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白露

十三年前。

继收复藟山三年后,景泰的惠和堂联合杏花坞,藟山起事,欲清王氏。

此事由郭嫽姬筹谋多年。早在沈敏钰太后去母留子之前,郭嫽姬和合裕帝就感到了危机。

彼时的王家军已经权势日涨,太后拉拢他们之心日盛。

于是,帝后夫妇将大量财物秘密藏进惠和堂地下宫殿大坟门,同时培植养育自己势力。

后来太后去母留子,郭嫽姬就暂走慈净庵,为惠和堂物色信徒门众。

那年,庵中不幸走水,实则也是郭嫽姬以淑仪妃之口从朝廷那里要来了一大笔款项重建庵堂,设密室,加装了藟山墨玉床。一切,都在郭嫽姬的计算之中。

甚至,淑仪妃之死。其实也是郭嫽姬所为。她是先救后杀。目的是让景胜又感激她和景泰救助其母,承救母恩情,又失去母妃,与景泰同仇敌忾而结盟。景泰身边太需要景胜这样一个帮手了。景胜沉稳能干,聪明,机智,堪当大任。

郭嫽姬结交藟山,以听经名义安排景泰和如瑶一起,甚至赠剑给他们两个,让他们配成一对,意在与藟山结成牢不可破的联盟。王洁媛屠戮藟山谋财害命,恰恰起了助力作用。将藟山彻底推向了景泰。

又通过柳青娘传话,让武禄心生危机,从而把杏花坞也拉进了景泰阵营。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按照计划进行着。

就连青峰夫人,也被郭嫽姬安排到一座医馆,作为医馆负责人。青峰夫人原是个学医的,精通岐黄之术。

白露那天,景泰给如瑶带来了龙眼,白露茶,还有白露米酒。景泰说要陪她喝酒,自己却先喝了起来,微醺后道:“如瑶,以后,每年白露,你都给我倒一杯白露米酒,可好?”

如瑶看看他道:“你既喜欢白露米酒,自己买,自己倒来喝便可。”

景泰粗暴道:“自己能倒就自己倒,自己不能时,你帮我倒,此事就这样定了。”

“如瑶,你离我又近,又远。”

“今日白露,有诗云: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景泰道:“如这诗经所言,逆着流水去找她,道路险阻曲难求。顺着流水去找她,仿佛就在水中陆地上。”

景泰又道:“吾上下求索,却不得。”然后要用手过去揽她到怀里。

如瑶想:他今天真是疯了。

如瑶一把推开他,道:“大中午的喝什么酒,我要走了,懒得理你。”

如瑶匆匆跑出门去,登上马车,她要去赢佛寺。

赢佛寺实际上供奉的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孙悟空后被如来封为斗战胜佛。而战胜者为赢,由此而得名。前日赢佛寺来了一个小沙弥,对如瑶讲道:“贫僧乃天平庙云游到赢佛寺的沙弥。上次贫僧见施主在天平庙愁眉不展地许愿。施主可遂了心愿?如若未曾,可去赢佛寺一试。听说,从白露之日起,在赢佛寺烧香许愿,并斋戒礼佛七日的施主,没有不遂了心愿的。出家人不打诳语。”

如瑶认为这个出家人来拉香火生意,便去找了几个人打听了一圈。芸香师太道:“是有此一说,但每年就白露这一天去,一直要礼佛七日,庙里肯定香客多而拥挤,我劝你莫去。”景泰道:“上次,金环去了,说很灵。”景胜道:“聊胜于无。”景泰补充道:“对对,去了总比不去强,可以去一下,万一灵了呢?”还有一个侍女珍珠说:“是听说有此等事。我要是小姐,就去,我们也跟去,周围好游玩一番。现在正是好时节。再过些时日,天就冷了,万木凋零,一冬都不能去了。”

因此如瑶就决定去了。她让如菲作陪同去。白露正是瓜果飘香、作物成熟的收获季节。一路上,如瑶举目望向田野,高粱如火,棉花似云,大豆咧开了嘴,谷子笑弯了腰。农谚“白露高粱秋分豆”正是此情此景最真实的写照。

