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重回
一路上,如瑶打趣武修道:“武修,你的鞋带松了。”武修低头检查,如瑶大笑他上当。
武修也开始捉弄如瑶,说她发髻松了,他要帮她整理,如瑶不信,武修就偷绕到她身后拔掉她一个发簪,头发果然洒下了,要重新整理,如瑶恼道:“武修你胡闹,等我回去珍珠该以为我……”一时间如瑶把梦里的内容拿了出来。武修就抓住她话柄道:“严如玉,珍珠以为你如何了呀?你干嘛害羞?你不好意思说,那我替你说,以为你在哪里和谁睡了一觉,所以又重新梳了发髻。”
如瑶更加恼,举手打他,却被他抓住手腕,拉进怀里,如瑶的嘴唇渴望着他,他似乎也觉察到了,低头看了一会儿,迟疑了一会儿,放开了她。
如瑶失望极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如果是梦中的他,肯定是要风卷残云般地亲吻她了。
如瑶和武修沉默地走了一会儿。武修先开口道:“如瑶,你知道吗?最近几个月,我派了一队人马前去治理水患,已初有成效,队伍里有个能干的年轻人,周于希,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若这次能功成归来,我定当重赏他,封他个河督。听说他的棋艺远在安俞恒之上,不知和你对弈,谁能胜。”
如瑶道:“你怎知安俞恒棋艺不如我?”
武修道:“安俞恒争强好胜,他必定是输给你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找你对弈。他找你对弈,只是好胜而已。”
最后这句话,出卖了武修这点小心思,就是想告诉如瑶安俞恒不是喜欢你,只是想跟你下棋。
如瑶笑了,想想要逗他一下。便道:“哦,他应该不仅仅是胜负心强,因他对我说,他有些喜欢……”
武修气急,道:“那你呢?你也喜欢他么?”
如瑶笑弯了腰,道:“他只是说他喜欢与我对弈。”
武修发现自己被骗了,很恼,抓住如瑶,道:“严如玉,你怎么不知道累呢?人家都是娇滴滴的要男人背的,你怎么就跟个木头一样?”说完就强横地把她抱起来,放到高的一块石头上道:“罚你让我背一会儿。”
如瑶听话地趴到他健硕的背上,道:“我倒是真的有点累了呀。年纪大了,老了,不中用了。”
如瑶最后一句话把武修说得百感交集,美人迟暮,是老了。而自己,确实是不中用了。
武修道:“严如玉,你现在四十三岁,十年后是多少岁?”
如瑶故作轻松笑道:“五十三啊,这么笨,自己都不会算啊,还要问我。”实则内心苦闷异常:“我确实已迟暮,你又何必再来戳我要害处,还嫌我不够难受,所以要撒点盐,还要加个十年。”
武修道:“五十三岁,作为女人的一生就过了,你到时就再也生不出孩子来了。”
武修的意思是:“我不能让你等我十年,我不能耽误你。”如瑶的理解是:“撒点盐,还要再扎一刀。他究竟是干什么?不就是嫌我老了,连孩子都要生不出来了吗?”
如瑶悲伤地道:“那放我下来。”
武修不听,继续背着她。
如瑶的眼泪实在无法忍住了,掉在武修脖子上,武修问:“下雨了么?”发现不是,放她下来,问道:“怎么哭了?”
如瑶道:“我无论多少岁,又与你何干?”
武修有些不知所措,只得顺着她道:“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如瑶更加伤心,这时一只画眉鸟从林间飞过,擦着树梢发出一阵清鸣。
武修道:“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提你的年龄了。今日就像我们第一次来爬山一般,只是来散心的,可好?人生若只如初见。”
如瑶道:“我年纪大,又老又丑,又不是我的错,所以,我才没有为此伤心。我只是突然想到自己垂垂老矣,老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有几分伤心,毕竟,如果是我抛下意旻在世上,就会很怕他孤独。对了,武修,你也该早日成亲,这样我老死了也可放心,知道有人陪着你了。”
武修烦躁道:“严如玉,陪我的人很多,你不用担心。你怎么跟那些大臣一样烦人?你怎么可以也跟他们一样劝我?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刚刚当皇帝,国事繁忙吗?”
武修想说的是:“你不知道我心悦你?所以,你怎么可以像那些大臣一样劝我娶她人?”
