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谓之和方之时在客栈会和,等了许久,都不见南星回来。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赵谓之有些担忧。
“他说去一趟监察区,把水墨画叫回来。”方之时。
“监察区!?他怎么这么大胆,来来回回的,真当成自己家了?!”
“他不是一直如此吗?”
从接触到现在,就没见过这位小皇子因为自己身份的顾忌而不敢去什么地方。
也算是勇气可嘉,而且又有脑子,有仁慈心。
方之时越想越满意,这简直是他们成大事必备的人选,即便是堂主看了,也绝对无话可说。
“方小姐,你在想什么?”
想的都笑了。
方之时给了他一个施舍般的眼神,“想老娘成为世间霸主时会是什么样。”
“啊?”
南星把手里的东西“啪”往桌子上一扔,浑身散发着不爽。
“怎么了,赶马车不顺利吗?”
“顺利。”
顺利得咬牙切齿。
赵谓之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桌上的信纸,上面只有一行字:
今晚不归,勿等。
十四写的?
“也是呀,柳寒刚跟十四说了土匪的行踪,人家转脸就被劫了,他肯定怀疑十四,不会轻易放十四走。”
这么说完,他发现南星的脸色更差了!
赵谓之赶紧找补,“不过也不用担心,相信他也不敢对十四做什么,毕竟十四可不是吃素的,随手一片小花瓣,嗖!就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
“花瓣?”方之时问。
“是呀,十四的花瓣用的可厉害了,跟暗器似的!”
花瓣……
谢家的?
“下半场的抢劫是在明日,他们遭此变故,不知道会不会改变计划。”
旁边的小孩儿忽然站起来,“现在开始,尽快结束。”
说完抬腿就往龙头寨去!
“不是,人家都还没开始,我们怎么开始?”
“那就让他们开始。”
“啊?”
赵谓之不知道今天是第几次发出这个感叹词了。
莫如是就是那位监察区派去监督土匪的,他这一路杀了鹅撵了狗,又观赏了狗吃鹅,已经觉得今天够奇幻了,结果还有更奇幻的等着他。
回去后,马车不见了,那群土匪个个委屈地说他们被打劫了,钱全没了!
莫如是根本没看见打劫的人,这群土匪也只是狼狈了一些,连个受伤的都没有。
他当时就有些怀疑这些话的真假,但还是让人去通知了监察处。
结果,刚回到寨里,他就听见寨里的人小声议论今天抢来的钱。
还没逼问呢,不知情者就把那一大车钱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了!
而那群土匪还表示毫不知情。
气得他直冒火!
于是柳寒让他汇报时,他就把怀疑盖在了土匪头上,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土匪想独吞这笔钱,故意引开自己!
谁知柳寒听了他的汇报,忽然哈哈大笑。
“原来他存的这个心思啊。”
莫如是:“??”打什么狗屁哑谜!
“加强戒备,明日我和你们一起去,我可得好好看看到底有没有那帮劫匪!”
柳寒心里十分得意。
幸好他把这个徐公子扣下了,若是徐公子是主导,帮凶里真有夭六所说的小皇子,那他可赚大发了!
就算没有,找个理由除了那帮劫匪,也算了了自己一桩心事。
两边都是他获利,只赚不亏。
柳寒算计的挺好,但他万万没想到,那群“帮凶”有些着急,他们根本等不到明天,即刻就又行动了。
见过阻止土匪打劫的,但没见过催着土匪打劫的。
龙头寨内部突然传出一个消息,说官家以为他们要独吞钱,发大火了,莫如是差人说,说要他们今晚之前把这十个村子的钱全部上交。
这就代表着,他们要在今晚之前把剩下的五个村子也全部收完!
那群土匪委屈了一刻,但也不想和官家作对,多派了一些人,即刻出发。
南星他们已经挖好坑,早早等着了。
这次没有莫如是,他们也不需要浪费一个人调虎离山。
在土匪们累死累活终于装够了箱,南星一个手势,躲在暗处的俩人都上了!
虽然土匪的人数多了,但他们的人也多了,那群早上刚挨了一顿毒打的土匪,紧接着晚上又挨了一顿,比窦娥都委屈。
“啊!还是那批人,她又敲我裆!!!”
南星再次将装着财物的马车运往龙头寨,只不过这次他走了后山隐秘的一条路,把财物藏在了寨子后面的茅草堆里。
接着,他又十分贴心地将空马车还给了那群人。
当土匪们拖着满身伤痕和空荡荡的马车回到寨里时,柳寒亲自来了。
莫如是看到如此相似的此情此景,怀疑自己回到了早上。
“你们干什么去了?”
“我们打劫了最后五个村子,但走到半路,钱又被上一批人给劫走了!!”
他们委屈啊,委屈地想要流泪!
但是柳寒只是睥了一眼,“又被劫,证据呢?”
如此冰冷的态度,让他们哭都没法儿哭。
“人长什么样,看清了吗?”
“三个人,有个女的拿着长戟……”
“里面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吗?”
那群土匪眼里露出了一些迷茫,“没有吧?”
那打他们的一男一女看起来不小,另外一个……
每次跟风火轮似的,“唰”窜上马车就没影了,连男女都没看出来,还年纪……
“没证据,没看清人,一个个身上也没伤口,空口白牙让谁信呢!?”
柳寒带了人,本来是支援他们的,现在直接变成查抄他们!
