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长相思

武修忙完如瑶葬礼，肃清萧蓉余毒，将萧亮流放三千里后，来到如瑶府上，睹物思人，哭得不能自已。

他后悔了，早知道她会这样早早离开他，就该趁她在时，每日跟她腻在一起，每日吃她做的早餐，每日拉着她的手，跟她下棋，不再故意疏远她，不再刻意冷淡她。管它什么生不生孩子，管它什么耽误不耽误。索性就好好彼此耽误这些时日，每天都像梦里这般恣意妄为，肆意挥洒，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得了。放下自尊心，对她言明自己练就了庐阳顶，通过其他方式给她幸福。

武修看着如瑶简朴温馨的家，看着她留下的一物一件，悲从中来。即使自己登上皇位，要赏赐她，她都断然拒绝了，道：“皇家应为天下百姓勤俭节约。”她的墨玉作坊，生意兴隆，所赚银两悉数交到国库，自己却过得如此俭朴。如瑶有一种超然物外之心。

武修看着她穿过的衣服，更加伤心，见衣如见人。有几件是她新置的，能看出来，每一件他都见过，都是她来找他时穿的。武修想：“女为悦己者容，莫非她……”

武修问珍珠：“你家小姐可曾送过礼物给他人？”

珍珠道：“有过几样。小姐对人一向慷慨。”武修想想，也是。她一向视金钱为身外之物。

武修之所以问珍珠是因为突然想起，她曾叠的那些星星，她不是说每颗星星里都有她写的愿望么？她可已经送给那人了？不知道她都有些什么愿望。那日自己想看一下，都被她阻拦，还道：“武修，你若非要看，窥我私隐，我就与你绝交！”吓得自己没敢再动。

如瑶是个说到就做到的性子。自己可不敢违逆她。

有一次申明玉来找他，送他一把扇子，说是江南手工卓绝的王家扇，限量版。武修觉得确实精致好看，就送给了如瑶，如瑶道：“你若再把其他女人送你的好东西送我，我就要罚你去抄孙子兵法。”

武修道：“为何？”

如瑶道：“她人一片心意，你不要好好珍惜么？更何况，我……我也不需要。”

如瑶本想说的是：“更何况，我看到后会作何感想？天天想到有这个美女那个美女给你送好东西。我不妒忌么？”

武修随口应付道：“知道了。”

可是过了几日，申明玉又给他送来江南的杨梅。又乌又紫，酸甜可口，说是产自太湖中一个半岛上，叫白沙的地方。

武修吃了觉得特别可口，就忙不迭地给如瑶送来了。还道：“申明玉给我送来的，特别好吃，所以我就想着给你送来了。”

如瑶酷爱吃杨梅，倒也不客气，边吃边对武修道：“今天不要走了，留下。”武修大喜又有些自卑，还以为如瑶对自己有心。

结果如瑶拿出笔墨纸砚，罚他抄写《孙子兵法》。如瑶道：“让你抄写佛经是没什么实际用处的，抄抄兵法是甚好的，将来也许打仗时还可用上。”

武修只能乖乖抄写起来。抄到半夜，实在困倦，去偷偷看看如瑶的睡相，又回来继续抄写。后来实在困倦不过，刚趴桌子上刚要眯着，突然听到有人大声拍桌子叫他：“喂，武修，你怎么可以偷懒？继续写，不能停！”不知道如瑶什么时候起来的。

美人在侧，真想将她抱入怀中，却近在咫尺，严厉如凶神恶煞，武修只能继续写。如瑶莞尔一笑，又回去呼呼大睡了。

早晨如瑶起来时，武修道：“严如玉，我都听到你打呼噜的声音了，比琴曲还好听。”

武修却挂着两个黑眼圈出门上了朝。从此武修再也不敢惹她了。

武修想，现在我好好找找，应该能找到这些小星星。他曾经内心对女人这种行为非常鄙夷不屑，什么叠些小星星送给男人，纯属非常幼稚无聊的行为。此刻却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拼命想找到这些与她有关的，能留下来的岁月的痕迹，哪怕他们只是碎屑。

武修找遍了整个潇湘府都没有找到。

武修失望又悲伤地道：“这个家伙，已经把它们都送给了他人。”