两个人互相管对方的事情,互相又不要对方管自己的事情。怕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又怕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明知道对方的心意,却又都当作不知道对方的心意。确实不知道对方的心意,却又都以为知道对方的心意。知道又怕知道,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悲伤弥漫在山谷里,犹如爱弥漫在两个人心里。冰霜结在两个人的脸上,也结在两个人的心里。
两人爬了很久,才到了云崖。
武修想,如果自己没有练就庐阳顶,也许早就失去了她,拯救了她,保护了她,然后还要放弃她。最后还是失去了她。想到她将在他人怀里,他就要妒忌得发疯。他现在就想不管不顾让她在自己怀里。可是如此,无非是耽误她。
如瑶想,自己垂垂老矣,他如此拒绝是对的,如果真的是意旻,自己也不愿意他娶个年长十五岁的女人。他对自己有意,也在用理智战胜情感,在疏远自己,又忍不住回来找自己,如他所说,大臣们肯定也在催逼他成亲,而他,因为自己,却迟迟不肯纳妃。所以,自己应该找个地方隐居起来,让他忘却自己。只要他安好,一切足矣。
如瑶这样想着,武修也这样想着,武修道:“我们坐在云崖边看一会儿云海吧?”
两人坐着,距离一尺有余,很默契,都没有靠近对方。
整个云崖,仿佛就在空中云上一般,云在脚下,在眼前,云一会儿卷起来,一会儿又舒展开。崖上也是烟雾缭绕,雾气深重,看着看着,如瑶不禁幻想:自己踏入云海里,然后漫步云中会怎样呢?
武修也被这云海吸引,他在想,云的那边住着谁呢?还是真的都只是虚无?他倒是希望那边住着各路神仙。武修觉得自己再也不该这样再耽误如瑶了。应该让她不要被自己困扰。她似乎对自己有所心动了。而这种迹象让自己又喜又悲,更难决断。
一切平静得就像微风拂过的湖面。
突然他听到如瑶一声惊呼,他扭头一看,发现有几个和尚将如瑶打伤,推落悬崖。武修伸手去抓如瑶,却抓了一个空。他气愤异常,使出庐阳顶,将几个和尚悉数打成筛子,血溅云崖,有几个和尚也被打落了悬崖。
武修飞快速行到悬崖底,却不见了如瑶踪影。他找了几遍都未见如瑶踪影,却见森森白骨。在云崖下最右端,只见一群大狼舔着舌头在撕咬一处尸体。几个和尚尸体也都被围在其中。武修用庐阳顶将狼悉数杀死。再查看尸体,他边哭边找,已面目全非。还看到一只断裂的手镯,此乃如瑶之物。
武修放声痛哭。心中大悔。这些追寻已久的和尚,应当就是当年萧蓉豢养的杀手和尚,自己疏忽,妇人之仁,没有杀了萧蓉,定是萧蓉派人来刺杀的。武修猜得**不离十。
武修只得收敛了白骨,断镯,速回皇城而去。他直奔天牢质问萧蓉道:“你这恶妇,我要将你凌迟!”
萧蓉大笑道:“你真聪明,一下就猜到是我所为。没错,就是我,我恨你,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为了如瑶逼死我儿,又将我囚禁。”
武修气愤至极,问道:“你招供出你的同党,谁给你通风报信?我就放了萧亮。”
萧蓉道:“你乃君王,说话需作数。我将信件藏于剩饭中,由狱卒萧奇替我送出,他通过城中暗桩,替我送到杏花坞里,云崖上悉数都是我曾豢养的死士。为首的是我的情郎康斌。他乃是先帝信任的赢佛寺主持,之前就多次进宫讲佛经,对我钦慕已久。”
武修道:“尔等都该死。你有仇冲我来,为何杀害如瑶?她已被你杀了儿子,已悲惨至极,你为何要赶尽杀绝?”
萧蓉冷笑道:“我杀了她,才能让你生不如死。虽生犹死。我让你尝尽我如今的滋味,痛失我儿的日子,每一日都犹如活在地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余生每一日,这辈子,也都将如此!”
武修痛苦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武修将如瑶以皇后之仪厚葬。又命人将萧蓉凌迟。又剿灭云崖上一众杀手及相关人等。只是康斌在逃中。悬赏告示贴满了皇城。康斌却乔装改扮后借着夜色东躲西藏,逃出了皇城。
康斌逃出皇城后一路向北,直奔北漠那荒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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