那群人将寨子翻了个遍,除了早上的财物,确实没找到其它的。
就在柳寒几乎信了他们的时候,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他二话不说就去了寨子后面,让人扒开那堆茅草,果然看见里面藏着三箱财物!
土匪们脸都白了,浑身长嘴都不知该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
难不成说人家劫了他们的钱,又给他们送回来了?那人家图什么,单纯喜欢送货?
“私吞财物,毁坏约定,把这龙头寨所有的人都给我带走!”
眼看官家要动真格的,那群土匪急了,不得不抽刀反抗,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
本来私吞财物安不了个什么罪名,就算报给刘广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好了,他们一反抗,便多了项理由——意图造反。
所以柳寒直接下令,“生的带走,死的留下。”
意思就是,生死不论了。
这一晚上,龙头寨的血染红了整片山腰,柳寒坐在尸山血海里,笑的明媚。
他心想:看看这些曾经用脚踩过我的人,还是死在了我手里!
爹啊,我总算是给你,给那时的我报仇了。
赵谓之知道,南星费这么大力气做这些,肯定是担心十四在监察区留太久。
但现如今,监察区根本找不到十四的身影,旁边小孩儿的脸直接就黑了。
赵谓之汗出来了。
“方小姐!打探到了吗,人还在吗?”
“不在,听说柳寒出去时,带着他一起。”
“啊?”
完蛋了,某人要炸。
柳寒的轿子里坐着一个人。
皮肤白皙,姿态慵懒,他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外面那场屠杀。
若不是垂下的手腕上戴着铁扣链子,真像是游山玩水来了。
轿子门被打开了,柳寒一脸心情舒畅地坐在他对面,“这个场面是徐公子想要的吗?”
十四轻轻抬了下眼皮,“明明是你想要的。”
“按理说,我还得谢谢你们呢。”柳寒也不装了,他确实对龙头寨的人有恨,要不是这些人,他爹不会死,他也不会在刘广袤那个狗太监□□卑躬屈膝。
亏得这个人,他得了一个天大的机会报仇雪恨。
他贪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十四,“如果你跟了我,我可以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怎么样?”
“荣华富贵?”十四觉得新鲜,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口气倒是不小。”
柳寒此时心情颇好,于是便更加得寸进尺,他挤到十四旁边,刚要伸手覆盖上对方的手,忽然外面传出了一阵响动,“轰”地一声,轿子炸了。
准确来说,是四分五裂。
远远的地方站了一个小少年,衣着单薄,带着斗笠,黑色的长发在颤动的空气中翻飞。
虽然看不清脸,但柳寒却能感觉到那道透过斗笠,冷如寒冰的目光,似乎要将他剁成片片。
他的脖间抵了刀刃,身后的人威胁到:“别乱动,小爷的刀可不长眼。”
柳寒确实没有乱动,但却不是因为威胁他的这些人。
因为他看到了一片花瓣,在面前的人指尖夹着,拨弄把玩。
这人说他姓徐,还以花瓣做武器……
柳寒脑子里蹦出一个名字:徐川。
那位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江湖第一杀手。
怪不得,他见这人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像普通人,看似懒散,却总是在不经意间的眼神里露出寒意。
怪不得,这周身的气度让他不敢靠近。
所以,他刚才说了什么?
他说他要包养梨花宫宫主吗?
好、真好,这辈子值了。
面前忽然伸出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衣领,直接将他从轿子上扔下来,挡在他和十四中间。
是那个戴着斗笠的小少年。
“周熠……”
果然是那位小皇子!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了一会儿,
柳寒忽然之间明白,这样互不相干的两个人,为什么会搅合在一起了。
小皇子有点气,尤其是看到某个人手腕上被锁住的铁链。
他耐着性子对柳寒说了两个字:“钥匙。”
柳寒想了想,“你先放了我?”
小皇子炸了,直接掐着下巴往他嘴里扔了个药丸。
仅仅一刻,柳寒便感觉喉咙像是被刀割一样,灼热的疼痛顺着咽喉淌进胃里,他瞬间满头冷汗!
柳寒带来的人不多,一大半在和龙头寨对决时受了伤,剩下的被方之时拦着,即便能冲过去,看见自家大人脖子上架了把刀,也不敢轻举妄动。
“钥匙!”
这小皇子根本不是跟他开玩笑的,是真的动了杀心。
疯子!
“在,口袋……”
南星没想过杀什么人,他只是有些生气。
从十四接触柳寒的那一刻起,他就很明显不高兴。可他找不到生气的理由,就一直压着,直到现在。
直到看到十四手上带着铁链,人被柳寒这么挟持着。
他没控制住。
那颗毒药是真的会致命,到现在,他也并不想给这个人解药。
眼看柳寒的症状越来越严重,赵谓之有些担心,“南星,他快不行了……”
那小孩儿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蹲下身,去解十四的锁链。
直到某个冰凉的手指动了动,捏捏他的手腕。
那人说:“杀他做什么,脏了自己的手。”
“我不在乎。”
南星没有抬头,暗自跟那把锁链较劲。
“咔哒”一声,锁链终于开了。
削瘦的手掌刚刚解放,就不安分地摸上了救它那人的头。
不负期望地,他看到了南星错愕的目光。
“再怎么样,也是阿满和阿迎的哥哥,听话。”
南星:“……”
柳寒半趴在地上,已经开始大口大口往外呕血。
终于,那小孩儿施舍般地往那边看了一眼,沉默了大半天,才把解药扔给人家,“万事都有代价。”
简而言之: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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