武修把那些跟她素有来往的大臣都列了一个名单。利用谈公务的机会，陆陆续续地，假装不经意地，挨个问他们，如瑶有没有送过什么小礼物给他们。最后发现问遍了那几个大臣，送最多的是避水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更是连小星星的影子都没听到。

他暗自想，也是，可能有人有所隐瞒，如果是自己收到了写满女子心愿的纸条，自己也不会轻易拿出来。一种挫败感占据了他的心。

武修拿起那日在潇湘府收拾起来的几件遗物，其中有一块石头颇为奇特，上面雕满了花，石底有三个小字的铭文，馨梦石。

武修想，这是什么东西呢？潇湘府的东西，每件都有用，不会没有用。如瑶是个务实的女人。

是夜，武修琢磨着，琢磨着，握着馨梦石，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于是，他做了一个长长的馨梦。

梦见如瑶并没有死，如瑶朝他远远站着，笑道：“我并未被狼吃了，你伤心什么？不要伤心，伤心是无用的，做个好皇帝，将来娶个美女当皇后，生几个宝宝。”

武修急切奔向她道：“他们都说鬼魂是不能触摸到的，那你让我抱抱看。”

如瑶道：“你抱好了，我定然不会诓骗你。”

武修抱着她道：“是真的，你真是我的严如玉。那你是怎么脱险的？你现在又在哪里？那你为何不回潇湘府？”

如瑶道：“说来话长，一会儿再告诉你。现在我要你。”

武修道：“可是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

如瑶调皮道：“那先让我满意了，我就告诉你。”

武修被如瑶的主动搞得晕头转向，心想，那一会儿再问吧。

如瑶亲着他，他也亲着她，把她蹂躏着，从胸一路直到下面，极尽所能地满足自己的饥渴。……

最后，如瑶用手指挑着他俊俏无比的下巴道：“怎么脱险，我现在住哪里，都不能告诉你。总之就是不会回潇湘府了，也不会再跟你见面了。你只能忘了我。我脱险那日看到了，原来你练成了庐阳顶神功，是不是？那你要再等几年才能成亲了，到时再生些宝宝。我不能等你啦。到时我都五十三岁啦，再也生不出宝宝了。这些年，足够你忘记我了吧？”说完，如瑶就消失了。武修伸手去挽留她，却抓了一个空。

醒来后，武修痛苦异常，悲伤不能自已。梦都是假的，日有所思夜才有所梦。自己希望她没有死，所以，才做了这样的梦。真希望这梦是真的。她在某个地方，哪怕不见自己，只要能好好地活着，自己有空时能偷偷去看她一眼也是好的。

退而求其次的心理占据了他的思想。

武修想：“也许我该听她的，忘了她。这是她希望我做的。”

如瑶醒来想，真没有想到，馨梦石这么厉害，哪怕不在身边，还会让自己继续做馨梦。这完全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武修必定认为自己死了。就这样让他认为着吧。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武修看了看自己手中这块小石头，珍爱地放进了一个盒子里。这是如瑶的东西。

武修很聪明，很快发现只要握着馨梦石睡觉，就可以做个好梦。武修想：“如瑶这家伙之前是不是也用这个石头做好梦？偷偷在梦里跟男人约会？这个男人是我么？”

武修便常常用馨梦石跟如瑶在梦中相见。只是常常在梦醒时分格外悲痛，这种悲伤越陷越深。每一次都是问如瑶：“你在哪里？你若是真的活着，为何不肯出来跟我相见？若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好好珍惜你，不再对你忽冷忽热。”

如瑶都是安慰他：“忘了我，不要再跟我见面了，你只有忘了我，等你十年期满就可以娶其他年轻女子，生宝宝啊。”

武修道：“可是我真的越来越沉溺于你，我们就在梦里相见吧。既然是梦，就不必管能否生宝宝，你看我在梦里，一切如常，并无庐阳顶神功的副作用，所以，我们就好好享受这一刻吧。不必再提那些无解之事。”

说罢，武修将如瑶抱起，走向龙榻，放下，然后极尽温柔，极尽狂野地吻她，揉捏她，不停地逗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