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故人

十三年前。

当日，武禄趁乱带着王洁媛逃出了城。进了杏花坞后，先是逃到了藟山石窟躲了半月。

这处石窟约百余方大，是武禄命人从杏花坞底下向藟山方向开挖的地下室。就处在小贼邵风瑟发现两者通道的附近。当时开挖了一年有余。

至于为何挖了这样一个石窟，当时武禄的想法是杏花坞也想开采点墨玉。

怎奈开挖工事不是谁都能做的，因杏花坞工匠并无这方面的能人，挖不好，还发生了坍塌。造成一死两伤。如今又得知藟山冷陶王练就成了庐阳顶神功，更不敢招惹藟山。就此停工了。

这座洞穴也有个小两居这么大，足够两人躲避。武禄让柳青娘送来各种物资。安顿了一段时间。但石洞潮湿，终究不是久居之地。加之王洁媛因丧子之痛心绪凝结，又终日不见太阳，就得了郁证，常常心情抑郁，情绪不宁，胁肋胀痛，易怒善哭，咽中如异物梗阻，常常失眠早醒。

武禄请医为她诊治，收效甚微。王洁媛日见憔悴。武禄就在南台密林之中选了一处幽静，风雅，气候宜人，又隐蔽的地方。

这个地方隐蔽就隐蔽在有一处山洞，在上古时期应是地下水所形成的溶洞地区，而地下水褪下后，溶洞及空地成了被掩在密林中的陆地。

溶洞本就蜿蜒曲折，曾传说此处是石矶娘娘所在，溶洞尽头有一大石壁，石壁上书：石矶宫。据说打开这块石壁，就是太上湖湖底。太上湖湖底本就深不可测，按照这种传说，只要一打开，整个溶洞及空地就会被淹没。湖底水，会从溶洞里进来，又漫上空地。

而溶洞内蜿蜒曲折，如迷宫一般。出口却有无数个，但只有其中一个出口是可以到达林中空地的。也难怪聪明如武修，还能走了两次回头路。

而即使是侍女，来回走过无数次了，每次进出，还会如进入迷阵般，走错个三五次。除非由武禄亲自引领。武禄在手掌内绘制了该地道地图，用刺青之法纹在掌内。由此也可见，武修聪明异于常人。

武禄在这里建了一座大木屋，名橘香阁。这片密林都是橘子树。大木屋，装修得极豪华，木屋后面还有些简单的亭台楼阁，里面常年盛开着雍容华贵的牡丹花。

王洁媛因失子得了郁症后，日日活在悔恨之中。而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药可买。她后悔自己不该贪心，让儿子坐上皇位。皇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自然也是很多人觊觎的东西。自身能力不够，又加上王氏族人多行不义，德不配位。她深悔不该觊觎皇位，如果安安稳稳当个王爷，屈居景泰之下，自己已身居皇后之位，本该善待景泰，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一切悔之晚矣。误了卿卿性命！景明的命没了，等于剜了自己的心！空心人，行尸走肉般地苟活于世。

稍微有好一点时，她也能陪武禄出门散步，橘树林里摘橘子给武禄吃，表示感谢：“若非你，我已赴黄泉。那日分别后，我亦日日思君，却不见君。”

情绪崩溃时，她变得淡漠，六亲不认，道：“若非你，我又何苦在这尘世活受罪？我就随我的明儿去了！”她还一心求死。

一次，拿了三尺白绫挂在一棵高树上，仅仅是武禄被一侍女唤去议事的片刻功夫。等武禄回来时，急忙救下来，只剩下一口气。她道：“我又何必累你，刚刚恍惚间，我见到明儿了。他来接我同去。你又何必救我？”

还有一次，她要武禄陪他去云崖，然而到了那里，趁武禄不备，就飞身而下。武禄眼疾手快，也可能是早有心里准备，一把拉住她，拉上来，紧紧抱住她到：“洁媛，我寻你三年，遍寻不见，心如死灰。如今，你怎能让我又得而复失？求你怜我！陪我！切莫再离开我。”

说完这个大男人哭得天昏地暗。至宝要失去时的恐惧，这至宝天下独一份，无法复制。武禄真是恐惧到了极点。

因此，武禄抛下他心心挂念的庐阳顶神功，抛下了杏花坞，抛下了儿子武修。就守着他的至宝，陪着她，就怕一眨眼就碎了，掉了，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

武修此时，常常盼父亲归去，但父亲却迟迟不归。武修找了三年才找到这个地方。又花了两年时间偷偷跟踪父亲的侍女。到洞口却逡巡不敢进。直到十三岁那年，武修才进去见了父亲一面，父亲对他道：“好好替父守着杏花坞，杏花坞交给你了，父亲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武修哭着恳求父亲道：“父亲，请随孩儿回高廊阁主持大局，可好？杏花坞真的要撑不下去了。呜呜……”

武禄看看幼儿，看看王洁媛，道：“儿啊，终有一日，你会理解为父。”

这位父亲不是一位合格的好父亲，把几岁的孩童扔给奶妈叶青，扔给柳青娘管，自己只顾儿女情长。武修如同无父无母的孩童一般自小被迫独立，成熟得比一般孩童要早。

后来渐渐地，武修再也没了依赖父亲的思想。断了这份念想。

武修遇到严如玉后，真的逐渐理解了父亲。所以，他要带严如玉来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