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里面之后，司机先把赵麟送回他们租房的小区，又朝另外一条路开去，顾元贺有点懵：“哎，师傅，我记得好像不是这条路吧。”

司机微笑着解释：“对，咱们现在去李助理家里，她没跟你说吗？我以为她跟你说过了呢。”

顾元贺更懵了：“没啊，她没说啊，咱们去她家里干什么？”

司机道：“其实也不是去李助理家里，就是去那边接上她，她带你去商场买几身衣服。”司机说罢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又补充说：“谭总明天就回来了。”

听说谭默要回来，顾元贺算是知道李璐这么安排的用意了，不过却有点哭笑不得，他又不是第一次见谭默，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吗？虽然很想吐槽，不过见了李璐，他还是把嘴巴闭上了。

司机送他们到一处商场，下车替顾元贺打开车门：“我在停车场里等你们。”

“麻烦你了。”顾元贺说。

李璐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片，朝顾元贺晃了晃：“快点走了，咱们先去吃饭，然后开始买买买，谭总这张卡给我好多天了，一直没刷过，你再给他省钱，他要不高兴了。”

顾元贺还是觉得这样太夸张了，心里很抗拒：“吃完饭就回去吧，坐了那么久的车，我还挺累的。”

李璐道：“那怎么行，谭总明天就回来了，你最近头发也长了，衣服也总是这几件，你要是觉得累，吃完饭咱们先去理发，理发的时候你躺着休息一下，理完发咱们再去买衣服。”

顾元贺朝商场的大玻璃幕墙上瞥了一眼，他看见自己的头发确实有点长了，显得不怎么有精神，遂点点头，跟着李璐走了进去。

吃饭，弄头发，又被李璐摁着做了个脸部护理，然后去挑衣服，换上新买的衣服站在试衣间的镜子前面时，顾元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有点陌生。新发型确实很不错，很适合他，人家说人靠衣裳马靠鞍，美人都是钱堆出来的，确实没说错什么，这么收拾一下，跟之前相比，清爽了一些，也年轻帅气了很多。

等到拖着走酸了的两条腿回到车子上，已经是傍晚了，李璐没跟他们走，自己打车回去了。

顾元贺系好安全带，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司机说：“让你等这么半天。”

司机笑笑：“我的工作就是开车和等人，习惯了。”说着发动车子，把人载回谭家的别墅。

·

谭默谈完事情回去的路上，听到程英的手机一会儿响一声，挑眉问：“怎么了？”

程英笑着说：“哦，扣款提示。”

谭默挑眉看了他一眼。

程英收起手机，解释说：“李璐带着顾先生去购物了。”

谭默便没再说什么，想着明天回去就可以见到顾元贺，他心里有隐隐的期待。

程英又絮絮叨叨说：“这个李璐挺机灵的，办事挺靠谱。”

谭默不觉看了程英一眼，他想到之前打电话的时候，顾元贺也曾夸过李璐，虽然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她还是单身吧？”

程英愣了一下：“你说李璐？嗯，是单身。”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谭默这么问的用意，忙道：“找她给顾先生做助理的时候，我都跟她说清楚了，顾先生的情况她都知道的。”

谭默没再说什么，望向了车窗外街道边的古老建筑。

·

回到谭默家，家政已经准备好了晚饭，顾元贺吃完饭便上了楼，在卧室里洗完澡，换了身睡衣，看看时候还早，他就想着去谭默的书房里看看，那天在走廊上瞥了一眼，看到里面的藏书很多，他想知道谭默平时都习惯看哪些书，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一旦决定放任自己回应谭默对自己的好，顾元贺就觉得很兴奋，这些年心头熄灭的火又渐渐地燃烧了起来，还烧得越来越旺，浑身都充满了不安分的躁动因子。

十五年了，这十五年他经历了很多事情，想必谭默也是一样的，他想更多地了解谭默，知道他喜欢什么食物，平时休闲的时候喜欢做什么，他想知道关于谭默的一切，点点滴滴，弥补曾经错过的那么多年。

心里面想着这些，顾元贺不觉笑了，大概，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他又重新拥有了爱一个人的能力。心跳会再次过速，不是因为剧烈运动和害怕，而是因为一个人，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只是还没推开书房的门，他的电话先响了起来，顾元贺看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疑惑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顾先生，你好。”电话里的男声这样说。

顾元贺听着那个声音，感觉在哪里听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请问，你是？”

