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子想要睡在我腿上之前,从沙发那头跑过来,越靠近时跑得越欢脱,“颠颠颠”的,就怕我看不见。
喵子的作战方略,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撤。敌退步我进步,敌生气我立马溜。
以往都是我抓住喵子时它才会张口轻轻咬我以示威胁,今个儿我仅是拿手捉了正在和喵子睡觉的毛绒玩具放在自己头底下,它趁我不备忽然自己靠近咬我一口,立马跑得不见踪影了。这喵子,这回是长本事了不是?
而后它伏在花盆边上喝水,逗弄它的小碗,我一靠近它立马钻床下。我趴在地上瞧它,它试探性跑远一点,我说,“喵子,过来,看我不收拾你了?”听到“收拾”拾二字它立马跑得老远,融在一片黑暗里了。
我只好自个儿灰溜溜回来看书。
不,不能就此别过。我去冰箱边,打开冰箱,拿出一只雪糕。一回头,果然这喵子自投罗网了,出现在我视线里,不捉迷藏也不逃跑游戏了,我摸摸头它变得可乖了。食物才是王道,不管这食物喵子能吃不能吃,只要听到动静它总会过来凑热闹。姜到底还是老的辣。2020.08.19
喵子会在我摸它脑袋时用两只前爪环住我的胳膊,而后咬一口。我忽然大叫一声,装作很疼的样子,喵子忽然松口,就呆住了,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虽说喵子长大了,这长大了也还是有长大的哄骗法的。
第一次给喵子戴项圈,把我固定头发的发带绕两圈,它一落下就惊了一跳,满床奔达,上窜下跳,喝醉了酒似的,我站在一旁笑弯了腰。
后来喵子就记住了这项圈,和这项圈亲近得很,给我叼去地下,撂在那儿不管了。我发现后,捡起来,藏在枕头下。过了没两天又被它察觉到些什么,它可劲儿往枕头下钻,逮到那项圈就往外扯。我换了个枕头藏。喵子还在钻原来那只枕头,从东到西,转悠了半天,钻了一场寂寞。
第二次给喵子戴项圈,喵子东倒西歪,摇头晃脑,咬住项圈不放,直到挣脱,而后叼着那项圈,以王者的傲娇姿势从我眼前经过,炫耀。
第三次给喵子戴项圈,它确实冷静了不少。但依旧是一副被束缚了被禁锢了、显得很着急很笨拙的样子。尽管如此,喵子也依然要优雅地躺下,慢慢用前爪推掉这项圈的第一圈,而后第二圈,再将其捕获,叼着它在我眼前转悠两圈,离开了。魔怔了似的,始终叼着项圈不松口,趴在床中央发呆。
第四次给喵子戴项圈。仿若脖颈无物,喵子先是休息了几秒钟,而后睡倒,静止,用前爪抱着脑袋左右摇晃——左右摇晃,项圈第一层掉了,继续抱脑袋,成功脱身。将项圈压在脚下,仿若无事,舔舔它的小爪爪,接着,很悠闲地舔起了毛。
夜半我偷偷吃雪糕,袋子刚刚打开,熟睡的喵子就醒了,迷迷糊糊跑过来,盯着我的雪糕喵喵叫。
“你不吃,巧克力果酱味儿的。”
“喵呜。”
“吃了会中毒身亡的。”
“喵呜。”
它的眼里只有雪糕,我的话全当耳旁风了。那好,我不吃了,我打开手机码字。它接着叫了几声,见我开始忙碌,料想吃食无望,从我腿上下来,枕在旁边的书本上,一忽儿又睡过去了。
这……像不像梦游寻食?
