事,尽掌在他手中,若是败了,这史册上便会留下他这次的污点,不说这一辈子了,这是千秋万代的污点啊。

“榆木啊!榆木啊!那我便不客气了。”

擂鼓又一次敲响,这第二轮进攻又一次的开始了。

第二轮进攻,林德就没那么猛烈了,毕竟环形的队伍,城墙之人最多最多只能射到周边之人,大多数人还是射不着的。

倒是曲仁贺气个半死,射了半天了,竟然还射不死这些人。

林德下令,用投石机猛投火球,且集中投在关门上。

曲仁贺便知道林德是想破了关门,好入关,曲仁贺不禁想笑,这嘉峪关门何等坚固,连城墙你都打不破,又奈关门何招呢?

曲仁贺心里也有些打鼓,因为猛然想起前些日子逢大雨,阴湿弥漫着嘉峪关一代,不知道关门会不会有什么损害......

忽然,轰隆一声,曲仁贺一阵耳鸣,瞪着远处的林德,再一低头看。

“他奶奶的二拇脚趾头的啊!”

那轰隆声竟然是关门倒塌!

担心竟然成真了!

曲仁贺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闻得一声“杀”以后,满目的如蚂蚁的东西越变越大,向自己涌来,时不时的还挥舞着手中的刀剑。

纵使自己现在再来一波万箭齐发,也来不及了。

“快,快,上报朝廷,点燃烽火,嘉,嘉峪关破了啊!”

纵身一跃,从嘉峪关的城楼上跳了下去,粉身碎骨。

沈左道:“事情原委,就是如此。”

林夏听完之后,心道:这嘉峪关门怎么会一下子倒塌的呢?

沈左看出来了他的疑惑,便说道:“原本嘉裕关这一带是决计不会降雨的,但是前些日子天气十分反常,连连阴冷了一个月后,又连降大雨数十天,每家每户的门都泡的腐朽长了霉,想来嘉峪关门也应是如此。”

林夏心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就是几率太低了。

嘉峪关门若真腐朽了,也应该会有人看见啊,毕竟那么重要。

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哦,我知道的就没有那么详细了,无非是一些时间线,想来,我的情报还是逊色了些。”

林夏刚刚只是为了探探沈左的虚实,自己知道的东西就不想再说一遍了。

“行”

林夏指着嘉峪关说道:“叛军突破嘉峪关,想直捣长歌府,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沈左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知你说的是哪一条路?”

林夏道:“正是我们现在所在地,白城这一道。”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啊。”

林夏亦说道:“叛军过了嘉峪关,已经耗费了一些物力和人力,他现在只能选择一条最近的路,否则就要在路上耽搁很长一段时间,耽搁的时间,怕是援军会到来,届时就不是我们十万大军,对他们十万大军了。”

沈左亦补充道:“而最近的这一条路正是经过白城的路。”

“确实如此。”

二人意见相同,也说不出来什么毛病。

林夏皱了皱眉头,说道:“但是在白城阻击,怕是要下一点功夫。”

毕竟之前嘉峪关都被他们破了。

沈左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认为还是得有刀剑营,在城门之下直接与他们展开厮杀。”

不得不说,他们的环形队伍实在是另辟蹊径,而沈左和林夏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击破此阵,只能用其他方法了。

夜色笼罩着苍穹大地,远处还可以看见月光洒满了整个草原,折射过来了些许银光,林夏坐在城墙之上眺望,不知是何缘由只觉得这样的场景很静谧,想沉入其中。或许也是因为喝了些酒后,有些感性吧。

沈左此时也上了城楼,看到那林夏,说道:“看来你也是很喜欢草原风光的吧。”

大概是因为有林夏看有人前来,也没动身,只道:“差不多吧。”

他喜欢的景色不仅仅是草原风光,一切美好安静与世无争的地方他也喜欢,没有什么最喜欢最不喜欢之分的。

“唉,每每看到这种场景我都十分想念家里小儿啊。”

林夏大量了他一下,说道:“看不出来啊,沈将军竟然有孩子,多大了?”