“没听出来吗？”电话那边的人笑了笑，“我是袁坛，谭默的表弟。”

顾元贺恍然大悟：“喔，是你啊，你好。”

袁坛道：“我有点事情想跟顾先生聊聊，不知道顾先生现在方便吗？”

顾元贺看了看书房的门，又回过头看了看卧室的方向，既然打电话，那还是回卧室里面好了。他转身朝卧室那边走去：“方便，你请讲。”对方是谭默的表弟，但他们又不熟，所以他表现得很客气。

“其实这件事情在电话里不太好说，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先不要见面的好，”袁坛的语气有点迟疑，“谭默他最近行程排的很满，应该还没机会跟你聊，那就由我，先跟顾先生说说吧。”

顾元贺随手关上卧室的门，心中却是一凛，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谭总他最近确实很忙，请问是什么事情？”

“关于我和他的真实关系，还有你跟他形婚的起因。”袁坛说。

顾元贺心里咯噔了一下子，他定了定神，说道：“嗯，我在听，你说吧。”

“是这样的，我们相恋很多年了，虽然这两年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了，却依然不支持同性表亲之间结婚，所以我们没有办法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关系，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俩的事情，还是让一些人察觉了，坊间也有一些传闻，如果传闻发酵的话，可能会影响到公司的声誉，所以在这个情况下，他为了保护我，选择和你形婚。至于为什么选择你，我想，主要是因为当年在屏远岛的时候你们就认识，算是朋友吧，再者，你单身，迫于家庭的压力，也一直在相亲，这是一个对大家来说都比较好的选择。虽然这件事一开始就应该告诉你，但你们形婚这件事办得有点仓促，刚好最近他又一直出差，所以才拖到现在告诉你，你不会介意吧？”

听着电话里那个带着点笑声的声音，顾元贺傻掉了，那些话像是一把刀子一样缓缓地戳着顾元贺的心脏，他整个人都难受得有点站不稳脚步，他觉得自己像是又被人兜头浇下来了一桶冰水，心里一边很痛，一边又很麻木。

“喂，你还在听吗？”袁坛说完那一长篇，故意这样问。

“哦，在。”顾元贺勉强说道。

“我上面说的意思，你能理解吗？”袁坛问道。

“哦，我知道了。”顾元贺低声说。

“那先这样，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有机会的话，咱们可以出来小聚一下。”袁坛故意显得很有风度，最后还用笑声说了再见。

“再见。”顾元贺挂掉电话后，背靠着门，身子缓缓地滑了下去。

他在门口呆坐了很久，袁坛那些话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脑海里面闪过。

谭默需要一个身份来抵抗外界的风言风语，所以选择他，一切看起来都顺理成章了。只要曾经结过婚，即便是他很快和谭默解除合约，那也没关系，‘离异’这个身份也足以保护谭默想要保护的人了。

这才是事实真相，至于其他的，都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顾元贺禁不住苦笑起来，本以为伸手就能够到的美好，变成了遥不可及，失去的不过是从未拥有过的，但还是觉得失去了整个世界，他心里一阵阵钝痛，又酸胀得厉害，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那么，明天谭默回来，是否还有必要跟他谈呢？

还是不要当面再谈这件事情了吧，倒不是说自取其辱，顾元贺是怕自己控制不好，会在谭默面前露馅，喜欢谭默是他自己的事情，谭默没有义务必须回应他，所以他也不能让谭默因为他产生什么负担。

既然谭默需要一个已婚的身份，自己又正好单身，现在也没有合适的对象，那就暂时还跟他维持着这样的关系好了，就当是，帮谭默一点忙吧，毕竟当初他救过自己，还找人教训了李虎那些人，虽然自己转学了，不再会收到李虎那些人的骚扰和欺负，但他那样做也是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

以前赵麟说过做人不能太舔狗，舔狗没有好下场，顾元贺忽然想，自己这样做，算不算是舔狗呢？想到最后，他觉得应该不是：反正目前来说，形婚对双方是互惠互利的事情，等到什么时候遇上了合适的对象，再跟谭默解除形婚合约就好了。

顾元贺厘清了这些，觉得憋闷的胸口终于透过一点气来，但浑身还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他不知道自己在门口坐了多久，直到浑身都觉得很冷，才向床旁边走去，又在床上坐了很久，窗外的月亮都升得很高、月光撒满了整张床，他才想起来要睡觉了，于是躺在床上，拉起被子把自己盖住。

晚上九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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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谎言