节令至此,正当仲秋伊始,气候上虽有些寒凉,却也一如早春之清朗,虽有落叶秋黄之萧瑟,却也有诸多花木依然茂盛。有的花颜色甚至比春夏时更艳,如木芙蓉、秋海棠、紫茉莉、鸡冠花、雁来红。特别是开在田边沟旁的荻花,恰似一排排随风起舞的紫衣女子,舞出了秋日里最柔美曼妙的一道风景。

天空中还不时飞过一些鸟儿。对气候最为敏感的当数候鸟,如黄雀、椋鸟、柳莺、绣眼,特别是大雁,已准备着向南飞迁。白露中的“三候”说的也是这个意思:“一候鸿雁来,二候玄鸟归,三候群鸟养羞。”鸿雁与燕子等候鸟南飞避寒,百鸟开始贮存干果粮食以备过冬。

如瑶想到景胜,颇有几分伤感。轻吟道:“早寒青女至,零露结为霜。入夜飞清景,凌晨积素光。”

住了几日,每日里,如瑶都去许同样的愿。如菲也许了同样的愿。

如果许愿真能灵验的话,那真不知道,佛祖菩萨该遂了谁的心愿才好,总不能把景胜拆成两半,一人一半吧。

白露秋分夜,一夜冷一夜。如瑶想景胜,道:“白露至,秋凉始”。

如菲也想景胜,道:“清风吹枕席,白露湿衣裳。好是相亲夜,漏迟天气凉。”

如瑶有时觉得冷,有时想,也许是心境的原因。

如瑶许的愿是:“愿景胜心悦如瑶。”如菲许的愿是:“愿景胜如菲终成眷属。”

待了七天,回去的时候,如瑶觉得许是衣服没有带够,整个人都冷到了极点。马车飞奔起来时冷风便灌进来,就更觉寒冷了。

多年之后,她已身怀六甲,某天在藟山闺房内翻东西,看到听经回家前大家交换的礼物,翻开景胜给她的狂草,仔细再辨认后读出了一句话:“梦里不识路”。

那下一句是什么?

如瑶翻开家中诗集,翻遍了三千首诗,终于找到沈约的一首诗:

“生平少年日,分手易前期。

及尔同衰暮,非复别离时。

勿言一樽酒,明日难重持。

梦中不识路,何以慰相思?”

梦中不识路,何以慰相思?她才知道,景胜居然早就心悦自己!这时的她,才真懂了李商隐所言: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所以,赢佛寺许愿灵不灵,已无从考证。但可以肯定的是,如瑶错过了这场白露大战,白露时节白露大战之际,她实际上是被几人联合起来诓在了赢佛寺。

景泰与众人商量后把大战时间定在了白露这日夜里子时。以左臂系上淡青色锦条为号,凡有此标志者,皆为景泰军。

老百姓会在白露时节祭禹王。禹王是传说中的治水英雄大禹,渔民称他为“水路菩萨”。每年正月初八、清明、七月初七和白露时节,这里都将举行祭禹王的香会,其中又以清明、白露春秋两祭的规模为最大,历时一周。而香会造成的人群聚集不会被造成怀疑。

藟山军共两万人,由冷陶殿主带领从北侧进攻皇城;杏花军共一万人,从皇城西侧攻来;皇城南和东两侧攻击皇城的惠和军。形成四面围攻之势。

而实际上在皇城内,香会上的人,约有一千人,都是精锐。定于在子时潜入皇宫,欲来一个里应外合,一举拿下皇城。

柳青娘和武禄均在香会队伍内。而武禄此行还有一个目的是要攻进后宫,取得玉露剑。

子夜时分,一队黑影避开巡宫卫兵,从宫门侧的宫墙顶行走。这些人轻功非常了得,可惜进入到中宫后,就被发现了。整个皇宫顿时沸腾起来,这行人也被迅速制服。原来,藟山之变后,王洁媛对皇宫加强了戒备,并设置了机关及人员埋伏,怕藟山来报复。这些机关及人员埋伏起了作用,这些黑影悉数被抓。

黑影们立刻身陷囹圄,被刑事司连夜审问。不少黑影架不住刑讯逼供,如实而招。于是武禄被带去接受王洁媛问话。

王洁媛一看武禄,花容失色,心下不忍,问他:“为何深夜前来,所为何事?”武禄也大惊失色,但故作镇定道:“请屏退左右。”

王洁媛退了左右,与他单独对话。武禄道:“我已寻你三年,遍寻不见。昨日方知你乃当今太后。”昨日王洁媛凑热闹,去了香会祭祀仪式,被他看见倒也合情合理。

王洁媛问道:“那你今日是寻我而来吗?”

