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居家隔离(八)

刚从冰箱里拿出雪糕,不知在哪个小角落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喵子忽然现身。我坐在沙发上,打开雪糕袋,舔一舔。喵子先是去喝了些水,而后走过来,跳上沙发,对着我喵喵叫。“上次给了你两小块奶油冰淇淋,舔两口就给我跑没影了,说什么都不肯再吃,硬是等着化了丢掉,你都忘记了么?”“喵呜。”“现在又着什么急?”“喵呜。”“这个冰淇淋是我的,不能是你的,你的晚饭在小碗里好好放着呢。”它不叫了,卧在我腿上,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我手里的冰淇淋。我继续舔一舔,它趁机往我领口上爬,想要接近食物。“呦呵,看把你给惯的?”喵子于是乖乖归位,两只眼睛继续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手里的冰淇淋。接着尝试了两次靠近食物,终以被我发现而告终。为喵子寻食这份锲而不舍的精神,给它尝一点点吧,没啥大问题。它舔食冰淇淋时两只眼睛迷成一条缝,可是幸福得不得了。

晚些,喵子蹲在门口叫唤,我问,“是不想出去啦?”它立马缩着尾巴钻去沙发底下,我唤它出来,它仿若无闻。

我走过去冰箱,拿出一只冰棍,它果然探出了小脑袋。我靠近过去,拿着冰棍向它招摇。喵子前进了两步,瞧了瞧我另一只空着的手,赶紧缩了回去。我将冰棍放回去,换拿了一包纯牛奶,放在沙发底下,它果然靠近过来了。等得它不出来,我拿起牛奶袋,假装很悠闲地坐上沙发,打开包装,自顾自喝起来。喵子放松了警惕,走了出来,整个小身板都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就是现在——我立即伸手,一招制敌。喵子挣扎了几下,还是被我送出了家门,“喵子,好好享受独处时光哦。”

不过说实话,黑暗楼道里阴森森的绿光确有些渗人,但喵子是夜视动物啊,怕什么?我回来,过了半分钟,很安静,而后喵子叫起来,叫声有些惶恐,很大声。本想逗它玩儿来着,没成想它真害怕了。

一个多月大时,我带它去小区花圃,它闻了闻土壤,不一会儿就给我钻得没影儿了。再大些,我带它去姥姥家,完全是个陌生环境,它一落地,跟这儿也亲近跟那儿也亲近,顺着姥姥裤腿往上爬,爬老高,还跑去姥爷脚低下嗅姥爷鞋子。堂而皇之地吃大老猫的米汤,跟在自己地盘儿似的。可不是因为,全然没有领地观念,人家大老猫都对着它警示了,鼻子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它还不知死活地靠近过去,活脱脱一个好奇宝宝。那时我下午出去采艾草,还总担心着它这般傻乎乎,大老猫会不会忍无可忍扑过去咬它,我小喵子可一定要好好活着呀。

爸过来这边打理花草,它就跟着从未见过几次面的老爸屁股后面跑来跑去,爸非但没生气,还说它可爱。

再长大些,喵子有了害怕情绪了,是在一次孩子们的探望之后。几个男孩儿调皮,喵子屁颠屁颠跑过来跟孩子们玩儿,一小孩抱起来没抱住,毫无防备的喵子被摔在了地上。它立马钻进沙发底下,怎么叫也叫不出来。从那之后,家里来了生人,喵子都会躲起来。如今去了新环境也会很惶恐,呆不过半分钟,到处找我的身影。我于是打开门,它还有点磨叽,找不到方向,只顾着嚎,我叫它一声,立马啥也不顾地往家门里冲。

待在家里,喵子偶尔也惶恐。现在的它除了饭前叫几声,基本很安静,我若是听到连续的“咪噢”声,还字正腔圆呢,那定是它自个儿在房间里迷了路,以为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陌生地方。有回我寻声过去,就发现它挺直了小身板,仰着小脑袋,对着卫生间门“咪噢”,发觉我靠近后立马跑了过来。它定是把那扇门认错了,失了方向,当成自己被困在密闭空间里了。