沈左笑道:“每个人看我都不像有孩子的样子,家中犬子过了年就二十有二了。”

林夏说道:“真看不出来啊。”

“我看着你差不多也是二十有余了?”

“二十三。”

“哦,那就和犬子差不多大,看着估计你们也会想起相投,以后找时间就把犬子带给你看看。”

林夏总觉此话不大对头,或许也是因为酒后容易想太多吧,也没深究这一丝不对劲,也没有想到日后这一丝情感竟会升华。

沈左将军倒是极为贴心的,得知了他们一行人要前来,当即下令加增营帐,到他们达到的时候,差不多也建好了,也就可以住进去了。

临时的营地,就不挑三拣四了。

林夏是将军,住的地方就不是营地,而是白城的一间寝室了。

总的来说,沈左虽然是将军,但是任劳任怨的老父亲的形象。

林夏不禁被自己的想法笑到了。

那不知,沈将军的儿子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天色未亮,林夏在半梦半醒中,被一阵声音彻底吵醒了。

“抓叛军了!快起来,抓叛军了!”

听闻“叛军”二字,林夏立马就精神了,由于前一天晚上是迷迷糊糊得睡着的,衣服都没来得及脱下,便起身冲出。

寝室外早已堆满了人,内环外绕的,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什么人。

林夏说道:“天儿还没亮,嚷嚷什么呢,什么叛军。”

那些人给林夏让出了一条道,林夏近身一看,一个黑衣服的蒙面大侠,被林夏麾下的一个小胖墩压在地上。

林夏:“......”

林夏道:“找几个人,把他押入议事的军帐内。”

林夏想了想,便对那胖墩说道道:“算了,就你把他押去吧。”

小胖墩:“......”

大帐之内,沈左坐于堂上,林夏坐着一旁的椅子。

沈左厉声道:“说,谁派你来的!”

那黑衣人低头,没说话,倒是放着沈左独自尴尬着。

沈左对他的一个部下说道:“去,把他那面罩摘下来。”

面罩一摘,发现只是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孩子。

沈左喃喃道:“一个孩子啊......”

沈左看看林夏,转头又轻轻说道:“孩子啊,你只消说是谁指你前来,又要做些什么,你说完之后,我定放你走。”

那孩子道:“你嘴上说的好听,会不会放我还是两说呢。”

沈左道:“你放心,我定会放你。”

话毕,他又说道:“只怕放你回去,你是不好交差的。”

孩子说道:“那我就更不会说的。”

沈左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转不过来圈儿呢?你现在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就算你回去了,你觉得你‘上头’的人会放过你吗?”

林夏补充道:“只怕是不会放过你,不打算相信你的。”

“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沈左摇了摇头,再道:“你至少也得相信一方吧,现在你看,你们的人大抵是觉得你背叛了他们,你回去之后会怎么样,谁也不敢保证。”

孩子说道:“都是你们把我扣在这里,我才难以脱身。”

沈左道:“这不是你闯了进来吗?你相信他们是没有好处的,你相信我们,可以吗?”

孩子扭扭捏捏了半天,半天后才道:“他们,他们让我来打探情况。”

沈左道:“快去,找把椅子、水和食物来给这孩子。”

等孩子吃完喝完之后,林夏道:“只有你一个人吗?”

“不止,不止是我一个人,还有两个人,加起来一共是三个人。”

“另外两个呢?”

孩子说道:“另外两个已经跑了,只有我被抓住了。”

说着,孩子叹了口气,是在叹自己的倒霉。

“你们打探到了些什么呢?”

孩子说道:“打探了大概有多少人?武器装备怎么样?有多少?粮草够几天的?”

林夏道:“你们数得出来有多少人?还能看出来粮食够几天的?”

孩子不知道怎么就自豪地说道:“那是,专业训练过的。”

林夏心道:大抵是没训练过保密。

林夏又问道:“你们每个人都有明确的分工安排,还是都一起数,数完一起核对?”