武禄道:“正是!”武禄为了活命也是拼了,说了很多思念她的话。不过这倒也是真的。

听得王洁媛恋爱脑上头了,流下泪来。她选择相信武禄所言。当人半信半疑时,往往会选择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那个选项。于是武禄暂被软禁在王洁媛的东擎宫内。明为软禁,实为保护。王洁媛与他同吃同住。

皇城外,攻城将士被城墙上扔下的滚木雷石所伤,冷陶王不愿手下当炮灰,就命他们退避三舍。藟山冷陶王用速行高高飞起,使出庐阳顶神功,将城头的守城将士悉数击杀。他速行进城,剑起时,兵不血刃,而对方已亡,刹那间就血流成河,无数兵士本想冲上来,看到这情形,都瑟瑟发抖,退缩而去。

北门先破。冷陶王所向披靡,所到之处,一片血海。

冷陶王部队打开了其余城门,三方联军迅速控制了皇城。又杀进重重宫闱。

从外攻入皇城的三方军队杀上皇城时,除了王家军中少数的,约一千人负隅顽抗外,其余悉数投降。

待三方联军攻入到皇宫后宫时,崇明帝已吓得瑟瑟发抖。此时,藟山冷陶王举着五光对崇明帝道:“你可知罪?你屠我藟山,害死我爱妻,你且偿命来!”他剑起时轻轻一挥就杀了崇明帝。

一旁的武禄看得目瞪口呆惊叹:“庐阳顶!”此时,武禄护住王洁媛,道:“女人而已,留她一个全尸,把她交由我处置。”冷陶王看看,道:“可。我不杀女子。”

景胜想了想,他犹豫了一下,忍住了。让她多活她半晌而已。

然,这半晌却是……

等如瑶回到藟山时,才发现一切早已尘埃落地。三方联军已将皇城占领。虽正在为景泰准备登基事宜,但景泰受了重伤,在密室养伤。而杏花坞主武禄与太后王洁媛均失踪。

如瑶得知景泰重伤的消息时,正在吃一碗红枣莲子银耳羹。如菲正在看一本书。两人立刻放下手头事务匆匆去看景泰。

景泰已被送回慈净庵,正躺在墨玉床上。青峰夫人正在为他输入真气。青峰夫人受青碧夫人所授,功力深厚,真气至纯至阴,青峰夫人又擅长岐黄之术,由她调理照顾景泰,芸香师太才放心。

景泰在昏迷中,说了一些胡话,清楚的就是如瑶两字。让如瑶羞臊不已。

过了一日,如瑶再去看他,已能坐起,但精神欠佳。他握住如瑶的手道:“九死一生之时,我想着还要再见到你,我就忍住一口气,不肯放弃。如瑶,我原不想什么大业,只想要你,你可知?”

如瑶尴尬无语。此时不能扼杀他的求生欲。她进来之前,芸香师太已经跟她交代过,要她顺应景泰心意。

如瑶道:“你且养好身体,无论想做什么,终究要有个好的身体。”这话在景泰理解中:“你爱我,那你想行男女之事,也要身体好才行啊!”景泰笑了,道:“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

景泰道:“不过,说不定我这是暂时好一阵,是回光返照,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么?”