这几天我睡沙发,喵子也好几天没进过卧室。只要我一睡醒,起来洗漱的那小会儿时间,它最粘人,我走到哪里它跟到哪里,跟好久都没见过似的。它会靠着我睡,那段时间,是我气极打了它之后,它生了一场气,而后我们的关系似乎比之前一下子好了太多,也许是喵子心中仍有不安,才想寻个依靠。现在它自个儿玩得可开了,我醒着时它睡在被子上,我睡觉时,它有时睡在我枕边,更多时候自己跑去床下睡,并且,再也没有出现过我睡着睡着忽然被它一掌拍醒的情况了。喵子长大了,是独立了不少啊。2020.08.22(凌晨)

快乐时候文字就透着快乐,悲伤时候文字也难免悲伤,该怎么写就怎么写,放开了笔墨去写,真实才是写作的生命。

麻雀叽叽喳喳的,菊花开了一些,橙黄橙黄的,狗尾巴草的籽儿大都落了地,只剩下些发白的杆儿,结一个毛茸茸的头儿。楼栋前大多数植物都枯干了,一副万物凋敝貌。人很少,偷偷散步或者大方出勤,也有带着红袖标提着扫把打扫的。执勤的人也不似开始那般严格了,早晨早些出门来,无人管着。

我蹲在枯干的花圃边,于一片棕褐、枯白中瞧见两朵粉白的牵牛花,小小的,生在这北疆的秋里,到底柔弱些。

阳光投影在面前刷了奶油黄涂料的楼栋上,楼栋温馨起来,鸽子们在楼顶上站成一排,在楼栋与楼栋预留给天空的空隙间飞行。鸽子的生活,一年又一年的,大都没什么变化,自由的。

阳光愈来愈亮,色调愈来愈暖,总让人有种晒到那阳光就会得到温暖的错觉。金灿灿的,真的好温暖,让人想融入进去,变成一抹色彩也好,一匹丝绸也罢,一勺冰淇淋也行,都得是金灿灿、明晃晃的。

可以避开栅栏、窗纱,本真地看一看这片土地,简单地坐在楼下的花圃边,宁静的,如同身处儿时家里的院落,真的很美好啊。

早秋的清晨是冷的,穿一条长裤一件短袖,不过多少时间手指就冰凉了。该是回家去了。

早些我出去了半个时辰,回来读了一晌午的书。午睡时总觉着有小毛球拿它的肉垫轻轻碰下我,迷迷糊糊里看,是喵子。它似是好久不曾和我这般亲近了。我枕着枕头睡,它就躺在我枕头边儿上,也学着我的模样,将小脑袋枕在枕头上,枕着枕着就靠过来,靠在我的胳膊上。

早些出门那会儿喵子两只眼睛滴溜溜看着我把门关上,如今这般乖巧,怕不是担心我上班去了要好些时间才回来?这些日子我成天里和喵子待在一起,叫它也叫不动,捉它也捉不住,不开心了反倒咬我一口,该是得到的陪伴太多,愈显得娇纵了些。现今见它这般乖巧,我自是开心的。

群里说,“环保工作人员本来晚上去上班的,今天开始早上五点到八点半。”原是如此今早见到有人扫地的原因了。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卫生健康委最新通报,8月22日0时至24时,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含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报告新增新冠肺炎确诊病例0例,新增无症状感染者0例;新增治愈出院确诊病例29例,无症状感染者解除医学观察9例,均在乌鲁木齐市。”每天都是零新增,为这些日子的居家我竟然有了一种微薄的成就感。2020.08.23

昨夜落了雨,清晨的云都散在天边,阳光给了云朵些光亮,非常好看。我蹲在狗尾巴草田边,看着那些成熟的穗儿随风起起伏伏。几只麻雀低飞了过去,灵巧可爱、充满生机。有扫把略过地面的声音,有草叶相互轻抚的声音,有环卫工人说话的声音。我自知聚在一起是不好的,我也避免和陌生人说话,可她们不介意。若不是这强制要求,那几十年来聚一起扯淡闲聊的顽固习惯,怎得一下子就有了觉悟改掉了?