只要我吃一口,它立马围过来,眼巴巴看着。虽然这雪糕不能给喵子当饭吃,最后在自己吃掉巧克力和果酱之后,我给喵子留了一丢奶油。它可好,舔上那么三五口就不吃了,给我剩着,咳,就是这德行。
虽然我不能出门去,不能与人交流,但也没有挨饿,没有流落街头,日子还是继续着,如果能够自律些,我便也能够觉得充实些。
午后,连续三日乌市新冠病毒新增确诊病例为零了,我便觉着解封指日可待,心里又多了些希望。楼道里传来“噼里啪啦”“咚咚咚咚”“呜里呱啦”的声音,是孩子们在追逐、打闹、跺脚、嬉笑,平常里几乎听不到这种声音,单是楼下的汽车声、叫卖声、音乐声、玩闹声混成一团,我只得成日里紧闭门窗。楼下的场地毕竟要宽敞得多。嬉闹声持续了不一会儿,由薄弱变清晰,再次变得薄弱,孩子们又追逐着去另一个地方了。
做起一些零碎家务来,我开始觉着熟练些了。今个儿精神状态还不错,接了几盆凉水,将卧室、客厅、厨房的花花草草都浇了一遍,叶片上也给洒满了水滴。我将一小盆绿萝扯得枝条都放在地上来,新枝条破碎比较严重,是喵子又抓又啃,在花盆下边翻跟头导致的。一个多月前父亲来看时,一心担心喵子淘气,将那些秧条都盘旋在花盆上边,就这般过了许久。今日看时,我总觉着它憔悴,这个逃避成长的办法并未使绿萝获得保护。这一盆,完全不如卧室里那盆生得自由、生得茂盛,于是我将盘旋的枝条一条条都解开,平放在地上。喵子立马冲过来,盯着新生的芽儿,用嘴巴咬,我严肃道,“喵子要长大,绿萝也要长大,那我今天不给喵子吃饭可以吗?”它忽然停了,两只耳朵背过去,似是听懂了什么,类似于——不给吃饭。它立马钻去了沙发下面,过会儿再去看看那绿萝,喵喵叫两声,跑远了。
我洗了一串水灵灵的大葡萄,放在青花瓷碗里,而后很悠闲地端着,坐定在软绵绵的沙发上,将碗放在大腿上,尝一只葡萄——酸甜。
喵子就凑过来,对着我喵喵叫,我说,“这个你是不会吃下肚子的。”它不信,“喵呜。”我说,“那好吧,给你尝半颗。”剥了半颗放在它嘴边,它摇着头不张口,我放在地板上,它闻了闻又跳回沙发上去了。这下我就放心吃葡萄喽。左手端着手机刷短视屏,右手手心握着葡萄籽,手指拿着新鲜葡萄粒,手腕嘛,还得对付着这只始终不明就里觊觎着我碗里葡萄的喵子。
我吃一颗,趁我抬手的功夫它迅速靠近过来,我拿手腕将其阻拦并扒拉开。第二次,一颗葡萄掉出了碗,它立即像那只脱离大军的葡萄靠拢过去,我低下手腕,阻拦,扒拉开。尝试了三五次都没有成功,喵子有些落寞地走开了,卧在不远处的空调被旁边,拿头枕着空调被,想看我又不看我,就那么僵持了一会儿。我没理它,继续看我的短视屏吃我的葡萄,愉快。忽然有个毛茸茸的东西靠近我的手,我拿手腕将其扒拉开,一扒拉,二扒拉,三扒拉……这喵子对于寻食真的是锲而不舍啊,还好它的进攻路线始终没变,才让我次次防备到位。
享用完美食,收碗。还有个短视频没播完,我暂且再坐那么一会儿。喵子这时候偷偷爬过来,小心翼翼地卧在我刚刚放碗的位置,把头放心地枕在我的小肚子上,“呼噜呼噜”开始睡觉。
这只喵子,不仅觊觎我的零食,还觊觎我对青花瓷碗的宠爱。2020.08.20
迷迷糊糊、半醒半梦间,有什么东西从我头上飞了过去。是喵子,我要抓住它,啊不,我课程开始啦!