如瑶摇头。景泰失望道:“白露米酒啊。”

景泰如儿童般嘟起嘴,道:“如瑶,你太不关心我了,罚你今晚守着我!”景泰就是这样很会赖皮,赖着如瑶。这种行为也有利于激发女性的母性的一面。有时女□□一个男子,会觉得男子如孩童般可爱。

景泰抓着如瑶的手。如瑶守着景泰,景泰昏昏欲睡,睡着了。这时景胜来了,如瑶赶紧把手抽出。景胜还是看到了。

如瑶对景胜道:“景胜,这,并非如此。你可知我,一直是公子你。”

景胜此刻内心很复杂。听如瑶这样说,又喜又故作不解地看了景泰一眼,看到景泰昏昏而睡,道:“劳烦姑娘照顾好他。你我改日再说。”然后就退了出去。

景胜快走到庵堂门口时,听到几个人在讲话,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说道:“如瑶……”本来,景胜不想偷听的,可事关如瑶,他不禁好奇。他拿出如瑶听经毕业时赠他的藟山墨玉,黎山神隐,隐身前去,只听得:

“绝不能留,必须杀之。”

“可景泰心悦如瑶,你这样杀了他,让景泰如何面对如瑶?”

“只有让如瑶同意嫁给景泰。只要她嫁给景泰此事可解。”

“他如今掌握庐阳顶神功,万一他造反,又是祸乱。难道你忘了成阳道劫杀之事?”

最后一个声音是芸香师太的声音:“此事,不必再议。且看如瑶态度,若她愿意嫁给景泰,就留他,否则必择机除之。”

景胜听出一身冷汗。他们正在密谋杀害如瑶父亲,冷陶王。也是,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庐阳顶神功,一夫抵万夫,关键这种神功的震慑力太强大,让看到的人,都直接就退缩而不敢上前了。

景胜乃沉稳之人,他对如瑶的爱,如此深重。

景胜想:“如瑶已失去了母亲,不能再失去父亲。若她失去父亲,定会悲痛万分。依她性格,定要为父报仇,从此必然要与朝廷作对,如瑶一介女儿身,孤掌难鸣。如此,与朝廷作对,连个生存之所都将没有。若她与我一起,我虽不怕她连累,但势必要与她共同对抗朝廷,或者与她决裂,都无法伉俪情深共度一生。无立足之地时,儿女私情根本不值一提。不如就让她荣华富贵一生。我能默默守护她便好。为今之计,已无他法。若我现在去告知如瑶父女,又要再起战事,况且景泰对我不薄,当日救母恩情无以为报。无论怎样,斩断如瑶对自己的心意,乃为唯一解。”当下他就作了一个决定。

第二日,景胜就找到如瑶,对她道:“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对姑娘说。”

如瑶忐忑,随他到一条河边。杨柳依依,两人在这里散步似的缓缓而行。

景胜道:“姑娘之意,景胜似有所感悟,不知感悟得是否有错,然,我对姑娘,一直只是敬重。经姑娘前番提醒,我发现,如菲确实貌美可爱,因此,因此,甚得吾心。”

短短几句,对如瑶来说,五雷轰顶。她如今终于明了了景胜心意。这时她突然想到,所谓赢佛寺许愿,根本就是几个人诓骗自己,就为了支开自己,怕自己参加战争受伤。赢佛寺许愿根本不灵!

河水流着,发出潺潺的响声,有一段越来越急;柳树依依,温柔地掉下一片片黄叶,很多枝条都变得光秃秃了。一阵冷风吹过,天气怎么这么冷?幸亏这暮色沉沉了,让人看不清表情。

如瑶一言不发。最后,朝天空看了看,道:“哦,你知我意,于我已足矣。我们回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渐渐如瑶落在后面一段路。一阵冷风吹过,风里有河水的味道,风里还有落叶的味道,风里还有一点尘土的味道,最后有了小雨的味道。天开始飘小雨了,灰沉沉,空荡荡,漫无边际的夜开始抱着如瑶。这孤独,这悲伤。一颗心,仿佛被人击沉到了这河里。

又一阵风吹来,借着夜色掩护,如瑶实在忍无可忍,轻轻啜泣起来。

景胜停下来,远远看着她,等着她。好想给她一个拥抱。好想告诉她,其实不是这样的。

景胜强忍住这一刻的冲动。如瑶发现景胜在等她,冲他挥挥手,示意他先走一步。

景胜听话地走了一段。又停下。他折回去几步,又停住。然后他的眼泪,也流下来。好在有点雨,这么远,肯定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景胜抬手想擦,举到一半就停了。擦了,就该被人知道是流泪了。