这时我想起,学生跟我说,“说理若是无用,你就得上拳头,以暴制暴。”可我是个只会说理的人,我先前也不赞同用拳头服人。可忆起那段与孩子们一起学习的时光,有些时候拳头大抵是好用的,在一些顽固的人身上。

不知如何的我又想起这些。我眼前都是,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细碎的云朵还是好看,我的心情不知怎的就沉重起来。本是出来寻自在的,想那些规则,管那别人的事又怎的?何况她们并未干预到我什么。

特意穿了外套,并不感觉到冷,因为戴了口罩,也并不嗅得到草叶的味道。只有些清风,吹着风也是自在的。麻雀还是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它们总是这般,不甚安稳,但是日复一日,看似安稳。风还是不住地吹,我没有羊儿要赶,也没有野菜要摘,更没有远方要去,我只是站在原地,呆得像个生了根的木头。

风还是不住得吹,吹得天边的云都落下去了,整个天空蓝蓝的,愈有万里无云之势。

风还是不住地吹,我在楼栋前走来走去,我的思绪随这草叶起伏,随这清风远去,我的手指可以写下一连串的文字,我为此感到一丝丝的快乐和满足。抬起头,几只麻雀从一从草后出来,蹦蹦跳跳的,圆滚滚、小丢丢,好不可爱。

“水拉掉了。”清洁工在和社区工作者聊天,说起那场洪水,她们也就这一句话,我的心忽然变得柔软。但我还是,与任何人都保持距离。

奶油金的阳光大范围地散落下来,落在狗尾巴草田里,落满了整个楼栋。我该回屋去了。

买了新鲜苹果,洗一个吃,脆脆甜甜。喵子闻声而来,从我身上走过来走过去,不停地喵喵叫。“喵子呀,你是猫我是人,我们不是一个种类啊。你是肉食动物,我是杂食动物,所以这苹果,给你了你定也是不稀罕的。”喵子才不管,反正话太长了听不懂,“喵。”就是想吃。好的。等我剩个最后一小块了,给它,它怎么都不肯张嘴,摇头晃脑,好似在喂它什么不得了的巨难吃的食物一般。“看吧,实践证明,喵子确实不吃苹果。”我将那果儿扔进它小碗里,它过去闻了闻,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读来勉励自己,可不干喵子任何事啊。

傍晚,我给了喵子饭,它靠近了一下,又赶紧跑过来,来来回回蹭我的脚踝。我说,“凉过了,不烫。”将喵子推过去。喵子卧在饭碗前,久久无法下口,迟疑了些许几秒,似是神情凝重,仿佛是排斥道,“又是鸡肉拌米饭啊,天天的鸡肉拌米饭。”我可都很少吃得到鸡肉的,有肉肉就要谢天谢地了啊。

吃饱之后,也没什么要紧事务,就自己推着小碟子玩去了,我做什么喵子不跟着喵子也不在乎了。

喵子自己可会找地儿玩了。先前放绿萝的位置,我换过去一盆君子兰,君子兰周围的土壤里摆满了光叶子花枯掉的花朵。这花朵开时为紫红色,落时整朵落,花瓣变得枯白、透明,我不舍得扔,就当做装饰物装饰在君子兰周围。而喵子呢,可是记住这个好玩的去处了,叼一只光叶子花咬啊咬,仰在地上不亦乐乎。而放去窗台的绿萝呢,因为换了位置它够不到,喵子也自是不怎么惦记着了。绿萝又生了新的叶子,开始好生养伤了。2020.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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