最近心情平静,我开始了小说阅读之旅,每天醒来自己做饭、看一集电视剧,而后随意打扫打扫房间,开始看书。《蓝色的眼睛》我看了有两天,还剩三分之一看完,这的确令我的精神有力量了不少,它不再因为防控薄弱而惶恐,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烦躁。我开始接受文本中佩科拉的父母动不动就大吼大叫,吵架、打架,在生活中生出的各种坏心思,我开始接受生活的灰暗面。人性本有恶的一面,我们不必为之惶恐,甚至一再逃离,我能够接受文本中的恶,能够接受我心底隐藏的恶。
先前我写文总是有所顾虑,贫困不敢写,贫穷不敢说,分明一家人住得一件吃喝拉撒睡都在内的一间小平房,在文本中我却很多笔墨,尽量不触及对环境的描写。以及,丑恶不愿写,我倾向于一些美妙、美好、美丽的事物,一些愉悦、愉快、明媚的情感,我对于自己不想表达的东西表达得隐晦难懂,我甚至不想我的文字塑造出一个愚昧、多事、动不动就大吼大叫的小人物,我开始变得挑剔我也为之感到精神上的贫乏和痛苦。有时候我也有觉得自己写些生活琐事,没有大的见地,这些琐事似乎应该略写,或者根本不值一提了。
不是的,我应该放开手笔去写,写环境、写外貌、写心情,写我一切能写的内容,无论价值无论好坏,生活,正是由这些内容组成啊。而价值,也是在一些看似无价值却长期坚持的小事情中逐渐体现的。
因为家里只有我一人,平日里看完书我会随手放在沙发上,并不合起来,下回拿起便可接着看。
但是书时常会自己掉到地上,也许是书摞书有点滑,爱爬高上下的喵子经过时给碰到了。今个儿我吃晚饭,偶然间回过头时,看到它将脑袋放在书页的夹缝里,可着劲儿将其往地上推,后腿蹬的可直。我一时惊讶,还未呵斥,它有所察觉,“呼啦”跳下去跑没影儿了,还好我的书没掉。
我还发现,喵子睡觉也不似小时,睡一两个小时贪玩半个小时。这两天它能接连睡四五个小时,贪玩的时间也忽地加长,能醒着上蹿下跳、跑过来走过去,咬咬那儿抓抓这儿,接连四五个小时,它的睡眠时间开始有规律可寻了。
吃饭也不会不知饥饱一次性全吃进肚子里了,它会留下一些。等睡醒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奔去它的小碗跟前,“呵嗤呵嗤”吃完剩下的。
清晨八点差十分,我收装好室内垃圾,带好菜品清单,抱着喵子的手工厕所,下楼去了。楼梯口的椅子上并没有值班人员,我拎着东西径直朝垃圾桶走过去。楼下花圃里的花草,多都枯干了,狗尾草生了好些淡黄的小尾巴,凉风吹过来,不禁令人生了“萧瑟”之感。抬起头,天空里鱼鳞般的云朵散漫开来,整个天空显得高远广阔。
扔完垃圾,我倒是没有想着奔出去到处走走,人在屋子里呆久了,就形成习惯了,没有不经允许冲出大门的冲动了。我钻进花圃里,开始铲土。土地变得坚硬,像是一整块大石头,我拿着一小石头磨啊磨,磨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方才磨下几捧土来。等疫情结束,我定是要给喵子储备些猫砂。天气愈来愈冷,再迟些,这土更是难铲得下来了。
这整个过程中,小区里都显得极为安静,除了一个戴红袖标的老奶奶在旁边大楼前走来走去,就几乎无人了。再看看眼前枯黄的花草,我莫名觉得,这像是一个荒废的、空无一人的居民区了。
就那么规规矩矩回来,闲适并不令人觉得舒服,反而会因为无事可做而胡思乱想、心生痛苦,忙碌些倒是好的,劳逸结合是最好的。
箱子里的那些土,午后喵子把它团成一团,因为装得少的缘故,团起来后就只占了半边箱子了,另外一边,白花花的纸垫裸露着。晚上我经过时,发现那些土又铺展开来,铺满了整个箱子底。一天里时不时能听到喵子挖箱子的声音,磨磨指甲也挺好,要不它一扒在沙发拐角,我都得提着神儿立马喊它下来,这逮着机会就开始磨爪子的喵子啊。2020.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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