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迷雾

到最后，如瑶也没有跟武修说柳波的事情。武修对如瑶是关心，但也不至于真能未卜先知。他虽聪明，说到底也是个凡人。而柳波，在他内心，那是杏花坞的人，柳青娘的弟弟。如瑶更加清楚这点，所以，她没有把柳波如此丑陋的一面跟武修说。她怕说了，武修也未必信。柳青娘这样宠爱弟弟，就算说了，说不定也是护着他而已。

如瑶打算这件事情要么让它慢慢淡化，要么以后自己面对自己解决。如瑶是个坚强的人。她从来没有怕过什么。

柳波看萧亮从蜀王城回来了，就找到他，跟他又一起喝了一次酒，柳波还把萧亮拉到赌场玩了两把。这两人的交情就越来越深了。

第三次喝酒的时候，柳波就借着酒劲假装喝醉了，对萧亮道：“萧公子，你有没有想过啊，为何这墨玉矿当初都被人买走了？这买矿的人，是不是严真珠她自己啊？”

这可谓一语点醒梦中人。萧亮顿时有些脊梁骨发凉，想，这严真珠当真如此心机？如果是这样，那她不是坑了我么？我的钱都被她给骗了。

柳波道：“严真珠跟景胜王关系不错，景胜王最近多次去多宝阁看望她。之前有个人假借严真珠的名义来拉走了墨玉矿，只要找到这个人，问清楚，或者查清楚这些钱的来去，就可以找到证据。如果钱最终真的又回到了严真珠手中，那就可以说明问题了。就是她严真珠做的手脚。”

萧亮将信将疑，道：“应该不会，严真珠当时是真着急，人都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大圈，急得团团转。而且，那时金算子管账，支出都由不得她。不过，后来金算子自己提出来辞职的。莫非金算子也是她挤走的？”

萧亮思索半晌道：“此事确有蹊跷，待我查清了再找严真珠算账。”

柳波道：“不过，严真珠确实之前没有亲自来找过景胜王，只有止文来找过景胜王。”柳波犹豫了一下，想告诉萧亮，止文其实是化名，武修才是真名。后来想想，武修毕竟是姐姐的主子，别把武修给卖了，免得以后连个退路都没有，搞得自己到时都没法回杏花坞就糟糕了。武修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人。他想了想就算了。又道：“不过，止文这个人，交友甚广。来找景胜王喝酒也不足为怪。”

萧亮道：“嗯，止文其人，交友甚广。也是人中豪杰。”

某日，萧亮又约萧博喝酒。萧亮介绍道：“一开始我还以为这个止文跟我抢林兰，我们去听林兰唱曲，他还让林兰先唱他点的曲子，结果我们两个打了起来，他让我摔了一跤，我本不打算放过他，不过后来知道他是林兰的干哥哥，林兰母亲乃是他乳母。后来有人因为妒忌林父带我跟黄胜魁做生意，刺杀林兰，我被刺伤左臂，幸亏止文在，他身手甚好，就把我们救了，把刺客抓了。后来也是林兰从中斡旋，我与止文前嫌尽释了。更何况，止文还是丞相千金申明玉小姐的坐上宾，深得申明玉小姐青眼。那黄胜魁，原与止文母亲有婚约，只因年少无赖穷困，被其准岳丈嫌弃，就解除了婚约。黄胜魁后来发迹也是受此事勉励，也是受其舅舅所助。黄胜魁对止文关爱有加。怎奈止文的生意做得不大，没有资金实力参与黄胜魁的生意。不过，这次听林兰说止文也想要黄胜魁带他一起做生意。”

萧博道：“嗯，做生意，倒是要大家拧成一股绳，资金越大赚钱越容颜。一百两银子做不了什么生意，最多做点小生意，赚钱也困难，但如果是一百万两银子，那就容易得多了。可以做些别人做不了的大生意，甚至垄断某个行业，那利润自然也大。”

萧亮道：“兄长所言极是。只是我们如今资金也甚是有限。除非……”萧亮顿住了，不敢往下说了。

萧博怒道：“动用国库，那是万万不可的，乃杀头的大罪，怎可造次？”萧博的意思是，你想都不要想到这种事情。

萧亮也就闭口不言了。

柳波后面又来找萧亮巴结了两回，最后道：“在下在藟山上实在无聊，那里空荡荡，不像皇城这般热闹，如果我要是能跟着萧公子你就好了。我就可以天天陪公子玩，天天陪公子喝酒了。”