孩子说道:“每个人都有明确的安排啊,比如‘申猴’......哦,你们不知道,那就是我们三个人中的一个,都有代号的——他负责的就是人数清点,另外一个人负责查武器装备,而我就是看粮草怎么样的。”

林夏心道:怪不得刚刚那么自豪,原来刚好问对口儿了。

林夏道:“那你们有真名吗?”

孩子道:“没有,我们专业训练过的人都是没名没姓儿的,我嘛,就叫‘未羊’。”

林夏道:“这名字有来源吗?”

“没有,我队伍里都是动物的名字。”

动物的名字啊......

林夏猜测到:“十二生肖?”

“对,就是十二生肖。”

十二生肖啊......

林夏又问道:“他们为什么要你们这一些小孩儿做这样的事呢?”

未羊说道:“你可别瞧不起我们小孩儿好吗?小孩儿的作用可大了,有的时候你们还不一定能比得上我们小孩儿。”

林夏道:“如何比不上?”

“当然比不上,你们大人身形较大,蠢笨得紧,还不灵活,遇到了什么事情也不会变通,跟块腐朽的木头一样。”

林夏道:“这样你也还是被抓住了不是吗?”

未羊顿时感觉受到奇耻大辱,想了一想,瞪了林夏说道:“你在这里审问我呢?”

沈左一直觉得林夏的方式有些激烈了,不过也没大好去说他是在审问,便对未羊说道:“没有没有,你不要想多,只是了解了解情况而已。”

转身便向林夏小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人家那只是个小孩子。”

未羊耳朵尖,一听到沈左的话,惊叫道:“小孩子?”

沈左说道:“哦哦哦,不是小孩子。不是不是......”

未羊被怼得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林夏说道:“好了,说好的放了你,我们就说到做到。”

接着从身上拿出一个钱袋,道:“这个钱,你就拿着好了,出门在外的,可不要再回他们那里去了。”

未羊看了看他手上的钱袋,想了想,说道:“我还是不走了,留在这里了。”

林夏道:“可以啊。”

他边说边把钱袋子又收回到自己的口袋中。

未羊不知道怎么说这个人,可不就是真抠门儿啊。

他便被收入了军营里。

众人又在商讨解决办法。

沈左道:“这一下怕是那波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人数,估计会退兵了。”

林夏道:“没错,退兵之后,估计又窜回塞北了。”

沈左道“那这可怎么办,左不过追上去?”

追上去,也不是没有可能,运气好的话追上去是绰绰有余的。

林夏道:“我的人到那边也打探了消息。”

“但说无妨。”

林夏便道:“他们的人从最开始的十万,现在也就剩九万了。”

想也知道,是在嘉峪关中折了一万。

林夏又道:“二十万对九万有点小题大作了,十万即可灭了九万。”

沈左道:“此话有理。”

林夏想要自己前去灭敌,因为他想灭了林德,灭了另一半天下兵马营。

没有什么为什么,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想灭一个祸害。

林夏便道:“塞北地形,沈将军可熟悉?”

沈左直接便道:“不大熟悉。”

林夏道:“恕我直言,我以为如果我前去的话,神算会大一些。”

沈左点了点头,因为林夏说的确实有道理,他道:“确实如此。”

沈左猛然想起圣旨,说道:“可是陛下让我收了塞北。”

林夏惊吓到了,看向沈左,大脑高速旋转。

暗卫说朝廷之兵直接拨给他使用,只提灭叛军,不提收塞北,而给沈左的圣旨却说要灭塞北。

林夏顿时大彻大悟,这是想要收天下兵马营作为自己的兵啊。

林夏想不出有什么坏处,因为至少可以安顿下来,可以使那十万人不必再受饥寒之苦,不必东躲西藏,而他们收编入朝庭,为朝廷效命,也是情理之中。

林夏安下心来,沉吟片刻,便道:“那我们便一起收了塞北。”

林夏知道藏来藏去的感受,他不想让那些孩子也经受如此,这样不光明的环境迟早会让孩子们养成杀戮的习惯,还是得入了朝廷,受着朝廷庇护,走大道,阴沟暗道里的路实在不好走。

早早启程早早回去,林夏不知道以后的朝廷生活是怎么样的,不过,他只知道一点,这些孩子要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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