如瑶坐下来了,抱着自己,把头埋在自己臂弯里,终于忍不住哭得暴雨滂沱了。而因为压抑着声音,只听得到啜泣声。

景胜又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想:“她已失去了母亲,不能再失去父亲。若她失去父亲,定要为父报仇,从此与朝廷作对,必孤掌难鸣,连个生存之所都没有。无立足之地时,儿女私情不值一提。届时,我与她也不能安度一生。不如就让她荣华富贵一生吧。我能日日见到她,能默默守护她便好。她对我,我已知她心意,我此生也无憾了!两情相悦,又岂在朝朝暮暮。”

景胜也旨在劝慰开导自己,也是让自己不要再过于心痛。

那日怎么回去的,如瑶已恍惚,景胜回去后,高烧不退,竟然病躺半月。连登基和大婚都未能露面。

又过了两日,景泰已经基本无碍。登基大典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景泰对前来探望的如瑶道:“如瑶,嫁我为后,可好?”

如瑶觉得终于避无可避,万事俱灰地摇摇头,道:“不要。”

景泰痛苦喊道:“你是要我死吗?”景泰又道:“没有你,我活着也是死了。”

景泰顿了一下,又道:“我要被你搞死了呀,如瑶。”

景泰一把搂过如瑶道:“不要就是要。”景泰又道:“我真恨不能现在就要了你。怎奈我……”如瑶虽模糊不明“要”为何意,但看到景泰这种痴情到绝望,又英雄末路的悲壮样,颇为感动,安慰道:“你容我再想,可好?”

景泰把头埋进如瑶颈窝,他想:“一辈子,我只要她。”

他郑重对如瑶道:“如你允我,一辈子,我只要你一人。我只要你做我的皇后。”他说这话,既是说给自己听,说给如瑶听,更是因了自己母后郭嫽姬的遭遇。

爱至深时,想着要给对方一辈子的保障,乃人之常情。

芸香师太在外听得真切,心有余悸,幸亏没有直接杀掉冷陶王,傻儿子对如瑶用情至深。不然这傻儿子得多怪罪自己呢。

第二日,芸香师太找到如瑶,对她道:“如瑶,我是前皇后郭嫽姬,化名为芸香,实属无奈。景泰乃是我儿。如今他要登基为王,景泰心悦你良久,你可愿意嫁他?之前你父亲为给你母亲报仇,欲得我皇家玉露剑,练就庐阳顶神功。彼时他允诺,将你嫁给泰儿。你当知道,庐阳顶神功乃皇家重器,得此者得天下。君子无罪,怀璧其罪。请你三思后再答复于我。若你应允,封你为玖瑶皇后。可保你父女一世荣华。”至于后面的,“若你不允,将杀了你父亲。”这句话,芸香师太没有说。她知道如瑶是聪明人,应该悟到。说出来,未免过于直白,太伤人。

如瑶果然聪明,脸上露出惊惧神色。她沉思半晌,景胜已告知对自己并无他意,如今,她心如死灰,人尽可夫。除却一人,他人皆不可;而除却了一人,他人皆可。如瑶点头道:“婚姻大事,理应父母作主,如此甚好。”

如瑶没了爱情,内心变得理智坚硬,她想:“我已没了母亲,没了爱情,不能再没有了父亲。”

景泰登基大典极风光,称扶昊帝。登基大典同时也是玖瑶皇后加封典礼,也是大婚大典。

新帝登基后,将王氏罪行公之于众。天下唏嘘。

罪行有勾结北狄,失城十座。大疫中大发国难财,克扣赈灾钱粮,坑害淑仪妃,劫杀先帝,祸乱宫闱。等等。文武百官都纷纷将当日自家家眷被护国公王广慎软禁控制杀害种种也一并提交了奏疏。罪行到处张贴公之于众。还张贴了皇榜悬赏捉王洁媛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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