萧亮就跟着柳波到藟山去了一趟，果然，藟山上甚是乏味，一无街市二无酒肆三无赌坊。只有石头，草木。

萧亮对景胜王道：“王爷，藟山上甚是冷清，您真是为了国家守山实为不易。柳波与我甚为投缘，可否请王爷允他暂时到我府上作我幕僚？”

景胜王道：“甚好，只是他姐姐曾有托于我，要好生照顾于他，也望公子能多照拂他。如他有何不慎，请公子多担待多教化，有事也可到汇春园找他姐姐柳青娘相商。”

萧亮道：“那是自然。他姐姐与林兰情同姐妹，我自然要与他情同兄弟。王爷尽可放心。”

就这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萧亮与柳波从此日日厮混在一起。不是喝酒就是赌钱，还有就是研究美女。不过萧亮内心还有些正事。柳波除了蹭吃蹭喝，也想多赚钱，柳波对钱的渴望，不比萧亮少。

柳波隔三差五就在萧亮面前提严真珠。可谓是说尽了她的坏话。人心不足蛇吞象。严真珠发现自己根本喂不饱这只白眼狼，索性也就不喂了。她想，反正你要搞破坏，我看你还能搞出什么来，我躲你远一些就完了。反正他也不再管藟山墨玉矿石的交割事宜，也没法直接使坏了。本来他还故意搞些事情，比如，说好今天运，运货的人去了，等半天结果他又说要明天运了。类似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搞得运货的人，着实烦恼得不行了。

柳波发现严真珠躲着他，除了在萧亮面前说她各种坏话，也着实有点无计可施。而拿不到多宝阁的好处费，柳波发现自己的收入反而比从前更少，对严真珠更加生气恼怒憎恨。

而憎恨没有一个出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就像一颗脓包，在那里长着，早晚要拱出脓来。

柳波除了陪萧亮吃喝玩乐，就是密切注意着严真珠的举动。不过发现她除了工作，似乎也并无其他行为。不过，他总感觉严真珠像一个人。一个他熟悉的，曾经见过，严如玉。两人有共同点，就是头发都是白的，其余倒相差甚大了。严真珠是个跛子，声音沙哑，脸部是毁容的。而严如玉不是跛子，声音是正常的，脸是好的。难道？莫非？两人是姐妹？或者两人有某种联系？是乔装改扮的？

他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严真珠跟自己姐姐也挺熟，跟止文，也就是武修也挺熟。跟景胜王也挺熟。想想上次在杏花坞出去海钓那次，严如玉也跟他们三个挺熟。

那应该去问问姐姐。姐姐应该不会骗自己。于是，柳波就去找柳青娘问。柳青娘道：“小孩子家的，关心这些做什么。这两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柳波也问武修。武修道：“你一说，我也感觉她们两个好像有点像。不过，据我所知，两个人肯定不是一个人。严如玉是我从山洞里带回来的。严真珠那时早就在皇城大街上做生意的了。两个年纪相差这么大，肯定不是一个人。”

柳波找景胜王打听，景胜王道：“那怎么可能？严如玉长这么漂亮，严真珠面目可怖，而且，脸可以化妆，声音不能改变，而且，体态也不能。一个背都有点驼了，一个姿态挺拔。怎么可能？你别瞎想了啊。”

柳波想想，还是有点困惑。如果严真珠就是严如玉，那又怎样呢？严如玉就是一个止文救下来的孤女而已。那严如玉干嘛要装扮得这样又老又丑呢？方便做生意？

柳波又想，要不然到处去打听一下，如果还能找到严如玉，那应该可以彻底排除嫌疑。

柳波的疑问放在心里存着，想着。这天，他突发奇想，想让萧亮去试探一下严真珠的真假。柳波找武修，要他再约一下严如玉，而另外一方面，又让萧亮去缠着严真珠。柳波想的这个计策确实极为恶毒。

武修直接以他也不知道严如玉去哪儿了为由，拒绝了柳波的请求，但特意跑去告诉了如瑶，萧亮问过他，在怀疑严真珠是严如玉假扮的，柳波还问了他，严真珠和严如玉这两人是否为同一人。

如瑶听了以后就知道了，柳波这小子，在密切监视自己，想拆穿自己，以此想害自己。如瑶对武修道：“无妨，你就答应他。我可以用分身石分身，应付过去。不过，分身后的其中一人不能说话，只可见面。”

武修道：“那也可以，我把柳波带到我玲珑阁，你且把分身石给我，到时我就将分身的你假寐在那里，让柳波看到。你的真身就在多宝阁跟萧亮周旋即可。”

如瑶道：“如此甚好。”

于是，武修某天跟柳波说：“严如玉回来了，你不是想见她么？你打算什么时候见她？你见她所为何事？”

柳波道：“不瞒武修哥你说，我只是想见见她，上次一别很久未见，难道你不想见见这个美人儿吗？”

武修道：“莫非你喜欢严如玉？那你可不能跟我抢，我也有点喜欢她。你小子很花心啊，你不是还有点喜欢丞相千金申明玉小姐？我把申明玉让给你，你就把严如玉让给我吧。算了，算了，你别见了。我不让你见她了。”

柳波道：“我就见一面，就一面，不表白，啥也不说，就看看，过过眼瘾，可以了吧？从此就把她让给你。”

武修道：“那可说定了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她这几日就住在我府上，你什么时候有空去玲珑阁？”

柳波道：“那就今天未时？如何？不过我现在有点事儿，要先去处理一下，然后我就去玲珑阁找你。行么？”

武修道：“甚好。”

武修知道柳波所说的有事要去处理一下，其实是要去通知别人让人到多宝阁去找严真珠，然后自己同时去玲珑阁看严如玉。后来他和如瑶复盘的时候，果然印证了他的看法。

柳波依约来到玲珑阁，这时，武修叫他悄悄地看，不要发出声音，惊动了严如玉。只见严如玉正在睡觉。还来回翻身，曼妙的身姿，看得武修和柳波都不禁各有想法了。

柳波还看了很久，过了快一个时辰又来看，看到严如玉刚起身，在梳妆打扮，又升了一个懒腰。他叫武修把她带出来，到院子里走走，他躲在假山后面看得更加真切。柳波立刻跟武修告了辞就直奔多宝阁而来，与赖在这里看着严真珠的萧亮碰个正着。

萧亮道：“我已经盯着她一个时辰多了。她做了好几个避雨石了。”然后指着一堆石头给他看。柳波道：“我也是盯着严如玉一个多时辰了，她一直在午睡，睡醒后梳妆打扮，还让武修陪着院子里散步，我盯着看得真真的。看来，这两人肯定不是一个人。”

两人就嘀咕着回了萧亮府上。

武修待柳波走了以后，把严如玉放回床上，舍不得把分身石收回，看了熟睡的严如玉好一会儿，又见四下无人，偷偷抱了她一会儿，还亲了亲她的脸袋，这都是他平时不敢做的。

他这样对严如玉，这边的严真珠是可以感受到的，可是萧亮还在，她又不能做奇怪动作，只好强忍着，有一会儿，如瑶是感觉浑身热，被抱得浑身发热，被亲得脸都红了，红到耳朵后头，萧亮看到了，只道是她工作得累了，还是因为自己盯着她看，看得她不好意思了呢？

如瑶很后悔，忘了告诉武修，对分身石做什么，主体都是会有感觉的。终于，武修放开了分身的严如玉，因为他听到外面柳青娘的声音，她是听说柳波要回来。这其实是武修叫人安排把她叫回来的，因为怕柳波待时间太长，又要纠缠严如玉讲话。武修只能赶紧收了分身石，把它放进袖子里。他觉得这分身石真是太好了，他要好好收着，尤其是晚上可以拿出来让她陪着自己。

武修非常开心。柳青娘讶异他今天怎么这么开心。柳青娘道：“柳波来了？他人呢？”

武修道：“他来了，却又很快走了，甚是奇怪，也不吃个晚饭。可能现在跟萧亮在一起，事务比较繁忙吧。”柳青娘道：“嗯，本来想跟他好好吃个晚饭，了解一下他最近都在忙些什么。他怎么从景胜王那里去了萧亮那里。不过也好，我要关照他时刻关注着朝廷对杏花坞的动向，所以他去萧亮那里也是好的，应该消息会更加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